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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士气沸腾,此战我军必胜。”一旁陈二宝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比起刚才的恭维声,多了丝肃穆,多了股郑重。陈二宝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一双眼睛看着下方的船队闪闪发亮。
“满清在江南的兵马只有小部分来自江北,余下的多是苏南和浙江的兵勇。那古来富庶的天堂烟花之地,就出不了强兵,至少戚南塘之后,我就没听说过没听说过江浙出过啥强兵。”
且陈鸣这次打江南,那是水陆齐进,不像上一回,瘸了一条腿。在江阴以东的长江口水域,上一次作战中复汉军水师完全没有跟清军外洋水师争锋的本钱,只是靠着大炮多,在江阴、在镇江,卡下了一座座炮台,杜绝了清军战船西进南京的可能。
这一回就不一样了,岳阳、武昌、九江,陈鸣把手中的水师战船全都拖了出来。是真的倾尽全力的要跟吴淞口的清军外洋水师一决胜负。不然他怎么能卡断大江南北呢!
从去年春夏时候开始,到现在,三座船厂的工期已经完成了三轮,就是霆船这种大舰,也完成了两个工期,洞庭湖下了十二艘,武昌下了十艘,九江下了十二艘,还有鸟船。
三座船厂下饺子一样哗啦啦的下着大小战船,陈鸣手中的银子跟碰到无底洞一样往里头塞,不过复汉军扫荡长江沿线,从清军手中夺得了大批的储料,真正花费比之只有空手造船要少的多的。可是这大半年来不停地造船,三地储备的船料也都逐渐见到底儿了,尤其是九江。
眼下长江、汉江上的排帮都重现踪影了。可那些放排汉千辛万苦运到武昌的大木头,陈鸣却也没法子立刻拿来造船啊。陈鸣真不知道怎么去干燥造船的木头,他倒是隐约记得欧洲人制造风帆战船的时候,一些木料是要经过蒸汽蒸的,蒸软了捏型,干燥后就固定下来,不会变形了。可鬼知道这个过程中一个什么室,估计是蒸气室一类的东东,是怎么造的,又有多少相配的标准。而且这种技术又是什么时候发明的,是不是还有着别的什么要求,陈鸣一无所知。
复汉军现在的处理木料方式还是老一套,三处船厂的负责人也很听陈鸣的话,组织一批精干力量不停地进行着试验,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所以储料速度缓慢,一切还都任重而道远!
对于现下已经开始的东进,陈鸣一共集结了近卫旅、骑兵团、第一师全部、第四师十六、十七两个旅,守备第一师全部,守备第二师第十三旅和六个独立炮兵营,只陆上战兵就达到五万人马。后勤部队,水师营,总数加起来规模绝逼的浩大。
早在年前,第一师的余部和第四师的两个旅抵到武昌的时候,复汉军的动作就引起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待到年后骑兵团和守备一师、二师的部队也相继南下武昌,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该知道复汉军又要起大仗了。
对于这支大军的目的所在——
报纸上都避而不谈,而民间是一直议论纷纷。
“轰轰轰……”江面上大炮的鸣响打断了陈鸣的遐想,大军出发了,先期而行的就是足足五六十艘的战船。打头的六艘战船披红挂彩,穿着红色军装的复汉军士兵昂首挺胸站在船板上,在两岸雷响一样的欢呼声中,充满傲气的打黄鹤楼前驶过。长江两岸全都挤满了人,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个满清的探子。
“现在啊,这大江两岸的熙熙人群之中,一定有人诅咒着老天爷为什么不打下雷,就打在黄鹤楼上,把楼上的人全都劈死他们才高兴呢。”陈鸣对身边的陈二宝道。
陈二宝是刚到武昌没几天,马上就又要走了。他是前军的总指挥。
“哈哈,这要真晴天霹雳打灭了整个黄鹤楼,老天爷就有眼无珠了。”陈二宝没有了刚刚的严肃,语气很轻松,对于这次大军东进,他就像陈鸣一样,信心十足。“老天爷要真能用雷劈人,当年就该直接一道响雷劈死那野猪皮。”语气充满了轻佻和蔑视,就像努尔哈赤是还活着的一个人,而他跟努尔哈赤又有什么仇一样。
陈鸣听了哈哈大笑,老天爷是不会劈人的,可老天爷能把自己穿过来,陈鸣对它还是要保持着必要的恭敬地。
他眼睛扫了一下身边脸上都带着笑意的诸将,这一刻站在边上的旅帅师帅一个个都笑容满面,陈鸣不觉得这些笑容有多么的虚假,但在心理面却又一次觉得人真的是很复杂的动物。
就拿刚刚把努尔哈赤叫成野猪皮的陈二宝来说吧,三年前你要跟他说什么民族大义,那还不如扔块银子给他呢。但是现在呢?整个人每天就显露着三分‘民族斗士’的模样。这不是他在起事中感悟了‘华夷大防、民族大义’,而是陈二宝富贵了。
这人要富贵了之后,就该追求内涵了。太赤果果的东西,之前还能意的直接享用,现在就嫌它太过直白了。如今华夷大防、民族大义在鲁山,可成了不少陈汉政权高层顶在头上的牌子、幌子。
他们起事之初是被迫的走投无路——不止满清官府迫他们,陈鸣也迫他们,然后声势大了,就追求荣华富贵。现在声势更大了,真的有几分打下天下坐江山的味道了,他们就很正规的将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牌子举了起来。以表示自己提着脑袋造反追求的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公侯百代,而是民族大义,华夷大防。这是在给自己贴金的一种表现,这一现象也是今年新春时候出现的,陈惠给陈鸣的信中几次提到,七公、九公、黄老舅爷他们也好,大舅、二叔他们也罢,现在一个个嘴巴里都不舍得丢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八个字了。
黄鹤楼上的气氛非常轻松,但是大军开拔,前前后后两千多艘运船、兵船、战船,那可是一个大工程。从去年就开始跟在陈鸣身边的黄松、高彦明、陈继卿这些亲戚,作为陈鸣行辕的文书参谋前一阵子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倒是轻松了下来。
“殿下应该让前军在湖口停一停,绝对能把吴绍诗的心脾都给吓裂了。”高彦明眼睛看着在炮声中欢呼声中一波又一波开出的船队,内心中有一种充实的满足感。这次的大军开拔和后勤规划,陈鸣就把章程规划交给了参谋部,他也是参谋部中的一员啊。
比陈鸣还小几个月的高彦明,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稚嫩。事事催人老,在复汉军这般的情况之下,要一个人成熟是很简单的事情。
“两广清军倒是高兴了,福建天地会更高兴。”黄松也接口说道。他也一样成熟了。
复汉军大举集结的消息传出,最忧虑的三个地方莫过于广东、江西和江南。黄松是陈鸣的机要秘书之一,接触过暗营的信报。自从复汉军大举在武昌集结,广东在福建的部队就暂缓了对天地会的攻势,调派了两三万兵勇陆续到韶州、南雄一带,明显是想依靠那里的连连山势死守北境。
如此紧张的气息一直持续到陈鸣率军从湖南来武昌,广东清军才大松了一口气。陈鸣北去湖北,那复汉军大举南下攻打广东的可能就没有了。而现在这在南韶的两三万广东兵勇却成湖南的一大威胁。
人在武昌的陈鸣前两天还给衡阳的赵永吉以及郴州的周智霖发信他们严防清军可能发起的进攻。郴州这个地方也是湖南的南大门,一样山多田少,易守难攻。
“南昌落在鄱阳湖边上,那对咱们来说就是熟透了的桃子,什么时候想摘,伸手就能勾到。”
复汉军大军云集武昌,第二着急的就是江西,从湖广而江西,再从江西攻江南,这是当年陈友谅的战略。且江西有着鄱阳湖,丧失了水面优势的清军等于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复汉军大军要乘船而下,直接就能攻打南昌。
只是陈鸣的目标始终是江南。
黄捷带领的第三师还牢牢固守着南京三地。现在大军进到江南,如此的大举攻杀出去,江南的清军能挡得住五万披甲的复汉军吗?
那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的。陈继卿根本就不怀疑这次东进的最终胜利。
“鞑子在江南才几万兵?”
“这一战,咱们二扫江南一点也没问题。这次再拿下,就用不着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复汉军方面已经形成了‘我的战斗力是强大的’这一概念。清军在整个苏南苏北和浙江的水陆总兵力,兵勇全部加到一块也只是十万出头。这点人怎么可能抵挡的住五万复汉军?而在复汉军内部的不少人眼中,夺取了湖广,又拿下了东南的复汉军,怎么着也有南北朝的命数了。
过去的一年里,乾隆向江南派遣了一些直隶和山西的绿营,但将南清军主要增添的兵力还是‘光复’后的江浙官府组织起来的兵勇,在看不到攻克南京三地的希望后,乾隆就把目光盯向了福建,天地会去年下半年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年前复汉军集结水陆重兵于武汉,随时可能剑指江南,这最最激动的不是别人,就是福建的天地会义军啊。
陈继卿跟黄松一样,在陈鸣身边做的也是秘书,不沾染军事。只是因为亲兄弟在外头做的就是暗营,陈继卿就尤其的不去那方面的消息了。他负责的是大军后勤辎重这一块信息上的往来联系。在陈继卿眼中,复汉军的后勤都是依靠便利的长江水路,而清军在长江一线的通道却只剩下入海口的那一小段,从北方调兵向南,想着他就为清军可怜的慌。
“江南这个钱袋子乾隆是不想再丢了,浙江现在把攻入福建的兵勇都缩回来了,山东的清军也在南下苏北。明明王伦在闹事,何况山东处在北方。”冬季里调兵,军饷先就要撒出去一把。
几个陈汉政权中最最顶尖一流的权二代,围着火炉,交换着彼此看法,调侃着清军和乾隆,并不知道此刻黄鹤楼中陈二宝已经带着前军的将领下去了,而一处不大的房间里,陈鸣召集了复汉军水师营现在在他跟前的三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