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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姐姐恩典。”她站起来身来,悄然无声的又福了一福,退了出去。
赵引弓在一间小屋子里听完了西华的汇报,沉默了许久。对方派来了这么一个小女孩子多少让他有些意外,这使得他原本简单的计划出了点纰漏。
在他的原方案里,对方必然会派出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潜入山庄来说服西华充当内应――说不定还会许以重利。那么只要让西华虚与委蛇的保持接触,再派人盯住这个人,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出幕后的黑手。
赵引弓相信这次要对付他的黑手绝非一股小势力,从米骚动开始,到各种童谣、揭帖,都说明对方的财力和执行力很强。如果不能乘这次机会将其消灭,未来后患无穷――元老院的军队天知道还要几年才会登陆上海。
然而对方却只派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子来――当然在本时空,十二岁的女孩子也不算小了,可这毕竟只是个孩子,绝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难道对方另有图谋?还是认为西华的价值不大,不值得派出重要人物来策反?赵引弓原本胸有成竹,这会却有乱了方寸的感觉。
若是现在就严刑拷问贾乐,自然能问出点什么来,但是价值不会太大。
“你先答应她见面就是。”赵引弓说道,“看她如何安排。”
“是,奴婢知道了。”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赵引弓有些忧心忡忡,“敌人看起来嗅到了什么。你不要答应的太痛快,这伙人是老狐狸,一定会考验你是否真心投靠。你先去吧,好好休息。我会派人盯着贾乐的。”
西华退出去之后,赵引弓又叫来了赵通。
“贾乐的底子查得怎么样了?”
“没想到还真不好查!”赵通眉头微皱,“她自己报说家在南下洼。那鬼地方是本地穷得出名的下只角。等闲根本没外人进去!里面的人彼此都认识,外人不管是化妆成小贩、乞丐还是走方郎中,都瞒不住人。我派去几个人,连和人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打听到她爹是在西湖边卖藕粉圆子的,就派人在外面盯着,看到有卖藕粉圆子的人出来就盯住,这才找到她爹。再派人在西湖边的小贩里打听,总算知道贾乐的确是他女儿――原来是叫小三娘的,他们一家确实住在南下洼。家里的情况和她自己在履历里写得倒是一般无二。”
“这么说,她的确就是一个普通的穷人家孩子了。”
“是,一点不错。”
“那谁叫她念书的?这个学名又是哪里来得?”
“据说是南下洼的一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赵引弓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节 石翁()
“既然是个穷地方,怎么会有教书先生?!”他反问道。
“依我看:若不是有人说谎,那就是这个教书先生十分可疑。很可能是幕后的一个重要人物――贾乐就是他介绍进来的。”
赵引弓的脑子里急速的转动着,要不要把这个教书先生抓来?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贾乐无足轻重,她的上线也不会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得一个牵一个才能找出幕后的黑手。
“能盯着这个教书先生么?”
“难,南下洼我们一个关系也没有,派人进去根本难以获得信任……”
“花钱,绑架,随便你怎么办,要尽快弄一个关系。”赵引弓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要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在南下洼都做什么,和哪些人接触。你尽快查清了告诉我。”
“好,我这就去办。”
赵引弓看着赵通出去,沉重的喘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不安,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一直笼罩着他。
暗地里的危险,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危机迫近的紧张感却是从未有过的。
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揪出来!碎尸万段!他很恨的说道。要是有几个特侦队人员就好了。
曹光九恭恭敬敬的坐在一家行院的包间里。这种地方他来过不少次,只是都是作为陪客来得――这里的花销可不是个小数。
说是包间,其实是个小小的院子。这院子很小,却也有泉石流水的布置,墙角的一棵芭蕉,翠绿欲滴,映着如刚刚洒过水的卵石铺地,让人瞧着就满目的清爽。
桌子上的茶已经凉了,连同六攒雕漆红果盘里的六种干果零食一样,都没被碰过。墙外,隐隐约约的传来檀板歌唱之声。愈发衬得这院子里的寂寥。
帘子一挑,进来了一位中年文士,轻摇折扇。曹光九赶紧站起来见礼:“石翁……”
他心中暗暗失望,原本以为约在这样的地方,大约会是老爷亲自见他,没想到来得依旧是个师爷――老爷府上的清客。
“九兄多礼了,我们坐下谈。”
“是,多谢石翁了。”
被称为石翁的文士并不急于说话,先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又用了些干果零食。曹光九暗暗心焦。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毕恭毕敬的相陪。
良久。石翁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托老爷的福,很是顺利。”曹光九当下将最近自己和苟承绚的活动一一告知,“……揭帖、童谣都已经散布出去了,最近凤凰山庄里已经加了戒备。赵引弓也不怎么出门了,大约是心里已经怕了。”
接着他有报告了郝元派人策反山庄里赵老爷的“大丫鬟”的计划。这个消息引起了石翁的兴趣。
“能办得到么?”
“郝元似乎是胸有成竹。”
“呵呵。”石翁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下去。他沉吟片刻问道:“你觉得郝元此人如何?”
“心思缜密,行事老辣。绝非一般人物。”
“九兄,你也算一方的伏地豪杰,就看出这么点内容来?”石翁语带戏谑。
“让石翁见笑了。”曹光九赶紧抖擞精神,说道,“那就恕我斗胆放肆了……”
“但说无妨。”
“郝元的精明能干,自不用去说。只是以我之见:此人颇有洞若观火之能。看事看人,都有鞭辟入里之论。最要紧的厉害之处:此人不论身在何处,与何人相交,三言二语,便能让人产生好感。进而甘心受他驱使。即不用钱,亦不使法,诸人就能信他。他在南下洼不过几个月时间,已然指使其中的百姓如手足一般。”
“你说得如何神乎其神,莫非他有法术?”
“绝无法术。”曹光九断然否定,“他不烧香,不拜神,亦无演法之事。我曾经寻机翻过他的行李,并无出奇之处,无经文也无法器,他在南下洼也从不为人治病施药。”
“这倒奇了。”石翁捻须道,“莫非行善?”
“正是。不过他身上的钱财很少,除了老爷给他的银子之外,并不见他有什么其他来钱的渠道,全部拿来行善亦很有限,另外就是在南下洼办了个义塾。”曹光九说,“此人天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本事:几句话就能说到人的心坎里,讲话在理又让人熨贴。让人口服心服。”
石翁不露声色的听着,问道:“这么说来,郝元绝非池中物了?”
曹光九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经验老道,如何听不出石翁这话中的池中物是何意。不敢直接回应,半响才嚅嚅道:“不至于呗……”
“九兄呀,莫非你也被他折服了不成。”石翁含笑摇头道,“这郝元的事情,我家老爷也叫人另外打听了他的言行。别得且不去说,就他这不贪财,不怕苦、不惧死,不畏权贵,深得黎庶爱戴……九兄也是读老了书的人,不会不知道这种人吧。”
“是,是。”曹光九的额头上已经流下汗来。
“郝元其志非小。他现在是不成气候,若是给他成了气候,一个赵引弓又算得了什么?”
“是,老爷英明。”曹光九暗暗庆幸,看样子,老爷有卸磨杀驴的意思,幸亏刚刚自己有一说一,没有在石翁面前替他多打马虎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苟承绚怎么样?”石翁忽然又问起了他。
“人很能干。虽然年轻,却很沉得住气。办事也得力。看得出经历过不少事。”曹光九一边说一边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焉知有没有人问过苟承绚同样的问题。
“然后呢――”
曹光九知道自己若是没有一点“本质”的东西说出来,石翁是绝不会满意的。
“他胸中似有极大的恨意,尤其痛恨赵引弓。不知道有无私仇?”曹光九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苟承绚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这个破靴党看人的眼光很好,第一次见到苟承绚就知道此人是受过大难吃过大苦的,心志极其坚忍。杀打不怕的广里光棍,比他这个有家有业的破靴党必然狠毒百倍。
“若非如此,我家老爷岂能用他?”石翁得意的笑了笑。
“是,是。”曹光九陪着干笑了几声,巴望着这恐怖的话题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以他的见识,深知郝元和苟承绚的可怕,他可不愿意说错了话得罪了他们。
“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只要诚信做事。把事情办好了,我家老爷少不得要重重的谢你。”
“谢不敢当。”曹光九姿态放得很低,“求老爷栽培!”
“好说。”石翁点点头,又拿起茶盏润了润喉咙,继而问起了七月半冲击凤凰山庄的准备工作。
曹光九回禀说人手已经安排妥当,他已经和十来个打社的头目打过招呼要用他们的人,下了定钱,只等七月半一起动手。
保密期间,他没有透露要对付谁,也没有告诉他们要一起动手。以免走漏风声。
“……大约可以募集七八百人,这些人都是打架斗殴的老手,足够用了。”
山庄里的人口起码也有二三万人,但是大多是难民,这些人不成组织,没有训练,手中亦无武器,形不成战力。真正需要对付的是山庄里几百家丁。
目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