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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朝心腹大患?”
柳三看了杨柯一眼,淡淡的笑道:“王爷慧眼如炬,自然早就洞悉天下大势,对有问鼎之意的各路枭雄怎能不了如指掌。老夫就斗胆妄言,也请王爷指教。”
“先生不必自谦,柯是真心求教。”
柳三伸出了四根手指道:“方今天下,晋室外强中干,边患不宁,仅仅是这河西道上,天子政令就未必能畅达,何况天下之大,不知多少异族豪强虎视眈眈。有兵土就敢不遵法度,为所欲为。不过观天下这些拥兵自重的人,无不是穷兵黩武,盘剥百姓,为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何曾有过长远的打算。这石勒则不一样,他做了四件事。第一件是整肃吏治。石勒尝于夜间外出私访,带了许多缯帛金银财宝,贿赂守门者,遇上门候王假不但不受,还要把石勒抓起来,及至石勒的随从到后,才告终止。次日清晨,石勒召见假,给予厚赏。虽说他故意用财物作诱饵,未免陷人于法了。但在他治下的吏治确实是刷新不少。第二件事就是他求贤纳谏,大肚能容。在军中设立君子营,专门招纳有才能的人。石勒不仅仅只是做做样子,他还是真心纳谏,从不因言治罪。当初在故乡,石勒与一个叫李阳的是邻居,每年常争抢沤麻的池子,互相殴打。到石勒当权后,宴请家乡父老,唯独不见李阳,遂对家乡父老说:李阳是个壮士,他为什么不来?沤麻之事是贫民之间的怨恨,我如今难道还会与一个平民为仇吗?便派人把李阳召来。李阳来后,石勒与他畅饮而互相戏谚,拉过李阳的手臂笑着说:我以前厌恨你的老拳,你也饱尝了我的毒手。赏赐李阳一处宅第,任命他为奉车都尉。这第三件事就是他减租缓刑,依法治下。曾下令均百姓去年逋调,又赦免三年刑以下者。不久,又赦免五岁刑以下者。石勒还曾特别下令:自今诸有处法,悉依科令。这第四件事更不得了,石勒在自己的治下办学,以明经善书的官吏作文学掾,选了部下子弟三百人入学。后来,石勒又在襄国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等十多间小学,选了部下和豪族子弟入学。石勒更曾亲临学校,考核学生对经典意义的理解。有此四着,足见石勒绝不是一介武夫,鼠目寸光之辈。而是有帝王之志的人。否则,他不可能去干这四件事。刘渊在日,石勒或许还有所忌惮,但听说刘渊已病入膏肓,去日无多。早晚有一天,石勒必然自立,到那个时候,石勒必然成为我晋室的第一心腹大患,别说河西走廊了,只怕这天下也会因为他而陷入一场浩劫。”
杨柯不禁赞叹道:“见微而知著,先生果然高明。只是您说到的第二个人李特不是已经亡故了吗,何以还要加以提防?”
柳三点点头:“不错,李特早在几年前就故去,现在占据巴蜀的是他第三个儿子李雄。不过巴蜀之兴,是兴在李特,而巴蜀之亡,也一定要亡在李特身上。”
杨柯沉思片刻说道:“先生此言奥妙无穷,愿闻其详。”
“李特祖籍本就是巴蜀,东汉末年,张鲁统治汉中,李特的祖父李氏从巴西郡前往依附张鲁。曹操攻克汉中后,李氏带领五百多家归附曹操,授任将军之职,迁移到略阳以北地区,号称巴氐。李特之父李幕官至东羌猎将。李特年轻时在州中任职,见解超常,精于骑射,性情沉稳刚毅有度量,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因此州中与之志同道合的人都归附于他。祖孙三代在同乡之中积累的人望非比寻常。元康六年,氐人齐万年造反,关西一带兵祸扰乱,再加连年大荒,略阳、天水等六郡的百姓流亡、迁移,寻找粮谷进入汉川的有几万家,其中便有李特兄弟。路上处处见到有病和穷苦的人,李特兄弟经常救助赈济、保护这些人,因此更是尽收流民之心。流亡的百姓到汉中后,上书请求在巴、蜀寄食,朝廷议政时不允许,派侍御史李宓持节前往慰劳,同时监督他们,不让他们进入剑阁。李宓到达汉中,接受流民的贿赂,上表说:流民有十万多人,不是汉中一个郡所能够救济,如果东往荆州,水流湍急危险,而且没有船只。蜀地有粮食储备,百姓丰足富裕,可以让流民前往那里解决吃饭问题。朝廷听从李宓的意见。从此,流民散布于梁州、益州,不能禁止。这就埋下了第一个祸根。永康元年,朝廷下诏征召益州刺史赵廞入朝担任大长秋,让成都内史耿滕代替赵廞任益州刺史。赵廞不愿入朝,就利用李特兄弟等人,结成一党,竟然将朝廷派来接任刺史之位的耿滕杀了,公然造反。”
听到这里,杨柯说道:“确有其事,而且当时赵廞不肯入朝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与废后贾南风是姻亲,当时贾后失势,赵廞担心朝廷是故意诓他入京然后治他的罪,再加上他自持盘踞巴蜀多年,又有李特为臂膀,所以才狗急跳墙。可没想到,却做了李特的嫁衣裳。”
“正是如此,最后赵廞与李特互相猜忌,李特兴兵杀了赵廞,又用重金收买平西将军罗尚,最后,李特不但没有被治罪,反而被朝廷封为宣威将军,长乐乡侯。”
杨柯叹了口气:“其实事已至此,朝廷如果处理得当,也不会出事,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派了一个叫辛冉的人去安置流民。最终给了李特可乘之机,激起了流民之变。”
第二三四章河西霸主()
“王爷一语中的。这就是朝廷埋下的第二个祸根。那辛冉本来有两种办法来安置流民。一是就地安置,徐图缓进,再分化瓦解,各个击破,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虽然长一些,但却是老成谋国之道。可辛冉偏偏不这样做,如果是他见识不明,还则罢了,只能说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千不该万不该,辛冉竟然动了贪念和杀心。才酿成了巨变。朝廷对这个内情是否知道?”
柳三的话虽然是盘马弯弓,但杨柯已经听得耸然动容,这句话的背后所隐藏伏笔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辛冉时任广汉太守,他与赵王司马伦有旧。司马伦当年因为激起羌、氐的民变被朝廷问罪,这个辛冉曾经为他奔走,司马伦才得以免罪。后来司马伦篡权得以把持朝政,便对辛冉投桃报李,一力袒护。所以李特造反,朝廷只是下诏斥责了辛冉一番,说他见事不明,调度无方,罚俸了事,并没有人知道内情。照先生所言,这个辛冉莫非有泼天的胆子,动了什么歪心思?”
柳三淡淡一笑:“说他有泼天的胆子真是一点不假,朝中衮衮诸公在辛冉面前,都成了睁眼瞎。他哪里是什么见事不明,而是因为他看中了流民的钱财,妄图寻个由头尽诛流民,这样一来,流民们的钱财自然便会尽入他囊中。其心之贪、之毒实在是骇人听闻,旷古少有。辛冉与同党谋划的时候说:罗尚贪婪无断,日复一日,使得流民奸计得以施展。李特兄弟皆有雄才,我们在不久的将来,必为他们的阶下之囚。现在,宜趁其羽翼未丰,将其消灭。罗尚那里,不必再去理会。于是,朝廷派遣来安置流民的一路人马自己却先窝里斗起来。辛冉撇开了罗尚,密谋遣广汉都尉曾元、牙门将张显、刘并等率步骑三万,偷袭李特大营。坑杀流民之后,就要掠尽钱财。谁知道正中李特的下怀。他在流民之中鼓噪谣言,说朝廷欲将流民赶尽杀绝,于是流民彻底绝了服从安置的念头,并公推李特为首,事先设下了埋伏。曾元军至,营寨中鸦雀无声,待军队进营过半,伏兵四起,死伤惨重,曾元、田佐、张显皆战死。李特又自封为镇北大将军,进兵攻辛冉于广汉。辛冉屡战屡败,突围逃往德阳。尽失其地,最后不得不去投奔镇南将军刘弘。辛冉利令智昏,竟然公开鼓动刘弘割据称霸,刘弘怒而斩之,辛冉这个祸国殃民之辈才未得善终。可巴蜀之地早已狼烟四起了,李特也由此拥兵自重,才有了后来的李雄当权。所以说,巴蜀之乱并非本地人作乱,而是流民作乱。流民作乱的根其实在李特身上。朝廷出兵镇压李氏家族并非上策,最好的办法还是攻心为上,李雄靠得是他父亲李特在流民中的威望才获得叛军支持的,如果没有了李特的威望,流民自然是一盘散沙,传檄可定也。”
“听先生此言,莫非平定蜀乱已是成竹在胸?”杨柯紧跟着问道。
柳三叹了口气:“谈不上成竹在胸,也没什么玄虚,无非是剿抚并用而已。巴蜀作乱之民的主力其实都是些流寇,真正本土乡民以及当地的豪绅只是迫于无奈才随波逐流的。看透了这个问题,事情就有了头绪了。我的办法无非是区别对待,分化瓦解。这样一来,李雄就失掉了本土蜀民的支持,其实力会大打折扣。其次就是由朝廷下一道旨意,辛冉虽然身死,也要问责他激起民变的罪责,再安抚李特,最重要的一定是要承认李特镇北将军这个封号,并且还要追封其先祖,这个褒奖要突出一个忠字,同时要大肆宣扬朝廷对于流民安抚的诚意和切切实实的几条举措,这几步棋走下来,虽不能说立平叛乱,但起码让流民的军心会大受打击,在这种情况之下,李雄如果愿意投诚,朝廷可以给予优抚。如果他不愿投诚,那就出兵清剿。不过到那个时候,主动权已经易手,朝廷可立于不败之地。”
“好一个剿抚并用。”杨柯由衷的赞叹道:“先生一席话,胜十万雄兵,我这就传书回洛阳,即刻按照先生的方略,责成中枢院拟一个详尽的计划出来,马上施行。”
柳三笑道:“只是一些浅见,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了,真正施行起来可事关巴蜀全局,王爷还需慎重决策,休要被我这个臭皮匠给误了国家大事。”
杨柯知道柳三世事洞悉,人情熟透,这自谦的说法不过是不想夺了自己的风头,故作谦辞而已,好在风物长宜放眼量,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也不急于一时去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想法,所以微微一笑,并未做解释,而是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