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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渐渐熄灭了,到处都是冒烟的屋梁、黑色的烟灰,救下王腾的中年男子呆呆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不知怎的,王腾突然间也觉得鼻头发酸,双眼竟是湿润起来。
许是哭累了,中年男子呆滞的站起身来,他喃喃自语“王六,王六你在哪儿,这时节你可别回来呀!几年前鞑子来了,逼死了你娘,现在你要是再死了,可让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活呀!”
王腾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是上前搀住中年男子,不管怎样,对方毕竟救下了自己……
“唉,腾儿,你要是不傻该多好呀,走,咱爷俩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下来”,一瞬间,中年男子好像苍老了十多岁,没有得逃大难的兴奋,只有家园被毁,亲人离去的悲伤。
啪啪,犹在燃烧的房梁“哗啦”一声断裂开来,王腾回头看了一眼,他要把这惨象深深地印入脑海,永不忘怀。
王家庄有两百多户人家,屋院坐北向南,跟着王山在庄内走了一圈儿,王腾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到处都是死相凄惨的村民,女人衣衫不整,男人尸首分离,最可恨的是他们连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这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正在进行的最残酷最血腥的掠夺。
王腾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什么枷锁在突然之间解开了,沸腾的血液仿佛要燃烧起来。
“啊~!!”歇斯底里的大吼震得烟灰四散,王山吓得面色铁青,他急忙捂住王腾的嘴巴,喝斥道“你这孩子真是傻了,难道还想把狼招来?”
狼?是鞑子这种豺狼吧!刹那间,王腾甚至有一种冲动,一种与鞑子同归于尽的冲动。不过理智不停地告诉他,只有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对鞑子复仇!
王山不解地看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王腾,脑门冒汗的他以为对方疯症发作,又要作出什么傻事出来,当下只好连连劝慰。
王腾当然没有傻,满腔的悲愤在喊叫过后宣泄而出,剩下最深的记忆沉淀在他的脑海、血液。
“没人了,一个人都没有了,腾儿,你我们该怎么办?”王山看着火光中的村落,眼泪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怎么办?王腾也不知道怎么办,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世界的一切。
叔侄二人沉寂下来,只有噼啪作响的火光在翻跃着,似乎在举行一项仪式。
忽而,外头传来一声犬吠,王山脸色大变,“鞑子带了猎犬!这可如何是好!”
猎犬可不是后世里人畜无害的中华田园犬,它们是鞑子打猎的好助手,一旦让它们冲到近处,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王腾连拉带扯,将王山藏入地窖,而他故意弄出声响,狂奔而去。
王山完全惊呆了,他不明白一向呆傻的王腾为什么会有如此惊人之举。
有心大声喊叫,又怕引起鞑子的注意,难道王腾是为了保护自己?片刻间,王山泪流满面,“好孩子,好孩子……”
王腾心中有谱,鞑子去而复返,多半是因为同伴失踪的缘故。
与其二人死在一处,倒不如豁出去引开鞑子的猎犬,对方不知底细,不定装疯卖傻可以活下来。
将希望寄托在鞑子身上固然不靠谱,可是,这时候,王腾别无选择。
留下,定然是死,冲出去,反倒有可能存活下来……
数日过后,一处临河的草原上。
“傻大个,快去挑水,没看到爷在等着烧饭吗?”尖细刺耳的声音混杂在风中引得人人侧目。
王腾抓起扁担,担着两只木桶缓步往河岸走去。
“利索,怎么着,想偷懒是吧?”话音未落,一只粗大的牛皮鞭就带着风声狠狠地落在了王腾的背上。
“啪”,钻心的刺痛,塞外的鞑子力大无比,虽然隔着破旧的布褂,但鞭上带的力气还是把王腾打了个踉跄。
以呆傻示人的王腾一声不吭,只是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往前走着,不过,谁也没有看到,在他眼中忽闪而过的精光。
苟日的,有机会也让你尝尝我王腾的手段。
紧随其后的鞑子轻啐一口,嘴里骂个不停。
王腾紧紧咬牙,暗暗地忍耐着,九日前,在王家庄外,为了引开鞑子,救下王山,装疯卖傻的他才被鞑子抓住,幸亏遇到的这队鞑子以劫掳人口为主,他们见王腾身高体壮,头脑又有些愚笨,不像是杀人凶手,倒是个难得的壮丁,这才没有一刀砍了王腾。
不过,侥幸存活下来的王腾却成了鞑子的苦力,劈柴担水,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的。
“噗噗”,地面已经有些干裂了,常年的干旱,让脚下的土地变得越发干涸。
王腾心乱如麻,来到这世道已经有些日子了,虽然不明白为啥一觉醒来就穿越了三百七十七年,但脑子里的记忆告诉王腾,这是崇祯七年,是骚鞑子黄台吉屡屡破关而入的年份。
从蔚州一直走到虎峪口,整整八天的时间。刚开始的不适应,已经变成了现在这般泰然处之的态度,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出了关口就到了蒙古人的地盘,要到那时,再想逃跑可就难上加难了。
为今之计,便是活着逃回关内!
怎么逃?王腾每时每刻都在谋划着。
孙子兵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眼下王腾深以为然,只有搞清楚看押鞑子的人数、力量,再探明汉民当中可以利用的地方,自己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根据印象中对明末历史事件的了解,鞑子的精锐人马应该分散在大同、宣府,而羸弱的明军无妨抵挡清军的兵锋,只能据城而守。
指望大明边军来救自己,那就好像希望奥特曼和怪兽做朋友一样好笑。
连日来,王腾已经摸清楚,自己这股被劫掳的汉民当中,有三百个青壮,几十个妇孺,其中工匠三名,溃军数名。
至于看守的鞑子,有两名马甲、两名步甲还有一名白甲,其余的八十多人都是些“假女真”,也就是地位比披甲人要低许多的奴军。
如此悬殊的数量对比,假若大明百姓人人抱有必死之心,以区区八十三名鞑子根本难以看押的住。
然而,鞑子的野蛮与凶悍已经深入人心,但有一丝生存的希望,被劫掳的这些汉民就绝对狠不下心来放手一搏。
与他人得过且过的想法不同,王腾可不想被这些骚鞑子带到苦寒的辽东,挖矿种地,子子孙孙都成为披甲人的奴隶!
深夜里,王腾也试过自己的气力,右臂可以轻松提起一百八十斤重的石撵,左臂的气力也在一百斤上下,这力气若是放到穿越前,起码也是举重冠军级别的大力士,可惜这是古代,是乱世不如狗的年代。
不过,这把子力气却也成了王腾在鞑子军中活下去最大的依仗。
如果鞑子不用弓箭,王腾有信心无声无息地掐死一名鞑子,然而,无论何时何地,这些后金兵丁都是弓不离手,刀不离身。
要想在鞑子示警之前杀死一个人,难度实在太大了些。
幸好,王腾发现了一株奇妙的植物。
第三章 变故突生()
苍劲有力的北风卷起了冲天的尘埃,呛得王腾连连咳嗽。
蜿蜒盘旋的洋河就在眼前,数月的干旱让这条大河露出了大片大片的河滩,往日几十丈宽的河床,只剩下了三丈左右的主河道。
“砰”地一声,木桶入水,略显橙黄的河水打着旋儿涌入了圆圆的木桶,王腾偷眼一瞧,发现随行看守的那名鞑子正吹着调儿在撒尿。
事不宜迟,王腾飞快地提出水桶,然后从手腕上解下一包碎叶,尚未干透的野菜叶在木桶里飘荡着,悠闲的随风起舞。
王腾并没有趁机逃跑,耳濡目染之下,他已经见识到这帮通古斯人的精悍箭术。
五十步之内,没有人能够躲过那致命的一箭。
厚重的木桶浸水之后有十多斤的重量,再加上水桶里三十斤上下的河水,王腾的肩上担有一百多斤的分量。
穿越前,王腾可是个扛罐煤气都喊累的白领,然而穿越后,这具一米七六的身体内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
只不过一担水而已,王腾担在身上没有一疲惫的感觉。
回营的路上,遇到两名巡逻示警的斥候,他们纵马狂奔,嘴里放声呼喝。
飞溅而起的尘土有许多都被风吹进了木桶里,王腾保持一贯呆滞的模样,愣愣地往前走着。
“真是头蠢猪,王大傻,水脏了,再回去担一挑”,看押的女真兵丁挥舞着马鞭,没好气地叫嚷道。
王腾一声不吭,担着河水就往回走,浑然没想到可以把水倒掉,然后轻身去河边。
“傻子就是傻子”,鞑子没了辱骂的兴致,就那么立在原地,等着王腾担水而回。
现在就跑?从这里到河边不过三十步,自己有把握从鞑子手中逃脱吗?
四处巡逻的鞑子虽然已经回转,但这个时辰,在外头应该还有两名还没来的及赶回的鞑子。
逃?还是不逃?
八天的装疯卖傻,才换来今天这么一个逃跑的绝佳机会,若是浪费了,岂不是可惜?
可如果就这么跑掉了,岂不是太便宜了这帮通古斯人?王家庄村民的仇又要等谁来报?
隐秘地摸了摸手腕间的衣袖,王腾咬咬牙,去它娘的,有了这天赐的机会,不杀几个鞑子那简直太不过去了!
一刻钟之后,王腾担着水赶到了营地。
负责生火做饭的一名朝鲜人闻了闻水桶,忽然指着王腾哇哇大叫了几句。
附近的鞑子闻讯而来,一名头目模样的家伙厉声喝问“怎么了?”
朝鲜人讪笑几句,头哈腰的道“代子爷,这名尼堪担来的水不干净”。
那鞑子头目眼中寒光闪烁,当即狞笑道“怎么个不干净法?”
“有股奇怪的味道”
王腾心中陡然一紧,难道这苟入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