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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继续讨价还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需要获得推荐军官人选的权力。”
赫德推荐人,新安知县任命,赫德又有罢免的权力,这不合适,没有这样的权力制衡机制。任免权分离,就已经是足够的制衡机制了,如果赫德取得推荐权,等于掌握了一半的任用权,加上完整的免职权,他依然能控制部队。
朱敬伦道:“我许可你在最初的一年之中,按照你的想法招募警察和警官,聘请顾问,并且按照你的想法制定相关的纪律。但是一年后必须将指挥官的任用权交出来。还有,这些纪律部队在一年内都不得佩戴武器。最多能使用冷兵器。”
第一年是组建期,给赫德最大的放权,让他有充分的自由组建一套西式警察和制度,但是警察毕竟是纪律部队,是带有军事性质的,在新安知县能控制他们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拥有战斗力,所以不能佩戴武器。
赫德再次考虑,知道这是朱敬伦的底线,考虑之后也觉得这种建议能让他顺利的组建一只西式警察部队,加上警察制度的话,他等于在港口引入一套执法制度了,至于一年后移交任免权,他相信只要到时候的新安知县能够顾全大局,是会跟他配合继续维持一个高效的执法机构的,如果那时候的新安知县不能跟他配合,那么他自己都可能要滚蛋了,现在争执这些也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他同意了。
“那么,祝贺你能成功,赫德,我的朋友。我现在该走了,你请自便吧。”
赫德没走,他还没拿到他要的东西呢:“那我的授权书呢?”
朱敬伦道:“我会尽快给你的,你现在可以准备了。”
送走赫德,朱敬伦马上叫人去请马老三。
马老三当然就是个过去跟侯进和朱敬伦一起在林福祥军队中的好朋友,马老三当兵之前是本分的佃户,性格木讷实诚,侯进当兵前是一个流民,朱敬伦同样是一个佃户。
三人当初的身份十分接近,一起当的兵,住一个营房,自然而然的成了好友。
可是现在再次见到朱敬伦和侯进的时候,马老三突然现他跟这两人已经有了巨大的差距,朱敬伦竟然已经成了一个朝廷命官,一个县老爷,父母官。就连侯进这个破落户,都成了一个手下八百人马的官。
这种身份的巨大变化,让马老三一时无法适应。
他是来给朱敬伦送信的,送信的原因就是因为朱敬伦的母亲病重了。
将信交给朱敬伦之后,朱敬伦就喊来侯进,招待一下好友。
侯进大有一番炫耀的架势,带着马老三去参观他驻扎在天后宫中的手下,还特意让手下们出了一个操。看完操才摆了一桌酒宴请马老三。
酒足饭饱,就有人来报告,说县太爷请马爷。
马老三跟着差人去县衙了,侯进也一起跟着来了。
“三哥可吃好了?猴子招待不周你就揍他。”
朱敬伦见到马老三和侯进过来,随口问道。
马老三呵呵一笑,露出带着豁口的黄牙:“吃好了小二。”
一听马老三直接叫朱敬伦名字,侯进立刻就不满意了,皱眉斥责一声:
“老三,不得无礼,得叫大人!”
第一百三十七节 丁忧制度()
侯进刚才喝酒的时候,都强调了好几次,让马老三不要叫自己猴子,说现在他也是手下八百人的官,得叫他大人。不过马老三就是记不住,现在竟然还敢直呼朱敬伦的小名,他就更不乐意了,如果这家伙以后对朱敬伦都是直呼其名,那随便叫他,他还能说什么。
“不碍事,都是自己兄弟。就叫名字,听着亲切。”
马老三倒是自在,呵呵笑了下,唉了一声,显得很高兴。
“三哥,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我们该出了!”
马老三表示自己没什么准备的,光棍一条说走就走。
朱敬伦的东西也在刚才跟赫德谈话的时候,让县吏收拾好了,船也等在码头了。
即刻出。
朱母就在南海县城,南海县跟新安隔了一条江,新安是后世的深圳,南海则是后世的中山和珠海,相距并不远。
纵横交错的水道可以直通南海县城,进横门水道,又进入石岐河,最后在南海县西码头登岸,一直往东,从西山寺下进登瀛门。
香山其实也是一个产茶的大县,每年产出的茶叶也多达八万担,并不比鹤山少。因此本地做茶叶生意的商人极多,五口通商之后,很多都跑到了上嗨做了买办。近代史上,出了不少人才,比如第一个留学生容闳,比如闹革命的孙大炮。
朱敬伦很快就到了林家,林家大门一如往常,不过好似换过了匾额。
天珒条约签订,广州收复之后,黄宗汉等人以为广州安全了,论功行赏,保举林福祥升了官,但是调到了茳西,在赣州做同知,终于当上了文官,这个匾额就是他当官之后,请名儒写的。
朱敬伦叩响了大门,很快就有人打开了门,马老三上前介绍,护院没像上次那样,而是极为恭敬,连称大人,然后热情的把朱敬伦请到家中。
没空搭理林福勇,也就没去客厅,让人带着直接去了后宅,去看老太太最后以免。
听马老三讲,老太太已经迷糊了,两天没有进食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儿子。
但是刚才听带他们进来的管家讲,老太太今天早上精神突然好了,吃了一大碗饭,还说他儿子要回来了,真是神了。
到了房门前,朱敬伦有些踌躇。
吸了口气,喊了一声:“娘!”
推进进去。
是一个大屋子,外边是花厅,里间才是卧室。
径直转向里间,掀开纱帘,就看到一个老人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刚刚站到地上,眼睛出神的望向门口。
朱敬伦走上前去:“娘,我回来了!”
朱敬伦本想上去扶着老太太,可是还没碰到老太太,老太太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眼睛无神。
嘴里念叨着:“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死了,真的死了。”
“我娘的眼睛?”
朱敬伦问一边的丫头。
丫头道:“老太太的眼睛前几天就不好了,看不见东西。”
朱敬伦叹道:“娘,是我,我回来了。”
老太太很执着:“你不是我儿子,我听得出声儿,我儿子走路不是这样的。我儿子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
老太太不断的念叨,声音越来越弱,朱敬伦正不知道怎么安抚呢,突然现老太太不说话了,怔怔的坐在床边。
吸了口气,耐心道:“娘,是我,我没死。”
朱敬伦一直知道,这个老太太一直再说他儿子死了,坚持这么认为,起初还以为是老太太的气话,朱敬伦多次打算来看看老太太,今天到了跟前,却不想老太太的眼睛不好了,还是认为她儿子死了。
当然他儿子是真的死了,但是她眼睛好的话,起码能看看她儿子的模样。
“娘。娘?娘!”
朱敬伦叫了一声,觉不对劲了,马上上前,叹了下鼻息,老太太已经咽气了,僵硬的坐在床边,满脸是失神的模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太临终还以为自己儿子死了,不知道是母子连心还是她迷糊了。
朱敬伦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老太太,突然现心中有一种没来由哀伤涌出来,仿佛失去了某种重要的东西,浑身不自在起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身体的记忆吗?跟母亲血脉上的联系?
眼睛不由自主的一酸,泪水不由的往下落,人整个都呆了。
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努力咳出来,出呜呜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呜咽。
旁人都吓坏了。
大声叫着‘大人’,朱敬伦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一股热血往头上涌,昏昏沉沉的就要跌倒。
马老三一把保住了朱敬伦。
朱敬伦咳了好久,才在眼睛黑的时候,咳出了卡在喉咙里的东西,是核桃大小的一个血块。
大声喘着气,眼里爆涌。
喘着气大喊:“快,请林二爷,厚葬我娘。”
说完浑身都没了力气,身体根本就不由自主,如同死了一样。
林福勇回来的时候,朱敬伦还没有缓过劲来,林府的丫头、婆子们,已经给老太太穿上了寿衣,也给帮朱敬伦戴上了孝,船上了麻衣,跪在老太太的窗前哽咽。
“朱大人,节哀顺变!”
地位的提高,让林福祥对朱敬伦也恭敬起来。
朱敬伦回礼:“林二爷,感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娘。还有一事相求,恳请二爷帮衬,选上好的棺木、风水宝地,停棺三日后,我要厚葬我娘。”
林福勇道:“朱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安排妥当。棺木已经派人去拿了,前些日子定做的,就怕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本没想着要用,还想着用寿材压压小鬼的。不成想,唉!老太太的阴宅这就去办,保准不会耽误了时辰。”
办丧事这种事,大家族的管家都拿手,不用林福勇亲自出面,林家的管家就找来了风水先生,在城西的石岐山上望风定穴,找了一块好地,向地主出钱买下,就马上给老太太修建阴宅。
朱敬伦这三天,真的是相当悲伤,这跟感情无关,完全是身体的自主表现,眼睛早就哭肿了。
朱家是穷苦的佃户,几代单传,穷在闹市无人问,自小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亲戚,也就没有报丧,三天后直接丧。
但仍然有不少人来,新安那边来了不少人,在新安做买卖的四大行商来了人,新安衙门里来了人,富礼也亲自来了,还代表柏贵来慰问。
丧下葬后,置办酒席答谢来客和忙碌了多日的林府上下,异常丧事算是办完了。
晚上林府的管家来给朱敬伦报账,说是收了一万两银子的礼钱,朱敬伦让他支走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