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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吴军也加紧了针对沈阳城墙的进攻准备,先是填平了沈阳北门外的多段护城河,开辟前近道路,修筑防炮工事掩护工兵挖掘地道,又不断派遣小股部队日夜不停的骚扰城上守军,让敌人时刻不得安宁,还利用自军狙击手的优势不断开冷枪偷袭城上敌人,打击敌人的军心士气,为全面进攻奠定基础。沈阳守军的士气斗志也因此被吴军一点一点的逐渐消磨,很多人都对能够最终守住沈阳城不抱任何幻想。
在这个期间,反倒是伪满州国的摄政王鬼子六表现出了与吴军血战到底的顽强意志,差不多每天都要登上城墙鼓舞士气,利用手中所掌握的伪满州国禁军镇压城里的动摇份子,抓捕和杀害吴军派进城中的招降使者,还提高了军队待遇,拿出大量金银财物赏赐清军诸将,拼命鼓动清军诸将与吴军顽抗到底。同时鬼子六还采纳部下建议,亲自抓起了在沈阳北门修筑月城的工作,以便在城墙被吴军攻破时,能够继续以月城抗击吴军进攻。
鬼子六之所以这样垂死挣扎,当然是因为他很清楚沈阳一旦城破,任何人都有可能投降保命,惟独就是他得不到这个待遇——先不说肃顺的事,也不说他在祺祥政变中的表现,光是他拉着慈安、慈禧一手搞起伪满州国这一点,心狠手辣的吴超越就绝对饶不了他——否则吴超越也没办法向天下人交代!
很可惜,鬼子六的这些努力并没有收到多少效果,虽说靠着地听的帮助,沈阳守军确实一度发现并捣毁了吴军的一条攻城地道,可吴军的其他地道却依然还在缓慢却又顽强的向着沈阳城下挺进,同时他的封官许愿和金银赏赐也没能让多少清军将士愿意为他卖命到底,不但士气斗志始终不高,甚至就连伪满州国的文武百官中,也出现了和吴军秘密联系的情况。
更让鬼子六绝望的还在后面,沈阳被吴军合围的第十六天早上,他目前最信任的心腹景泰突然秘密来报,说是发现伪醇亲王奕譞也暗中派人出城,去了吴军营地所在的方向,只可惜景泰手下的密探动作慢了一步,没能抓住当事人。鬼子六听了如遭雷击,呆立了半晌才叹息说道:“老七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吴超越那个逆贼,曾经救过他正福晋婉贞的命,有这样的门路在,他果然还是利用上了,利用上了。”
“王爷,要不要把醇王爷请来,当面问问他是什么意思?”景泰问道。
“当面问了有什么用?没抓住人,老七会承认吗?”鬼子六苦笑反问,然后摇头说道:“由他去吧,反正他不掌兵,就算有什么异心,也打不开城门,暗中把他盯紧了就行了。”
景泰无可奈何的答应,又报告了一些其他情况便提出告辞,鬼子六也没挽留,挥了挥手就打发了他离开,一个人做在椅子上继续发呆,惨笑着口中喃喃,“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王是天潢贵胄,还几乎当上了大清国的皇帝,怎么就沦落到了今天?众叛亲离,连弟弟都背着我和反贼联系,准备投降保命?”
回想起了以前的一幕幕往事,鬼子六发现自己这一生中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硬拉着吴超越到大沽口谈判,结果大沽口那一劫自己倒是躲过了,可是却意外的给了吴超越一个步入仕途的机会,逐渐的养大了吴超越这条豺狼!毒蛇!鬼子六恨,更悔!后悔自己没能早些看穿吴超越的真面目,提前把这条狼崽子掐死在成长阶段!如果世上能有后悔药,鬼子六愿意拿出自己的一切去换!
世上没有后悔药,鬼子六的一切努力也改变不了伪满朝廷日薄西山的局面,才到了当天的正午,崇厚就突然派人来报,说是发现吴军出动了大批军队保护炮队出营,正在向着沈阳北门杀来。结果已经仔细研究过吴军作战习惯的鬼子六也马上明白,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吴军就要真正发力攻城了。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鬼子六领着一群侍卫登上了沈阳北门给守军鼓舞士气,然而在沈阳城上,鬼子六看到的却是风声鹤唳的守军队伍,乱糟糟的,大呼小叫的,全然没有半点的镇定从容。同时鬼子六还亲眼看到了吴军的雄壮军威,还有阵前排列的庞大炮队,黑黝黝的炮口密密麻麻,光凭声威就让人忘而生畏。
沙俄公使热梅尼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鬼子六的身边,才只向远处的吴军阵地看得一眼,热梅尼就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对鬼子六说道:“恭王爷,今天这一关不好过,看吴超越军队的情况,今天他们是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攻城了。”
鬼子六不吭声,半晌才转向旁边的崇厚问道:“地听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没有。”崇厚如实答道:“不过可以肯定,只要炮声一响干扰地听,吴贼肯定会马上加快挖掘速度,直到把地道挖到城墙下面为止。”
鬼子六回头看了后面的月城一眼,眼中再度充满了绝望,因为他所亲自督工修筑的那道月城,虽然也已经接近完工,却时间仓促和材料缺乏,远不如花费重金修筑沈阳城墙那么坚固,最多只能取到暂时抵挡吴军进攻的脚步,绝不可能用于长期倚仗。
“王爷,吴贼的炮阵就快布成了,这里太危险,还是请你快回城里去避炮。”崇厚开口提醒,又说道:“关于这次的守城大战,王爷如果有什么交代,也请现在就吩咐。”
“没什么可交代的,我又不懂打仗,只能是指望你们了。”鬼子六叹着气摇头,说道:“怎么守城,你看着办吧,随时把情况报告给我就行了。”
言罢,鬼子六抬步下城,年纪轻轻的,脚步就不由有些蹒跚,崇厚没有送他,沙俄公使热梅尼也没理他,鬼子六的身边虽然还有心腹景泰和一些侍卫跟随,鬼子六的心里却觉得无比的孤独。
下城后乘轿没走得多远,身后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大炮轰鸣声音,一些炮弹越过城墙直接轰入城内,其中一枚还恰好落到了鬼子六左近不远处炸开,喷发弹片和火焰,景泰惊叫着赶紧喝令侍卫保护鬼子六的平黄龙轿,鬼子六却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道:“不必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天爷真想要我的命,你们挡着也没用。”
苦味酸炮弹不断落入城中炸开,沈阳城里不断火起,城内的街道也迅速混乱,军士百姓或是奔走救火,或是扶老携幼的逃往南城,街上人流川杂,乱成一团,景泰等侍卫被迫只能是马鞭开道,用身体保护着鬼子六的轿子前行,鬼子六却是呆坐轿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痴傻。
吴军的火炮从下午两点左右开始轰击,直到天色微黑才宣告停止,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吴军已经放弃了攻城,相反的,崇厚还派人来报,说是吴军正在抓紧时间吃干粮做夜间战斗的准备,今天晚上吴军很有可能会彻夜强攻。鬼子六听了也不奇怪,挥了挥手就让信使离去,然后向管家吩咐道:“上晚饭,把府里最好的饭菜和最好的酒端上来。”
“王爷,现在这个情况,你好象不能喝酒吧?”管家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鬼子六笑了,笑得无比的苦涩,说道:“不喝又能有什么用?今天晚上本王不喝酒,吴贼就会不打盛京城了?本王不喝酒,就能让军中将士万众一心,拼死保护盛京城了?本王不喝酒,就能让罗刹洋鬼子不去和吴贼暗中联络,为了保护本王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了?上吧,这或许,是本王的最后一顿晚饭了。”
见鬼子六说得惨然,管家也不敢坚持阻止,只能是赶紧乖乖依令行事,把府里最好的美酒和饭菜端到了鬼子六的面前,鬼子六则敲起了二郎腿,一边小口小口的品着酒,一边慢慢品尝着美食,神情漠然,仿佛一切心思都已经用在了享受吃喝上。
“轰隆————!”
预料中的惊人巨响果然传来,接着已经安静了一段时间的吴军炮队也突然再次炸响,将无数炮弹轰向沈阳北门,即便远隔数里,鬼子六在家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结果听到这些声响后,鬼子六的脸依然没有半点的慌张,相反还又露出了一些笑容,苦笑说道:“明知道吴贼打一下午的炮,就是为了掩护他们挖地道,可还是挡不住,挡不住啊。”
片刻后,心腹景泰来到了鬼子六的面前,脸色苍白的向鬼子六报告说沈阳北门城墙被吴军炸出了一个不下二十丈宽的口子,结果景泰的话还没完,城北那边就再次传来不同于寻常炮声的巨响,景泰听了大惊,惊叫道:“怎么又炸了?吴贼不是已经炸开了一个口子了么?”
“不奇怪,吴贼狡诈,肯定狡兔三窟。”鬼子六的声音里恢复了一些自信,说道:“为了防着地道被我们发现破坏,吴贼就挖了两条地道,说不定还有第三条。”
“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景泰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颤抖着向鬼子六说道:“王爷,事情到了这步,如果吴贼杀进了城来,月城那边也守不住,你该怎么办?”
鬼子六笑了笑,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药瓶,放在了桌子上给景泰观看,景泰见了大惊,赶紧向鬼子六双膝跪下,带着哭腔喊道:“王爷,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你可是我们满州国最后的希望,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最后的希望?”鬼子六苦笑,颓然说道:“希望早就没了,吴贼已经把盛京城包围得水泄不通,本王早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不这么做,你难道还要我去受吴贼的羞辱,象伯葰和肃顺一样,当众问斩?”
景泰绝望的放声大哭,鬼子六则又慢慢的说道:“景泰,求你件事,如果我走了,麻烦你一定要活着,不管想什么办法都活着,然后想办法去黑龙江,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