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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汉武大帝乃千古一帝。老夫如果连这都不知道,也不配在这朝中为官了。”
“那老爷就应该知道,塞外匈奴异常强大,经常劫掠我大汉边疆。历代皇帝,都是通过和亲和岁币去安抚匈奴的。但唯独武帝没有。”
“武帝十六岁登基,根基不稳,没多久便面对了这样的抉择。他没有屈辱地妥协,他选择了战!”
“这会激怒匈奴!或许大汉会因此灭亡。朝野许多人反对,但是汉武帝却坚持要战。”
“这场战争打了多久?死了多少人?牺牲一人就拯救万人么?”
“不需要!”
“如果要流血,就去流血好了!”
“这是人的骨气,国家的脊梁。许多人说武帝穷兵黩武,但是他是我们大汉的骄傲!”
“大帝一直打到匈奴俯首称臣,也没有将一个女儿拿去求和。”
王允再也笑不出来,他的脸色黑的可怕,他不知不觉站了起来,逼视着季书。
“你都知道些什么?”
季书抬起头,直视王允,毫不退让。
“我知道老爷想要杀董卓!”
“老爷让小姐和吕将军多亲近。我就在想是为了兵权么?”
“难道把小姐嫁给吕布,就有兵权和董卓抗衡了?不会,董卓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老爷了什么还要让小姐和吕布亲近呢?然后我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老爷要的只是吕布这个人,要吕布像杀死丁原那样,杀死董卓。”
“吕布被董卓被认为义子,又深得董卓器重,成了董卓军中第一人。他凭什么帮你杀董卓呢?”
“今天,你看出来了,吕布被小姐迷住了。没错,小姐的容貌倾国倾城,英雄爱美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所以你心生一计,只要吕布和小姐相恋,你再找个机会让董卓认识小姐,以董卓那个色中厉鬼的德行,能放过小姐么?”
“到时,吕布暗恨董卓,你只要稍稍挑拨,有这么可怕的刺客,董卓几条命都不够!”
“对不对?”
王允没有回答,他瞪大眼睛看着季书,仿佛心中最隐秘的秘密被戳破,瑟瑟发抖,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历史上,董卓就是因为王允的小妾“貂蝉”身首异处。既然没有貂蝉这个人,那猜也猜到是谁去执行了这个计划了。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季书愤怒地冲上去,提起王允的衣领,他不知道自己的面目现在有多么狰狞,他只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蛋。
“你怎么舍得?”
“啊?你怎么舍得?大小姐不是你的亲骨肉么?”
“够了!”
王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季书,怒吼道:“你以为我愿意吗?”
“我为什么到现在都睡不着觉?”
“你以为我愿意看着女儿跳进这个火坑吗?”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好不容易黄巾之乱平定了,又发生了十常侍之乱,结果让董卓这个狗贼掌控了京城。”
“废帝立新、夜宿龙床,闻所未闻!君辱臣死!我恨不得将董卓抽筋扒皮!”
“私下联络袁绍、丁原讨伐董卓。结果袁绍不见动静,丁原才打了一场胜仗,当夜就死了!”
“曹操向我借刀行刺董卓,我甘冒风险将家传宝刀都借给了他!结果呢?他把七星刀献给了董卓,逃出了京城!这就是他的行刺!”
王允似若疯狂,他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墙上,对着季书怒吼:“董卓倒行逆施,肆意妄为,千万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不杀他,如何能救大汉天下?”
看着眼前的王允,疯狂、绝望、孤注一掷,季书悲上心头,几乎想要哭出来。
这个世界不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你以为,董卓死了,大汉天下就有救了吗?”
王允愣住了,他木然地盯着季书:“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季书冷笑。
“没错,你这个计划真能杀的了董卓。可这又怎么样?”
季书没有再看王允,望向了窗外,轻轻说道:“司徒大人,董卓现在有15万兵马,吕布杀了董卓后能控制多少兵马?”
“董卓军的军士在京城犯了多少罪,有多少将军是罪不可赦的?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吧。”
“董卓死了他们会坐以待毙吗?他们会听吕布这个义子的将令?”
“最后吕布不是逃出京城,就是死在京城。”
“现在朝堂上还有几个大臣像您这样,可以为天子效死?”
“再看看外面的诸侯,有几个听宣听调?”
“天子没有兵,没有将,没有臣,你杀了这个董卓,马上又会有一个董卓来携天子而令诸侯,你信不信?”
“即使这样!你也要你的女儿来为你,为这个大汉朝殉葬吗?”
“天子,子,集大成者。就像孔子、孟子那样。”
“天子非苍天之子,乃是天道的集大成者。领袖万民。”
“古天子,以德行为评,禅让传位,教民以‘礼’,是让人互相尊重,教人以‘乐’,是让人追求美好的事物。”
“你知道到,现在百姓流离失所,一些贼寇甚至袭掠村庄,将百姓视为菜人,茹毛饮血,仿佛回到了荒古。这是礼崩乐坏,天子不德!”
“或许你要说那是先帝的过失,与陛下无关。或者是陛下年幼,或者是现在被董卓控制。”
“但,现在天子就是没有作为。”
“太平盛世,天子平庸没有问题,但是这个乱世,不行。”
“天子没有办法领袖万民,乱世就会继续,这是无数人的选择,直到百姓自己选出了新的君王!”
王允没有说话,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季书再看向王允时,才发现,他现在真的像个老人了。
良久,王允颓然道:“你说的对,老夫也看走眼了,不想府中一杂役,竟有这样的见识。但老夫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轻语了?”
季书愕然,认真道:“大小姐救我性命,视我如亲人,小子也未曾有非分之想。老爷,小子观史而知,未有千年不朽之王朝。这大汉400年江山,自有其辉煌,自有其骄傲,若如今要靠一女子出卖色相以苟存,我宁愿其灭亡!也请老爷给大汉留下最后一点体面吧。”
王允轻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明日你带轻语离开京城吧。轻语,我就交给你了。”
第十四章 离开京城()
司徒府书房。
“爹,怎么忽然让我离开京城?”轻语疑惑道。
王允既然已经决定让轻语离开京城,自然不会再让她知道其中的险恶。他轻轻摸了摸轻语的头,细声说道。
“你也知道,现在的京城风云莫测。爹爹虽然贵为司徒,别人不敢太乱来,但总有一些宵小和无礼之徒。”
“昨日那吕布不也带兵搜查搜到你的闺房去了嘛。他现在正是丞相面前的红人,爹爹权宜之下想让你和他不要闹僵了,这才对你说那番话。”
“但昨夜,爹爹思来想去,实在不放心你,万一那吕布让丞相赐婚什么的,你必抵死不从,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让爹爹如何是好?所以爹爹决定让你去你韩伯伯那避避风头。”
轻语不疑有他,柔声道:“爹,昨日我还怪你向那等轻薄之人妥协,说你没出息,对不起。”
爹是没出息!
若不是季书当头棒喝,爹怕是要拿你的一生去赌。
就像那市井赌徒,确实没什么出息。
王允胡子翘了翘,佯装生气地敲了敲轻语的头。
“你这丫头,又在非议你爹爹。爹知道爹对你不够好,老是关心国事,疏落了你。你到了你韩伯伯那里,多看书、学琴,练练刺绣就好了,可不要再舞刀弄剑了,女孩子家成何体统?记得不要挑食……”
轻语不满道:“知道了,知道了!爹爹越来越啰嗦了。不过女儿一走,那吕布不会为难你吧?”
这一去,你以后不知道还听得到爹的唠叨吗?
摇摇头,王允傲然道:“爹好歹也是大汉司徒,我奈何不了他,他又能奈何得了我?只要你不在京城,爹爹就放心了。”
“是,是,爹爹你厉害。”
轻语遂安下心来,开心的过去给王允锤起了肩膀。王允早安排了侍女去收拾行装,又和轻语闲聊了一会,便让她回房间看看有没什么非带不可的东西还没带上。
轻语只当王允越老越啰嗦了,也没在意,一想到去门远行,好似郊游一般,不禁有些高兴的出门去了。
“对了,你去把季书叫进来,我有些话要和他交代。”
默默看女儿走出门去,王允急急喊了一声,忽而神色落寞起来。
“好咧!爹,你关心国家大事,我不曾怪你,爹爹一直是轻语的骄傲!”
“等过些时日,女儿玩够了就回来了,琴棋书画我才不学呢,爹爹等着瞧吧,哈哈!”
门外传来轻语羞涩的嬉笑。
王允愣住了,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他怔怔的看着手中茶杯里荡起的涟绮。
······
“老爷,你找我?”季书进来行了一礼,问道。
“嗯,坐。”
王允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见季书依言坐了下来,他继续说道。
“你们此去江夏,一路上要多加小心。祝云和徐和是府中武艺最高的护卫,我已经和他们交代过一路上要听你的安排了。你要给我保护好轻语的安全。”
“到了江夏,就去找韩嵩先生,他是刘表手下的谋士,也是我的故交,我已经写了一封亲笔信让轻语带着了。到了那里,他照料你们的。”
季书起身,鞠了一躬:“老爷放心,小子定保小姐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