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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虽说元老院并不打算培养抗风险能力极低的小自耕农阶层,但是临高政权的当时掌握的物质水平还不足以将难民们都转化为集约化农场的农业工人,只好采取这种给难民分地生产自救的办法。
现在看来这种办法是相当成功的,从统计数据和沿途的见闻来看,标准村的难民们大多已经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并且为元老院的事业服务了。且不说他们提供的剩余农产品。光每年的劳役量就是很大的财富。
但是郧素济深知小自耕农的经济脆弱性,眼下小自耕农的好日子是基于几个因素的:元老院对农业的压榨是比较轻;海南的人地矛盾不尖锐,水旱灾害也比大陆上要少很多,加上天地会的一系列农业技术的推广,才能获得这样的小康局面。
从长远看,单干的小自耕农是维持不了多久的。郧素济急于想知道,移民中开始出现的“粮户”们的真实情况。他知道各村都有新冒出来的种田大户――村民们都叫他们粮户。这些粮户是怎么发家的,具体的生产经营情况又怎么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清晰明了的调查报告。
他正要问问粮户们的情况,忽见范村长沿着田埂跑了过来。
村会计已经组织好各组的组头来村公所拜见首长,可是哪里也找不着。找到老孔家,他婆娘说跟着老孔下地去了才赶过来。
虽说知道郧首长在老孔家的地里远远看了一下,又不见一个闲人。
从东头找到西头,西头又找回东头,才算找到。他一走过来,大家什么都不说了。
他向郧素济道:“首长,咱们回村公所去吧。”
郧素济道:“好,你且回去,我还要跟他们谈谈。”
范村长道:“跟他们这些人能谈个什么?咱们还是回公所去吧!各甲的组头都到齐了,等着首长训话呢。”
郧素济见他瞧不起大家,又想碰他几句,便半软半硬地发话道:“跟他们谈话就是我的工作,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范村长见他的话头又不对了,也不敢强叫,可是又想听听他们谈什么,因此也不愿走开,就站在圈外。大家见他不走,谁也不开口,好像庙里十八罗汉像,一个个都成了哑子。
郧素济见他不走开大家不敢说话,已猜着大家是被他压迫怕了,想赶他走开,便问他道
“你还等谁?”
他呶呶唧唧道:“不等谁了。”说着就溜走
郧素济原想再杀杀他的威风,但是一想这样做反而破坏基层的工作。便不再多说什么,说到粮户们的情况,大家都说这些是“能人”:或者因为家里劳动力多,家主又会经营或者在外面贩运土产发了家――有了余钱就请天地会的机耕队开了新荒地,都扩充了自己的土地――最多的一户,已经有了四百标准亩的地。
“弄了这么多地,都是谁种?”
“栓牲口,买机器。一套机器顶好几个人嘞,再短人就雇工呗。”老杨说,“总有混得差的人家。”
“那劳役谁出?”郧素济感到奇怪,“雇工要是给派上劳役了,雇主不亏?庄稼可不等人咧。”
“当了雇工就不用出劳役嘞。”老杨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周围人都笑了起来,有几个小伙子也说笑:“明年我也去当雇工,不去出劳役。”
村民的言谈让郧素济愈发相信,博让村里的新地主们和村长有利益上关系。
郧素济带着警卫回到村公所,见范村长和十来个“组头”都候在院子里。按照元老院的《标准村组织方法》,村里每十户编一甲,设一个“组头”,类似保甲制下的地保甲长之类。
范村长见首长来了,赶紧带着组头们给首长鞠躬行礼。郧素济摆摆手,说:“不要客气,我这次下乡来,也是看看情况,再听听大伙的意见。”说着叫范村长拿些长凳过来,让大家都在院子里坐下。大伙都说:“可不敢嘞。”再三勉强才在凳子上坐下,郧素济也拉了条长凳坐。
见众人还有些拘谨,他笑了笑,道:“大家不要拘束了。我来这里不是青天大老爷私行查访,也不是来‘指导’工作的。我到这儿来,是想听听大伙的想法和意见。大家有啥说啥。不要有什么想法。”
他虽这么说,组头们还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有开口的,也不过是说些“到了海南日子好过,都是托了元老院的福”、“元老院的大恩大德永志不忘”之类的套话。郧素济见几个人都望着范十二,看样子是等他拿主意。便道:“老范,你先说!”
范十二心里有鬼,他不知道孔孝德和郧首长说了些什么,刚才地头上那些村民又和首长说了啥,正在暗暗狐疑,忽听郧素济点他的名,不由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来说:“俺,俺可啥也没干!”言毕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脸顿时涨得通红。
郧素济暗暗好笑,正色道:“你干啥了自己清楚!你先说说村里的工作现在有什么问题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节 座谈会()
范十二见首长话里有话,又是满脸笑容,情知不妙。眼见四个亲兵就在院门口站着,首长一声“拿下!”自己就得扛着行李去挖沙子。不由得热汗冷汗一起流。支吾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筛糠起来。
还是村里的会计脑子活络,赶紧道:“范村长这会打摆子,话说不清,我来说吧。”
郧素济问:“你是……”
“我是村里的会计,韩道国。”会计起身点头哈腰道。
“哦,是会计。”郧素济知道基层组织里别看会计不是官,却是个关键性人物,干部要做好工作要靠他,要捣鬼也靠他,对村里的基本情况了解比普通干部要深入的多。他看这会计的作派,大约也是个店伙之类的人物出身,说得新话却带着南方口音,便道,“好吧,你说说看吧。”
“是,首长!”韩道国哈了哈腰,清了清嗓子,“咱们村是县里的模范村,这都是元老院、县里、乡里领导的好……”他看了看郧素济的脸色,赶紧进入正题,“要说问题,倒是不少。现在大伙反映最大的是出劳役太多。”
“怎么个多法呢?”
韩道国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来,沾了点唾沫翻了几页,说道:“回禀首长:就说上个月,咱们村一共出劳役1566个工日。上个月还是农忙,派劳役要少些。要是平日里,就得上2000个工日了!”
郧素济心里算了算,全村的全劳力是192个,也就是说,上个月平均每个全劳力都出了8天多的劳役。平常月份如果是超2000个工日的话,就是10天以上了。也就是说,即使在农忙时节,本村的劳动力一周也得出2天的劳役。而在平时会达到每周近3天的水平。
郧素济读过政治经济史,里面谈到农奴制庄园里农民给地主出劳役的剥削,一般每周3天是一个门槛。超过3天基本上就是“民不聊生”的地步了。而且根据前面和村民聊天的了解,这里存在劳役分配不公的情况,有些人逃避出劳役,那么他们的劳役必然会压在其他村民头上。负担远不止这个数。农民有怨言再正常不过。
他微微点头,道:“是多了点!”
韩道国见他没有异议,胆子也大了几分,说:“至于这个月,算是农闲了――其实首长您也看到了。闲不到哪去――县里一个通知,要调咱们村一半的劳力上工地,一去就是一个月。”
“不算冬闲和农忙,平均每个月要出多少劳役。”
“都在二千上下。”
郧素济拿出支钢笔,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数据。又问道:
“服役内容呢?”
“干什么都有。修水利、修路是大头。”韩道国道,“栽树、卸货、运木头、挖沙子、取土……只要是力气活,都派差。”
“都是哪里派得差,要过什么手续?”
范十二这会镇定了些,赶紧凑上来回道:“县里也派、乡里也派,还有矿上。手续就是送一张通知单。”
郧素济知道“矿上”就是甲子煤矿。这是企划院的直属国企。这个矿如今不但要向临高供应质量低劣的褐煤,还要把大量的煤矸石之类的采矿副产品运到琼山加工成建材。货物吞吐量很大。
“对口部门呢?哪个部门发单子?”
“县里是县人力科,乡里就乡政府出个条子盖公章就完事了。”范十二道,“矿上就是矿办出个条子。通知单一到,就得安排人。不去不成。”
郧素济想这也太随意了,典型的滥用民力。
“出劳役管饭不?”
“管饭。就是费衣服。”范十二道,“上一次工地磨烂一身衣服。现在出县里的劳役县里能给点补助,还算弥补的过来。”
“出劳役出过事故么?”
范十二迟疑了下,道:“出过……”
“伤亡几个人?有残废的不?”
“死了一个,残废的有三个。”范十二赶紧道。“县里都给了抚恤。日子过得去。”
“残废的能干活吗?”郧素济说,“村里对他们有什么安排?”
这下范十二可犯了难,支吾道:“安排……总是有得……”
韩道国赶紧接上来说:“这几户,村里做主。他们的地都安排了人代耕。逢年过节,村里再补点粮食布匹什么的。日子都过得去。绝不叫他们冻饿着。”
这样的安排郧素济觉得还是可以的,但是范十二言辞含糊,不能不叫他对韩道国的说法起了疑心。他决定,一会去这几户人家瞧瞧。
这时候一个组头大着胆子站了起来,颤巍巍的说道:“首长……”
郧素济见是个老头。便道:“老大爷你坐下说,坐下说。”
“谢首长。”组头说,“出劳役,咱也认了。抓紧一点,地里的活也来得及做。可现在还有各种花样……”
“什么花样?”
老头子瞥了眼范十二,道:“第一就是夜校,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