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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张一张地画着。不一会儿,就画了16张。合起来,峒城16个城门的城防布置尽展眼底,一目了然。吴顺看得张开嘴,两只眼珠都要对在一起了。
最后一张是北门的城防图,你在这张图上做了标记,还详细地画了北门的城门和城墙。你换了一种颜色的颜料,在北门的城墙和城门交界处,画了一条水平线。从图上能够看出,这条交界线在城门位置是向下凹陷,低于水平线的。凹陷处,正好穿越城门的两边。
你说:“这些,墨干了以后,收起来,带回去。北门这张,装好,我后天觐见时,带到武英殿去。”
吴顺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详尽标注,说:“老天!这都是你今天一天逛街的时候记住的?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么多?”
你说:“你记住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很多啊,只不过都是打仗时没用的。”
吴顺说:“这条有颜色的线代表什么?”
你说:“代表地平线。进城时你们都经过了北门,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吴顺挠挠头,说:“不寻常?没有啊。”
你说:“它的地面。地面不正常。城门下甬道的地砖,总体不是水平的,而是中间部分严重下凹,整个甬道变成了倒过来的龟背状,中间低,两边高。而离开城门后大约半里路,甬道变成了水平的,再走半里,甬道就和城里街道的地面一样,变成了龟背状的,中央高,两边低。这才是正常的设计,下雨的时候,街道排水会很顺畅,不容易渍涝。城门附近的甬道,之前也必是同样设计的,可现在却严重地凹陷了下去。”
“因为中间人马车辆走得多的缘故吗?”
你摇头。你说:“我开始也怀疑有这种可能性,可是,我们今天去看了整条中央大街,还有其他城门,以及王城的城门,类似的道路都有人车往来密集的特点,但所有的地面,都没有凹陷得这么厉害。这只能说明,北城门附近的地下,有了一个之前没有的空洞,地底不再是实心的。而这个空洞,是怎么形成的呢。”
你开始画一张新图。你一边画,一边说:“地面从进城前开始凹陷,到进城门后半里地结束。进城前的凹陷程度大于进城后的。这说明,这个地下看不见的空洞,是从护城河边先空过来的。护城河的地底结构是怎样的呢。我们今天沿着护城河整整走了一圈。护城河那么深,水从哪里来,只能从离开峒城最近的地下河引流而来,把地下河引流到地表的护城河沟里来。这条地下河怎么走的呢?跟着全城的水井看,就知道线路了。城北的全部水井,应该都是从地下河汲水上来的。但是,汲水的水量,却在北城门附近最多。因为我们今天看到,这里有许多的造纸坊、洗染坊,还有众多的花圃园。这一带的大水井星罗棋布。”
吴顺说:“这些和凹陷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这一带地面集中取水太多,造成了地下水在这一弯曲段时常处于被过度抽取的状态,地下河的水位不断降低,带动了河上方地面的不断下陷。日积月累,这里形成了一个地下的空洞。空洞越来越大,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近,只要集中人力,在城门下,沿着城墙根,向下挖掘半个时辰,估计就能挖到连通那个地下的空洞。”
“挖到空洞有什么用?”
你说:“可以在里面填满火药,一旦引爆,整个北城门和附近的工事,都会飞上半空。”
你直着地图,说:“北门炸飞之后,攻城的军队从这里涌入,离王城最大的城门,就只有这么短的距离而已了。”你在地图上划了一道连接线。
“巨大的地下爆炸之后,王城这一段的城墙,至少将会布满从上到下的裂痕,如果它不会部分错裂崩塌的话。”你说:“你现在明白了吗?”
吴顺说:“峒城城防的那个死穴,就在这里!”
你说:“是的。因为这个死穴藏在地下,城防部队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也没有注意到它的危险性。峒城守将只注意到了防范正面冲击城门和攻占城墙的这一方面,而忽略了让一个城门彻底消失的可能性。”
吴顺看着你,说:“难道你将来要攻占峒城吗?”
你说:“胆子好大,不怕有人听到会告我谋反么?”吴顺立刻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噤若寒蝉状。
你说:“不过,所有的城,都是会被攻陷的。只看被谁,在什么时候。”
第三十章 预感()
对着一人来高的铜镜,吴顺在帮你换上簇新的朝服。
你对吴顺说:“一会儿父亲和我去宫城了,你带两个人到城里去一趟,帮姨娘和有身份的仆妇们带点时兴的胭脂香粉和首饰之类的吧,还有老管家和各房的管事,也带点礼物。买回来之后,都打包收拾好。”
吴顺一边帮你整理衣带,一边说:“这就收拾东西吗?还不知道汉王会给你什么封授呢。谁知道咱们要在这儿待多久。”
你说:“汉王不会给我什么封授的。他不会重视我。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吴顺惊讶道:“你还没有见到汉王啊?怎么就知道?”
你说:“虽然汉王还没有见到我,我却已经见到他了。”
吴顺不解道:“在哪儿见到的?我们一路上都在一起的啊?”
你说:“就从这座城。我们在城里逛了两天了。每座都城的格局气度,都是君王精神的化身。”你说:“汉王,对我不会有什么兴趣的。”
吴顺将信将疑。他说:“结果你都知道了,咱们干嘛还要这么大黑天就爬起来进宫去呢?”
你正了正衣领。你说:“因为我答应了父亲,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到臣子的本分。”
吴顺说:“少主人要不要特别带点什么给小姐啊?”
你说:“不用。她在意的,不是这些。”是啊。我在意的,不是这些。你能回来,就是最无价的礼物。
“什么也不特别带给小姐吗?”吴顺看着你的表情,问。
你想了想,伸手拿过一张纸。你在上面画了一个图样,你把纸递给吴顺。你说:“去找找,有没有这样东西。要轻巧精致的,机关灵敏,容易扣动的。”
吴顺接过纸。上面画的,是一支双筒袖箭。“送这个吗?”
他不解地问。你点头。
你说:“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界上,她也许更需要这个,而不是香粉首饰。”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世界上,你总是想把平安送给我,想让危险远离我。我们就是这样,总是想心爱的人能够平安,能够避免一切危险。但,生命本来就是一场冒险。只要活着,无论我们怎样努力,都是不可能逃脱危险的威胁的。
这就是后来那支黄铜袖箭的来历。
第三十一章 大殿奏对()
你死后很多年,还常常有南汉投降过来的老臣们,和我说起他们在峒城武英殿初见你的那一天。你那天的入朝觐见,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们经年难忘。
有一位老臣对我说,他乃文臣出身,不熟悉军务,不能判断你当天所陈述的那些军事观点是否正确,但他清楚地记得你应答时的神情气度。这位老臣说,重要的不是他在说些什么,而是他应答奏对时整个人的那种状态,那种果决自信,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稳定和冷静。你在整个应答的过程中,身心都非常安定,不管南汉新王刘言和周围的重臣们如何反应,你的心里,一丝波纹也没有。他说,你表现出的这种内心的寂静,有一种特别的威慑力。他说,你是一个心无畏惧,亦不放纵的人。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登基未久的南汉王刘言,也是最后一次。
刘言是老汉王的嫡子,但却是次子,从小身体病弱,如今虽然长成后壮实了许多,但看上去还是身形单薄、脸色略显苍白,声音中气不足,目光闪烁晦暗,且游移不定。坐在王座上,往往不能长时间挺直脊椎,而要斜歪着靠在扶手和椅背的软枕上。看着就如同水上的浮萍,飘浮不实,对比你稳如泰山的叩拜行礼,更显得气势上就逊色了一截。
“听说你是清流宗门下的大弟子,在清川从师修学多年,清流宗的名头,寡人自幼就有所耳闻,但是贵宗颇为神秘,诸多事情不为外人所知。但不知你在宗门所学的,都是些什么呢?”这是刘言接见你时,对你问的第一个问题。
“回汉王,臣自幼所学,唯有一事而已:理群雄割据之乱麻,解天下纷乱之困局。”你作礼对答道。
你一言既出,顿时激起了朝堂上一片轻微的嗡嗡声,所有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你的身上。
刘言也从靠着的座位上直起身来。他远远地打量着你。刘言在嗡嗡声浪中打量了你一会儿。他说:“说来听听。天下怎么个乱法,你又是怎么个解法?”
你从容道:“本朝人所共知,先王的未竟遗愿,便是平息各派纷争,还太平安定于天下。先王所苦者,是四面强敌环伺,实力未充,不能四面同时出击,而集中兵力对付任何一方,其他强敌都会趁火打劫,令本朝腹背受敌。其他各方的情形,也都完全一样,所以,各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各自据险对峙,形成僵固难破之局。”
刘言说:“嗯。三言两语,说得颇有些道理。这天下乱麻,算你说得有三分切中肯綮。且听听你的解法?”
你对答如流地说:“先说南线,汉王如今心头最想荡平的,首当其冲,想必是北汉的小朝廷。但历年征战,双方互有胜负,始终没有能够平定其乱。本朝实力原本强于北汉的小朝廷,为何经年无法占据上风?因为本朝心有顾忌,不敢投入全部力量,放手一搏。为什么心有顾忌?因为北边的勿吉人正虎视眈眈,戎先、吐蕃、西贝各族骑墙观望。所以,汉王若要荡平北汉,必要先解决北方边患的后顾之忧。再说北线,本朝人口,远远多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