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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说:“你且说来听听。”
你说:“我知道师兄弟们都很羡慕,我能被选出来学习金钟罩这样的护体神功,将来可以在战场上,危急时刻做到刀枪不入。但是,我自己却没有他们那样高兴。就算是后来发现自己学会了,运用得越来越娴熟,也没有觉得怎样高兴。”
“学会了本宗绝学,你不觉得怎样高兴吗?”师祖问。
“请师祖恕弟子冒犯。弟子的确是觉得,金钟罩这样的功夫,纵然学会,用处也并不太大。它的功用,实在是非常有限的。”
“怎么叫做功用非常有限呢?”
“师祖,弟子以为,每个人拥有的身体,其实远远不止这一个身体。在战斗当中,敌人可以攻击和损伤的,也同样远远不止这一个身体。金钟罩的功夫,仅能保护一两个近距离的身体而已,还有那么多的身外之身,是它无法笼罩,无法覆盖的。纵然金光护体,敌人若要伤害我,依然有的是机会。比如说,我父亲的身体,也是我的体外之身。若敌人伤害了他,虽然我毫发无损,但身心也会受伤,感觉到伤痛,发生紊乱,我也会随之变弱;若敌人刺穿了琴儿的心脏,虽然我好好地在金光护甲当中,但我的心脏也同时被刺穿。若敌人伤害这里的师兄弟,庄镇里的父老乡亲,若他们伤害军营里的弟兄们,凡此种种,我都同样会被击中受伤。金钟护体,虽然保护得了这一个身体外加坐骑不受刀兵伤害,但又怎能保护得了那么多的身外之身呢?所以,它依然还只是一种权宜之计,算不上神功。弟子认为,真正的神功,格局、范围都要大得多,它一定要大得能够覆盖到很多的人,很多的地方,很多的生命,甚至包括敌人的生命。站在尸横遍野的沙场上,有时候纵然胜利了,心里却也还是莫名悲凉的。为什么?因为无论敌我,都死伤太多了。敌人的死亡,其实,也是与我们的心,彼此相关的。”
你说:“师祖,自己和全体的关系,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彼此相连,休戚相关的。若要保全自己,最后都一定要保全所有。所以弟子真的不觉得学会金钟罩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很渴望能学到覆盖保护范围更加广泛的神功,能够在这个血雨腥风的世界上,保护到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那才是真正的金光普护,才是真正的安全。”
你说:“这话弟子放在心里多年了,一直不敢对师父和师祖倾吐。如今,既然功夫丢了,师祖询问,弟子也不敢再隐瞒,斗胆和盘托出,请师祖恕弟子妄言悖逆之罪,恳请师祖指出弟子的迷惑糊涂之处。”
师祖感慨道:“哪有什么迷惑糊涂之处啊。这是我听到过的,关于金钟罩,头脑最清楚的想法了。你的所见,十分透彻。你的很多师伯、师叔,都没有这样的见地啊,也没有你这样广大的庇护之心,所以,一辈子到头,也就不过是个赳赳武夫罢了。”
师祖说:“其实,你学会又丢掉了的,并不是本宗真正的金钟罩。本宗真正的金钟罩,你是刚刚才获得印证而学成的。本宗真正的金钟罩,就是,你能学得会此功,用得对此功,还能放得下此功,丢得起此功,如此得失来去,心不动摇,这才是真正的心光普照,才是真正的刀枪不入。”
师祖说:“金钟罩,护的,可不是外在的这个必朽之身,护的,可是内在的那颗仁勇之心啊。”
师祖说:“你在病中失去了前者,却进一步了悟了后者,师祖,此心甚慰。你既已明白,今后,就要好好保持。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失去今日这样的断然一切放下之初心。”
你伏地作礼道:“弟子,感恩拜谢师祖的开示印可。”
(三)
你说:“既然内力已失十之**,我就会死得更快,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里,去完成此生心愿了,是吧?”
师祖摇头说:“倒也没那么糟糕。不是还有你师祖在吗?”
你看着他,说:“师祖?”
师祖说:“你不用重新再练十多年了。有人肯把他的内力给你,效果也差不多是一样的。”
你吃惊地看着师祖。你说:“什么?”
师祖说:“你也不用把那眼睛瞪得像猫头鹰一样。内力是一个学武之人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再珍贵的东西,老把它埋在地下,闲置不用,也就等于一无用处。最大的暴殄天物,莫过于此了。老朽我,已经一百多岁了。打从10年前起,就再也没有下过此山,也没有出过这道观的山门。以后,老朽想必也不会再离开此处了。天下的纷争,和我这把老骨头,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了。我也经不起那份折腾。这几十年的内力,陪着我,原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不久之后,我一息不来,它们也就随着我归于泯灭,全都浪费了。这些年,老朽一直都在想着,要找个善用其力的年轻弟子,把它传给后辈,可是又担心所传非人,一旦滥用,恐怕还不如不用,犹豫拖延,一直于今。这次你突然发病,又失去内力,但你不以为意,反而能悟得本宗真正的心诀与祖师的究竟来意,难道,这不正是天命吗?老天爷,就是选中了你,来帮老朽,完成这最后的传承啊。”
你伏地作礼说:“弟子万万不敢。弟子怎么能接受师祖的…。。”
师祖说:“客套的话在我这里都不用说。你那天在三清殿上向圣尊祈求寿命和机会,如今,就是圣尊通过老朽来满足你的心愿。得了老朽的内力之后,你就能有机会替天下人终结战乱,完满心愿。你要努力,把老朽的毕生精髓,奉献给天下,把它变成太平的盛世,变成千万人的安定与和平。你肩上的担子,重得很啊。”
师祖说:“今日之传承,老朽不以私心而传,你不以私心而授,传为终百年之动乱,受为开万世之太平。光明磊落,坦荡挚诚。这副天下人心所向的重担,你可愿意再次代老朽,代宗门去奋勇承担起来吗?”
你看着师祖。
师祖说:“大病一场,死在近前,如今,你,还有初次下山的勇气,再次奋勇担当天下的兴亡之责吗?”
你深深呼吸了一下。你伏地拜倒,你说:“弟子愿担。”
(四)
师祖说:“景龙,传功于你之前,有几句话,你要谨记。”
师祖说:“这些内力,毕竟不是你自己的内力,老朽能够传功于你,替代金钟罩护持你的心脉,支持你的精力,延长你的寿命,但是,你身体自身的底子,可还是摆在那里的。在你康复到一定程度之前,你还是用不起来。必得经过相当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之后,你自身的底子强健起来,才能和原来一样,运用自如。你要耐得住性子,要等待身体力量的充盈。”
师祖说:“另外,这次不同前次。就算你能用得起来了,也不能再频繁使用。此消彼长,你用得越多,寿命就越短。不到必要之时,你一定要慎用。”
师祖说:“最后,你一旦运用,会比从前更快觉得疲惫,效果不如之前长久恒定,事后也会觉得更加虚弱。”
师祖:“这里面的区别所在,你明白了吗?”
你点头道:“弟子明白了。天下承平,本就是循道为主,用术为辅。弟子不会颠倒主次,本末倒置。弟子会遵照师祖的吩咐,慎重运用,用得其所,爱惜再得之内功,不做无谓的消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未来()
(一)
雪地。吴顺和几个小兄弟一起,在练习刀法。
道济陪着师祖踏雪走了过来。
师祖说:“这场雪好大啊。清川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想必山下也冷到滴水成冰了吧。”
道济说:“是啊。一年一年的,日子过得真是太快了。”
吴顺和小兄弟们看到两位师长走过来,便停下练习,过来见礼。
道济说:“咦,顺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景龙呢?”
吴顺指了指那边,说:“他自己到溪水边的松树下静坐去了。他不让我跟着去。”
师祖说:“这可真罕见啊。你们两个好像总是形影不离的。难得见你们分开。”
道济说:“景龙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常常独自去那边静坐,吴顺落单也不止一两次了。”
师祖说:“他每天去那里坐很久吗?”
道济说:“是的。有时候早上过去,天黑了也不见回来。”
师祖说:“他身体怎么样了?”
道济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比起刚回来时,那是强得多了,可若论到元气恢复,恐怕没有一年半载的安心静养,是做不到的。”
(二)
师祖和道济让吴顺和几个孩子继续去练功。师徒俩继续向前走。
道济说:“要不要去看看他呢?他这次回来,沉默了很多,不太喜欢和大家热闹在一块,总是愿意一个人呆着,就连吴顺,也不愿带在身边。想来,心情还是不太好啊。”
师祖说:“他静坐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了。他从小有心事就是这样,不喜欢和人分担,也不喜欢别人过问,愿意一个人去扛着。”
道济说:“回来这么久,他该想家了。以前还小,对家庭没有什么记忆,这儿就是家,倒也无牵无挂。如今他回去了一趟,还发生那么多事情,想要再了无牵挂,可就难了。”
师祖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有多少人看得破生死,却过不了恩爱这一关。”
道济说:“他们两个感情很深,恐怕不是简单下个决心,就能真正了断的。”
师祖说:“道济啊,你是他师父,师父师父,半师半父,国公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你,就是他的父亲啊。你要多多开解他,不要让他把这事老闷在心里。”
道济说:“弟子遵命。弟子会和他多谈谈。他虽然已经算是能够断然舍弃的了,但毕竟也只刚过弱冠之年啊。”
(三)
你独自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