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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人。”
刘霞裳爱好龙阳男风还是多么保密的事情吗?就连他的老基友袁枚的老底儿,当初都被报纸给掀了个底朝天,在新旧儒家舆论大战的时候。
满清时代的官场中人,男风非常盛行,但是从整个社会状况出发,这一现象还不至于赢得全社会的认同。也就算是丑闻了,在老百姓看来。
‘兔相公’在中国可一直都是骂人的话。
而刘霞裳当年在南京和袁枚出双入对,双宿双飞,可惹得很多人知道的。袁枚被揭了老底儿,刘霞裳那段时候的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这刘霞裳是犯了事了,甭管他自己是否有鬼,身边出了奸细,那就是失察之罪。这官儿啊,他也是做到头了。
刘霞裳的随从人等被拉到了军统刑房这里,三木之下,什么口供没有?就是不能保证是绝对真实的。打完拉回去锁着,只要没死就隔三个时辰过一次堂,总能搞出真实的情报来。可这些情报对军统没用啊。
只有现在这个嘴硬的吐出真东西了,这才有大用。
刘家下人里头不乏聪明之人,有一个靠杜撰刘霞裳的污秽烂事逃过刑罚,之后这么满嘴胡说的人越来越多。好像刘霞裳每天在满洲里没正事做,除了玩男人、赌博,就是四处寻女人。不管是后院的,还是满洲里县城的,只要叫他看到就会拉上床一样。
还性情暴虐,乱打人,打死过人。
刘家总共才十二个男女下人,可照他们说的,刘霞裳在满洲里为官四年却已经打死了二三十人了。
从刑堂里出来,被头顶正午的阳光一照才有重回人间的感觉。高士达舒了口气,守在刑堂门口的警卫忙上前扶着他,殷勤道,“大人脚下慢着点儿,瞧您这辛苦得。”
他摆摆手,抬腿就往办公室去。结果还没走到办公室,就有文书来报告说:“黑龙江省政府有要员正等着您呢。”
高士达心里一阵腻烦。
黑龙江省府嫌他事儿多,那你们到是长点能耐啊。一个地方政府都不希望看到情报人员在自家的官府机构中进进出出,黑龙江当然不希望自己辖区内到处都是官员犯罪或是别的出啥事,所以黑龙江省府很不耐烦军统。但这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军统故意在找他们的麻烦儿一样。
事实上高士达也不愿意整天在国内兴风作浪,
他更愿意在俄国人那里煽风点火,但他也职责所在。一些事儿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他就不能不招人烦心。
高士达没有去会客室,而是直接转回了刑房。
前头的刑架上绑着个人,衣衫已经剥掉,细皮嫩肉的躯体上遍布伤痕,血迹斑斑的,两只眼睛乌紫烂青的滴着血,但是还看得这人出面相很不错。不然也不会被刘霞裳看上。
这就是刘霞裳身边的那个有嫌疑的贴身小厮,平日可没吃过什么苦,军统下手狠辣,这人浑身都打烂了,十根手根没一根是好的了,都叫夹碎了骨头,还拔掉了指甲。脚底已经被烙铁烫熟,身上也不止一处地方被烫的皮开肉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臭交杂的味道。
这是肉香味和肉焦味道的混合。
一个刑讯人员赤胸露背,带着倒刺的鞭子蘸了盐水抽打着这个人,一旁还有个面目冷淡的刑讯人员在一个个数着数。
倒刺如同铁刷,每一次起落都带掉了血迹肉沫,鲜血顺着他的身子流淌,从上半身到下半身,然后滴落在地上,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气味大的冲鼻,高士达掏出薄荷油放在鼻下一嗅,闭目忍过直冲脑门的凉意。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刑架上的人被打的再狠也只是哼哼两声。
他道:“行了,放下来吧。”这人是个宝贝,不能打死了。
身边的刑讯人员脸上闪过一抹乌色,又是没什么效果。还有人小心翼翼的劝道:“大人可是瞧烦了?不如您出去散散,我们在这里盯着。绝对不会让他死了。”小小一个兔爷竟然这般的能熬,这让刑房的一干人等坚信自己捞到了大鱼。
他们一定要撬开这人的嘴。
高士达摆摆手,盯了眼刑架上的那人。旁边的刑讯人员已经结下了那人手铐脚镣,麻利的把人从刑架上放下来。而能一直靠着严刑毒打也不吭声的人双脚一落地,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一人从一旁的盐水缸里挑出一桶盐水冲到他身上,再来两人拖着他的腿把人给拖走了。
刑房的负责人,也就是军统刑讯室室长,看着人被拖走,只摇头道:“这人真是个硬骨头,怎么打都不开口。”纵然是敌人,也不能不让人心生佩服。
按说‘三木之下和求不得’,这是古时候就传下的至理名言,是人就不能跟鞭子烙铁碰。室长就觉得是人都捱不过酷刑加身,干他们情报这一行,一旦暴漏了,不能逃跑就趁早自我了断的好。他一直都怀疑明史上记载的杨继盛是假的,半夜里创伤发作,疼醒了,就摔碎瓷碗,用手拿碎片割去腐肉。肉被割尽,筋挂膜,他又用手截去,为他持灯的狱卒颤抖欲坠,杨继盛却意气自如。这世上真有这般铁骨吗?
但现在他相信了。这个世上总有骨头特别硬的人的。室长从没想到他这辈子也能碰上一个,心里不是不佩服的。
尤其是这个硬骨头的‘身份’还是个兔爷,这就让人更惊奇了。
要不是没把他的舌头给剪了,他都以为这人是个哑巴了。
高士达道:“这人还不能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室长忙接口:“那是自然,回去就会给他治伤,刚才泼那一桶盐水也是不想叫他这么简单的就没了。真正有用的东西还没问出来呢。”
高士达翻了翻口供册子,上面只有寥寥几笔,身份来都没问清楚,这个太监是流民,报的老家籍贯是河南濮阳,已经派人快马去查了。但极有可能是假的,具体的住处、姓氏记载的都很清楚,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
他十三岁进的刘府,最奇怪的是,当时的刘霞裳还在南京呢。如果说这人是那个时候就埋下的钉子,这也太有本事了吧?
刘霞裳一直是袁枚的门下,袁枚倒台后,他也是挂了个六品闲职混饭吃。从这人进刘府到眼下时候,足足七年,现在这家伙都二十了。
高士达对口供上的东西视而不见,他只疑惑一点。这家伙再怎么吃刑都坚决不开口,那他心中到底隐藏的是多大的秘密?这秘密如果真的从七年前就开始种下了,那可不仅仅是个东北走私的事儿了。
防止这宝贝自尽,嘴里给他塞得有麻核桃,到了牢房也有人专门盯着,医治的大夫是名医,不要他治病,只要他能保住人的命。
从刑房里再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找人来问,省府的那人已经走了。高士达没有去办公室,也没有到食堂吃饭,而是先让人打了满满一盆热水烫脚。然后高士达一边泡脚,一边起草着这支。时钟滴答滴答的作响,到了八点了,他才放下笔。
“叫机密室撰写一份,飞鸽送往南京。”想要查清楚这人身上的秘密,高士达绝对他必须得到国安的全力帮助。
不过高士达也知道,自己别看在外东北搞得风生水起,这点波浪放到南京那是一点波痕都不会有的。
南京的水比外东北深太多了。
别说高士达进来折腾下马的外东北官员,只要是黑龙江的,还没有涉及到府一级,那就是真的到府一级了,又能如何呢?
如今的南京城正是秋意融融,天高日爽的好时候。国朝富华,生民日盛,才不会因为遥远的边疆之地传来的一丁点消息就为之愕然呢。
而事实就如高士达所料,这个时候的南京正好比一场歌舞演出到了高氵朝,人的眼睛都放在‘廷推’这个事情上,根本就没人理会东北。
或者说,南京的高官勋贵们,对于东北的事情只需要知道结果就行了,而不必有经过。
现在人的眼睛都盯向了皇帝新拿出来的‘廷推’,这项并无新意,但在中国已经废除了近百年,给了大臣们实打实权利的新法度。
皇帝要行‘廷推’了,而何为‘廷推’呢?简而言之一句话,廷推就是朝廷要职有了空缺,大臣们人选。此政策起源于朱明。
高级官员空缺经大臣,皇帝任用,称廷推。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廷推或皇帝特旨任命,侍郎以下及祭酒,吏部尚书会同三品以上官廷推,外官则总督、巡抚廷推。到了‘千骨一狄’康麻子年间废除。
陈鸣上辈子曾经听过一个说法,朱明的廷推是‘皿煮’的一种表现形式,是史的进步。
陈鸣很不喜欢皿煮,虽然他清楚他所建立起来的帝国,注定要迈过这道坎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自己就喜欢皿煮,谁也没规定穿越者就一定要皿煮不是?
陈鸣就喜欢大权独揽,就爱‘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是该怎么给后人铺的路,他也是要铺的。
廷推这玩意儿是不是皿煮他不知道,但感觉起来的确有中不一样的味道。
朱明中后期的廷推已经形成了制度,虽然被某英明神武的夷狄之君给废除了,但扒扒史书,陈鸣又把它给捡了起来。
明制,凡朝廷遇有重大政事,或遇有文武大臣出缺,皇帝必诏令廷臣会议,以共相计议,衡量至当,然后报请皇帝,取旨定夺,其有关政事得失利弊之研商者,谓之廷议;其有关人事升补任用之拟议者,则谓之廷推。
廷推云者:是乃明代抡选要吏之法,原规定三品以上及九卿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尚书,都御史〔掌监察百官〕共七卿,再加大理卿〔掌刑名平反之事〕、通政使〔敷教内外章疏〕,是为九卿。九卿乃全国最高政务机关,熟悉国政推行之实际情形。、佥都御史、祭酒等官员,公推二或三人,由皇帝取决任用,谓之廷推,清初尚采行,后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