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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鸡飞狗跳之后,事情最后是这样解决的:
治兵卫按照岳父的意思,将名下的房屋和店铺都抵押给岳父,同意岳父把阿三母子带走,五右卫门也同意让治兵卫拿着那笔钱去赎回小春,从此两家就一刀两断,任由治兵卫带着小春去哪里谋生,岳父家都生死不问。
事情定下来之后,岳父就把治兵卫赶出了家门。
(三)
现在,治兵卫失去一切了。
他神情迷乱地出了家门,回头看着和纸店的招牌,产生恍若隔世的感觉,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起点,就彷佛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世界上所有的门都对他关闭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失去了伦理上的道义、妻子的眷恋、子女的尊敬、家庭的接纳和社会的同情,他同时也失去了经济的来源、谋生的本钱、声名的荣誉和人身的安全。
他现在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手里的这些钱和小春。
当小春的名字重新回到他头脑里的时候,他清醒了一点。
于是他赶往妓院,拍打着妓院的门。
他对妓院老板说出了抢赎小春的愿望。
妓院老板看到他手里的钱,不由得心生贪念。
于是,她假装同意治兵卫的请求,收下钱,把他悄悄送入小春的房间,让小春为他包扎伤口。
趁着两人缠绵哭诉的忘情之际,妓院老板悄悄派人去通知了太兵卫家。
正在两人各诉衷情,发誓从此终身相依相随的时候,外面突然脚步杂沓,灯火通明。
太兵卫的人马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到处嚷着要杀了治兵卫。
两人大惊失色,知道自己被出卖了。
顿时,一切梦想破灭,两人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绝境当中。
(四)
幸亏小春为人很好,这些年在妓院里结交了不少好姐妹。
紧急关头,两人得到了这些姐妹们的帮助。
在小春侍女和相好姐妹桃代李僵、声东击西的掩护下,两人在混乱当中改扮成洗衣服的粗婢模样,从妓院的侧门混出,然后一路狂奔逃命。
但一个是女流之辈,一个是伤病交加,哪里跑得过身后的追兵。
跑到一处树林里时,两人都累得再也跑不动了,而追兵也在林外集结,把两人包围了起来。
太兵卫在树林外咆哮不已,发誓要将一对私奔的男女捉起来,极尽羞辱之后千刀万剐。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
小春于是颤抖着声音,对治兵卫重提了当年的那个誓言。
她表示愿意为老爷殉情而死。
治兵卫听完,也觉得舍此一途,没有办法避免随后的受苦受辱。
于是,两人决定就一起死在树林里。
在追兵的马蹄声急当中,两人匆匆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流着眼泪,共同许下了一个誓言:“今生我们做不成夫妻了,但我们可以这样形影不离地相拥而死。来生我们一定要同莲而生,互相还来寻找对方,完成今生没能完成宿愿。”
他们就这样怀着最后的绝望和希望,对上天许下了这样的誓言。
当追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小春掏出藏在怀里的剪刀,治兵卫奋力将它一分两半。
两人各执一边利刃,对视一眼之后,互相以利刃刺向对方的胸膛!
一刺再刺,两人很快就都满身是血,痛苦不堪。
两人周围的树枝树干上全都溅上了斑驳的鲜血,脚下的草地也都被染红了。
进入树林的随从们被这幕血腥的场面震住了,谁也没有敢靠近他们。
于是,他们就这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不断地互相对刺,直到两人都终于倒下,绝气身亡。
他们倒下后很久,随从们才敢轻轻地接近已经毫无声息的两具尸体。
他们看到,两人倒下的时候,死死地拥抱在一起,眼睛全都没有闭上,还在直直地看着对方。
第七百九十章 消费(上)()
♂
(一)
那一天,高雄在工作时间接到了来自逸晨先生的电话。
逸晨说,等会儿传真一份重要的文字给他看,建议他仔细看看最后的部分。
逸晨说:“我觉得,需要让你看看这个东西,你一定也会很愿意看到这个东西的。”
高雄满心迷惑地放下了电话。几分钟后,就看到传真机上吐出了一些文字。
他展开纸卷,看到的标题就是《小春》。
高雄看完最初的几行字之后,立刻就意识到那文字有可能是跟我有关的。这一点把他牢牢地抓住了。
他一口气读完了整个故事。他的眼光在故事的结尾部分停了下来。他在那个结尾部分逗留了不短的时间,他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剜刨着。
高雄忘记了手边所有的工作,他又把那个结尾部分看了两次。
然后,他打电话给逸晨,问:“你让我看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逸晨说,这是我发给他的一封邮件的附件。这个附件本来应该是一篇专栏稿的,但是我发错文件了。
他说,这些文字要么是她正在写的,要么是她正在看的。不论是哪一种,他都觉得有点问题,他觉得高雄应该也看看。
高雄说:“谢谢。我的确应该看看。”
放下逸晨先生的电话,他便决定给我打电话。
在电话里,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我在电话里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他说:“很重要。生死攸关。”
他说:“不要说你没空。你若不来,我就算绑架,也要绑架你来。”
(二)
我和高雄在约定的一家饭店里见面了。
当我到达的时候,高雄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我坐下来之后,发现高雄目不转睛地盯住我看。
我暗暗地聚集起全身的力量,承受着他的盯视。
我压制着心里的紧张不安。
每当高雄出现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涌起那种不可名状的紧张。
但我没有能够在他的盯视下坚持多久。
终于,我把头扭开了一点。
我说:“这么火急火燎的,到底什么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高雄的眼睛继续看着我,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传真纸张,他递给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就像被开水烫了一下,脸当时就红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赤身**地洗澡时被别人撞见一样。
我本能地伸手去拿那张纸,我想把它藏起来。
就在我抓到那张纸的时候,高雄伸手在另一端按住了纸卷。
我轻轻地拽了一下,纸卷纹丝没动。我又用力拽了一下,高雄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一个纸角撕拉一声从纸卷上分离了出来。
我抓着那个被撕下来的纸角,放弃了夺回那张纸的意图。我低下了眼睛。
高雄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你正在写的,还是正在读的?”
我低头说:“都是。我正在改编的。从改编成个剧本。”
我说:“可是,我都还没有投稿,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它的存在!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高雄说:“我们不谈这些,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高雄说:“现在需要谈的是:你这种心态,非常让人担心。”
我嘴唇动了一下,我没有抬起眼睛,也没有说话。
高雄说:“你一直不能从那种状态里走出来,已经很多年了,你抛不开那个阴影,无法从内心的折磨里解脱。你辜负了他的期待。”
高雄说:“你就打算这样过完一生吗?”
我说:“那只是一篇文字而已,那些都是虚构的,不能代表什么。”
高雄打断我说:“我知道什么是虚构。虚构也是建立在现实元素的基础之上的。一个人不可能写出她心里没有的东西!”
高雄说:“所以,不要告诉我这些文字里弥漫的只是虚构的情绪。就连小孩子也能看出那是作者情绪的寄托,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种种辩解的。”
我抬起头看着高雄。我突然产生一种不想要他插手的抵抗情绪。
我带着一点抵触的强硬,对他说:“每个人都可以有各种情绪,各种内心的挣扎,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我不用别人告诉我,应该有些什么样的情绪!”
高雄说:“我才不关心你有什么情绪呢,我只是关心你的诺言!你答应过他要泰然面对的,要坚强地生活!你怎么忍心让他九泉之下还担心失望?”
高雄说:“年复一年,我远远地替他看着你,远远地等待着你自己的恢复和振作,因为你不欢迎我的接近,我恐怕强行接近反而干扰了你,加深你的痛苦。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你并没有多大的改观。你没有意愿去重新开始有意义的生活。”
我说:“我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它是安静的。”
高雄说:“但那种安静是埋葬性的,是坟墓一样的安静!”
他说:“你不要这样自欺欺人!他所期望于你的平静面对,不是这样的平静!你扪心自问,这是他的心愿吗?”
我看着高雄。我说:“这都不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一直要插手这么多?!”
高雄看着我,他深深地呼吸了两口。他的手在桌子上捏拢成拳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用拳头在桌面上轻轻地砸了一下。然后呼地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口,背向我。我看到他的后背和肩膀都在起伏着。
良久,他低下了头。他把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地面。
我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
他说:“因为他生前拜托过我,在他不能到达的这个时空里,照顾好你的身心。”
他说:“因为,他不止一次地,这样郑重拜托过我。”
他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