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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求速死!”
侍卫道:“想要速死,只有先招供。”
成图长叹一声:“愿意招供。”提将回来。
成图对巴平安和鄂仁道:“我愿招供,但求速死。”
鄂仁道:“可,快招!”
成图道:“我有一个条件,如不答应,我宁死不招。”
鄂仁道:“你讲。”
“请将我的头颅取下,送给养明将军。”
鄂仁道:“如你招供,并不打算杀你,为何要送你的头颅回去?”
“我来给二公子送书,若有疏漏,只有一死。二公子若有事,而我不死,养明将军一定会怀疑我通敌或者被捉拿过,如此,则不仅我的性命不保,就连家人也要受到牵连。”
巴平安点了点头,道:“你舍身为家人,其情难得,只要你讲实话,我答应了。”
成图流泪道:“我也不想死,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我实为楚国将军成图,奉主将之命到枳都寄书并详谈。不想贪酒,误了大事。巴国二公子西安,数月前去人与养将军秘商,大意是说:巴弱楚强,其势明了,但楚国的大敌,乃是秦、魏、韩、齐。如今巴主年迈,世子重伤,若楚王能让他收复夷城,凭此大功,可得世子之位,将来就是国君。到那时,巴军愿退守郁水,割地为谢,尊楚国为上国,永修盟好,共抗秦、蜀等国。”
平安惊道:“你是楚国将军?”
“死到临头,何须再说谎,我实为楚将成图,如假包换。”
平安道:“当时二哥派去的秘使是谁?”
成图道:“我确实不知,这种事,也不会让第三人知道,只有养明将军和二公子巴西安两人知道。”
平安道:“如此说来,并无对证之人,如何能信?”
成图道:“信与不信,是公子你自己的事。”
鄂仁道:“我也不愿相信,但人心隔肚皮,二公子因丢了盐城失宠,便做出这等通敌之事,也未可知。”
平安道:“如今怎么办?”
鄂仁道:“将此人关在府中,画了口供,医治伤口,好食好肉待他,还有用处。今日之事,从严保密。”
平安道:“若有泄密,乱棍打死!”侍卫将成图提了出去。
巴平安又令赏驰无畏三人,但对三人说是捉了一个酒鬼,虽然如此,忠心可嘉,照样赏赐。驰无畏等人只要有赏便叫好,其他并不关心。
当晚,巴平安、鄂仁议到丑时过后。平安道:“此事蹊跷,成图莫非是死间?我不敢相信二哥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但若是一封假书,养明为何会派一个将军前来做细作?只需派一个能说会道、做事周祥的小卒即可。实在令人费解。”
鄂仁道:“已审得仔细,细作是楚将成图毫无疑问。我初时也有怀疑,若是他人前来,我倒还有几分拿不准,但一个将军亲自化装前来,足以证明是真,说明他们秘议的事情很重要。书信可以伪造,活人不能伪造,成图就是养明给公子送来的大礼。”
“当如何处置。”
鄂仁道:“目今虽有证据证人,还不足以置那人于死地。”
“将二哥、成图及密书送江洲,如何?”
鄂仁看了西安一眼,道:“公子是想一劳永逸,还是暂避锋芒?”
“此话何意?”
“若是想一劳永逸,就不可将人送到江洲。若送到江洲,君上虽有怀疑,但也定然要疑是楚国人的计谋,则二公子多有可能虎口脱险。”平安缄口。
鄂仁调整了一下姿势,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二人心同一体,有何当讲不当讲。”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事之真伪,说重要,就重要,说不重要,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六公子敢不敢采取断然措施,以绝后患?”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再想想。”平安心中有些不安道。
鄂仁见巴平安迟疑,道:“两虎相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极权之争,从来父子、兄弟自相残杀不在少数。齐桓公小白、晋文公重耳尚且做过,当后来成就霸业之时,谁还会说三道四?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公子不可有妇人之仁。”
平安仍是不明确表态,过了一会才道:“是不是郑郑重重占一卦?”
鄂仁知巴平安有心软的毛病,担心占卜结果不如人愿,便道:“有一年,楚武王派遣屈瑕、斗廉伐郧人,郧人布兵于蒲骚,并打算联系随、绞、州、蓼国共击楚师。屈瑕担心兵力不足,欲请增援,斗廉却主张以锐师夜袭蒲骚。屈瑕犹豫不决,想先占卜吉凶再决定,斗廉却说:‘卜以决疑,不疑何卜?’说服屈瑕,结果一举击败郧师。今日之事,不可迟疑,何必要占卜。”
平安还不表态,鄂仁又道:“谋事在人。六公子怕是忘了郑美人之事了?”
此言一出,巴平安如被一颗针直接刺在记忆中最痛的心底,道:“我岂能忘!”
鄂仁明显感觉揭痛了他的旧伤疤,还需再在伤口上撒点盐,道:“六公子知其中缘由吗?”
“当年,我年青,不谙事,举止荒唐,害死郑美人。”
鄂仁似笑非笑道:“非也,那是中了圈套。”
平安惊道:“你说什么?”
鄂仁显得十分平静道:“我是说,那是有人设计陷害。”
“你意是说,是二哥,干的?”平安斟酌了一下最后两个字。
“当年,公子从江州到石城一年左右,二公子怕你掌牢石城、郁水一带兵权,与他争功争宠,重金贿赂江州宫中正得宠的驰美人和大阉官,谗言你在江州期间与郑美人有染;又送美人、财货给数位重臣,让他们谗言你在石城不务正事,喜于游猎,沉迷女色,还与郁侯部族中的人勾结私卖盐丹,敛取财货。君上因此大怒,赐死郑美人,还将你召还江州,差点废为庶人。幸得郁侯亲自到江州,花了不少财物,才免了一场大难。”
平安叹口气,道:“当年,鲁国大夫姬羽父劝鲁隐公杀了公子姬轨,鲁隐公不听,姬羽父害怕姬轨知道这件事,反而劝说姬轨杀了鲁隐公。郑美人之事,你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是你出的主意?”
鄂仁无论如何想不到巴平安会说出这个话,心中吃惊非同小可,不敢露声色,但迅速评估出凭巴平安的智力和对自己的信任,一定是突然想到这个故事,笑道:“微臣再笨也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不过,实不相瞒,我当时就晓得这件事,主意却是二公子自己出的。当是时,二公子心中还有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鄂仁故意拉长“同父异母”四个字。
第081章 郑桓谏平安()
书接上章。
正如鄂仁所料,巴平安并不是真正怀疑鄂仁对自己的忠诚,而是下不了决心。
皇上不急太监急,鄂仁道:“二公子明里暗里杀过多少人,我略略知道一些,我敢说,要是你兄弟俩此时调了个位,凭二公子行事,决不拖泥带水,立斩立决,哪顾兄弟之情!”
巴平安自到枳都,早对其兄积怨已深,受不住这明目张胆而又言之凿凿的挑拨,又叹一口气,缓缓道:“计将安出?”
鄂仁轻松道:“只需一计:先斩后奏!”
“明白了。”
鄂仁道:“同时,向郁水八公子示好,防其生变。但此之前,需先将几个关键的人物处置好。二公子久镇枳都,爪牙众多,其中将军朴威、相芊手握重兵,故将军樊轸之子樊云彤勇猛过人,军中有一帮乳臭未干的将佐唯他是命,此三人,是重中之重,不得不防。猛虎之猛,在于爪牙,若去其爪牙,小狗可吞其肉。朴威几月前已调去对敌蜀国,算是去了一个;可调相芊去平都训练武士。余下只剩二公子父子、樊云彤。除此之外,除了六公子的心腹,多是脚踩两只舟的人。另外,巴秀在平都有重兵一支,此人治军有方,不可小觑,但此人向来只讲武事,不掺和宫中之事,只需稳住就行。至于枳都同上将军瞫钊,本与六公子要亲近,再加年纪渐大,英雄不再,有保全家族之心。因之,二人也不足为深虑。”
平安点头:“就算巴秀想助二哥,也远水不解近渴,确实是不足为虑。樊云彤,虽为二哥心腹,但武功高强,名声远播,众人视为英雄,又有其父在军中的人脉,若他助纣为虐,诚为大患。可是,他混名红面虎,我素知他有忠义,必不反叛。”
“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二公子曾对樊云彤有救命大恩,红面虎又是极义气的人,心思却又简单,若二公子起事,他哪里会分得清南西北东,只顾报恩。”
“有何服他的心法?”
“所谓龙游浅底任虾欺,樊云彤,一介勇夫,只需小计。有个现成的计策:几个月前,君上传令催收丹涪水各部三年所欠贡赋,以宣示威权。当时正值冬季,没有成行。现可重提此事,派人前去,令樊云彤领兵护卫,以张威严,此去数个部族,少则两月,多则三月,等他还枳,黄花菜已凉了多时,就算他英雄盖世,也无起死回生之力。”
平安道:“好。就让郑桓去一趟。”
连夜召见郑桓。却说郑桓,年三十九,中等偏上身材,面白少胡须,足智多谋,为人也还算正派,同是巴平安的心腹。
郑桓进了府,见面礼毕,道:“公子这晚了才召见,有何大事?”
平安道:“想请你到丹涪水去当一回债主。”
郑桓笑道:“与其说是债主,不如说是去当讨口子,这年月,收债的求欠债的。我料,应是必有其他要事。”
平安笑道:“不用瞒你。”
巴平安向郑桓讲了巴西安与楚国勾通之事,但没有将处置预案全盘托出,郑桓仍是大吃一惊,道:“此事似乎需再次计较,不可上了楚国人的当。”
平安坚定道:“我意已决!请不再言!你只需把红面虎稳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