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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汪有典说道:“皇上,此事恐怕有点不妥啊!”
这话一出口,现场为之一静,大家都忍不住看看这到底是谁敢这样说话?没看到皇上正在兴头上吗?刚刚皇上还依了咱们的请求,所谓投桃报李,这又怎能阻止?
回头一看,竟是礼科给事中汪有典,大家这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在官不大,如果又是哪位朝堂重臣,那还得又费一番口舌。
一众官员还未说话,崇祯却不悦的说道:“哦?此事哪里不妥?爱卿与朕细细道来。”
崇祯这话一说出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崇祯的态度已经非常的冰冷,甚至已经有些发怒了。
汪有典这时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崇祯的态度,可是话已经说出口,收也收不回来,于是只能强撑的说道:“皇上,陕西虽有八百里秦川沃野,可是这几年陕西已经多年大旱,并且年景一年不如一年,地里的收成,实在无法支撑如此多的赋税啊!”
汪有典一说完,立马便有官员反驳道:“此言差矣,想我大明地大物博,富有四海,国土这么大,哪个地方哪年还不出点事?区区一点旱灾又算得什么?哪天老天爷下点雨不就完了吗?”
“不错,正是此理,即便有些干旱,那也就是一两场雨的事,又何足挂齿!汪事中多虑了。”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官员都齐齐指责汪有典太过自私,并且不懂政务,汪有典本就被崇祯的态度吓得心虚,这下又被众大臣指责,也没个为自己说话的,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是毕自严看不下去,这时候说道:“众位同僚又何须指责汪事中,如今陕西本就有王二等人作乱,这时转税本就不妥,此乃大善之言。”
反驳毕自严,那还得是重量级人物出马,当然这个时候众位大臣首推钱谦益,钱谦益也不含糊,站出来立马反驳道:“毕大人此言差矣,所谓耕田交粮,乃天经地义的事,如今国事维艰,理应守望相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怎能为自己的私利而不顾大义呢?”
毕自严听后也不再言语,因为毕自严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是说不过他们的。于是也就干脆不说。实际上,如果出于利益角度考虑,毕自严能站出来说刚才那样一句话,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因为他是户部尚书,那可是管着钱袋子,现在崇祯免了江南茶税,如果没有其他地方补上来,那么户部每年就要少收六十万两银子!现在他能为陕西说一句这样的话,作为户部尚书,真的是高风亮节!
毕自严,字景会,山东淄愽人,生于隆庆三年,万历二十年中进士,一举踏入士途,先后任松江推官,邢部主事,工部员外郎等职,泰昌元年任太仆寺卿,位九卿之列。
天启元年,努尔哈赤带领后金军攻打辽阳,毕自严临危受命,担任天津巡府,整顿海防,天津乃是熊廷弼“三方布置”之策中重要的一环,毕自严在天津与登莱巡府袁可立互为犄角,使辽东后方无忧,并成为保卫京城的有力屏障。
因为毕自严对财政事务极其精通,后任右都御史,户部左侍郎,并兼任天津巡府,正是在毕自严精心打理下,天启一朝,整个辽东军饷基本保证充足,为辽东的局面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天启六年毕自严升任户部尚书,因魏忠贤以翻修宫殿为名,提出卖掉南大仆寺牧马场,遭到毕自严的坚决反对,因为一旦卖掉牧马场,将会使军马和伇马供应受到极大影响,毕自严威名已久,魏忠贤也无可奈何,只得找到天启帝告状,天启帝宠信魏忠贤,牧马场还是没有保住,毕自严激愤不已,于是称病还乡。
崇祯帝上台后,一举铲除魏忠贤一党,而后再次启用毕自严为户部尚书,毕自严到任后巡查国库,发现国库己被魏忠贤挥霍一空,并且每年朝廷有高达一百三十余万两白银的赤字,财政几近崩溃。
无奈,毕自严开始一系列的改革,如检查军饷虚冒,清查天下各处隐田等,正是在毕自严呕心沥血下,大明财政才堪堪维持,并且出现复苏之迹象。
怎料皇太极及后金军几次入关,大明财政迅速恶化,毕自严的心血也一瞬间化为乌有。崇祯四年,兵部尚书梁廷栋请求崇祯再增田赋,再旧增五百二十万两基础上,再增一百六十五万两,崇祯无可奈何,只得应允。
毕自严上书道:“如今天下百姓已到家家悬斧之境地,怎可再增?”
此时的崇祯也是无可奈何,每一次后金军入关洗劫,都给大明王朝巨大的打击,而内部流寇四起,哪一处不需花银子?
崇祯六年,青浦知县郑友元没有完成税收任务,毕自严念与其有旧,给予袒护,不料被言官弹劾,崇祯大怒,将毕自严下狱问罪,幸得朝中好友营救,在牢中呆了半年,做才出狱。
崇祯八年官复原职,然而这时的毕自严已经体弱,无法为国尽力,于是告老还乡,后于崇祯十一年死于老家,享年六十九岁。
不得不说毕自严是明朝后期非常杰出的理财专家,如若不是毕自严的精心打理,崇祯朝早已财政崩溃。
第118章 祸国之策()
众位大臣见毕自严被呛的没话说,所以又是一番陈辞,都是极力赞成崇祯的这个提议,并且认为这个英明的提议应该越早实施越好。
这朝中的文武百官本身北方人就比较少,陕西官员那就更少,现在汪有典被骂的体无完肤,哪还有人敢站出来说话,说也是白说,这个提议是皇上自己提出来的,又有百官支持,不服又能怎样!
钱谦益府上,这时的瞿式耜才慢慢醒来,一起身就发现自己光着身子,顿时大吃一惊,而后再看,只见旁边睡着一个美貌女子。
这时的瞿式耜真是死的心都有啊,不过是多喝了几杯,怎么就做了这下作的勾当,瞿式耜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想想自己自幼苦读诗书,受圣人教诲,真是有辱斯文!
再看天色,已然是不早了,想来朝会都已经在召开了,不好!今天要议江南减税之事!
瞿式耜来不及多想,急匆匆站起身来将衣服穿好,便要赶着去开朝会,临出门前,想着就这样走实是无耻,于是将身上的钱袋放在桌上,然后对床上还未醒来的女子躬身赔礼,这才匆匆而去。
待瞿式耜走后,床上的女子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的钱袋,女子不由得笑了笑,轻蔑地说道:“真是个书呆子。”
等到瞿式耜赶到皇宫,只见许多官员已经下了朝会,方知此时朝会已然结束,突然,人群中看见毕自严,于是瞿式耜连忙跑了过去。
“毕大人,江南减免之事所议如何?”瞿式耜急切的问道。
毕自严见是瞿式耜,不由得跺了跺脚,说道:“你怎么才来呀!”
瞿式耜一听,不由得有些尴尬,不过也管不了许多,于是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毕大人,朝廷所议如何?”
毕自严叹了一口气,说道:“已经议准了江南减税之事,非但如此,还议准了这从江南减税的六十万两银子,竟然转嫁到了陕西,由陕西代缴!”
“什么!”
瞿式耜大吃一斤,由陕西代缴?这还不如不缴!
瞿式耜急切的说道:“如今陕西已经赤地千里,老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白水王二作乱已有多时,至今尚未平息,怎可再在陕西加赋!这六十万两银子不要也罢,陕西已经不堪其重了!”
毕自严也是无奈,说道:“老夫又怎会不知,可是朝廷衮衮诸公全部赞成,好不容易有个陕西官员出来说句公道话,还被骂得体无完肤,老夫一个人也是回天无力啊!”
瞿式耜怒道:“究竟是谁提出这祸国殃民之议?我要找他理论!”
毕自严一听,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起田莫要吼叫,此议乃皇上亲提,不可乱说!”
瞿式耜一听,也是不由得呆住了,怎么会是皇上亲自提出来的?想皇上株杀魏忠贤是何等的英明果断,怎么会提出这样一个馊主意来呢?难道是后宫干政!
不行,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等提议实施,否则陕西岂不是要大乱!一个白水王二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旦这个提议实施,那便是要逼出十个百个王二,到时如何平息!
瞿式耜毅然说道:“我要去求见皇上,一定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毕自严见瞿式耜如此一心为国,心中也是感动非常,然而此时已经一切都晚了,皇上亲提,百官赞成,圣旨已下,已经是木已成舟,现在又怎么会收回成命呢?那岂不是打皇上的脸!打百官的脸!
新皇刚刚登基,正是树立自己无上威严的时候,这个时候即便有错,那也只能一错到底!否则威严何来?
于是毕自严劝道:“起田,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若是再有违圣意,恐降下滔天之怒啊!”
瞿式耜一听,毫不退缩,说道:“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怎可眼睁睁的看着朝政败坏,国家糜烂,岂非有违圣人之言?”
说着,瞿式耜对毕自严躬身一礼,而后便去求见皇上。
瞿式耜找到主事宦官,请求他通传,然而此时的崇祯正在书房批阅提本,哪有时间理会他一个小小的给事中。
瞿式耜无奈,于是跪在宫门外,请求再次通传,然而还是没有得到传召,宦官要他离去,明日再来,瞿式耜不走,就这样,瞿式耜在宫门外跪了一天,却始终没有得到崇祯的召见。
黄昏,滴滴嗒嗒的下着小雨,瞿式耜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他的全身已经被雨水淋透,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这些,他就像呆傻了一般的一步一步走着。
以前当县令之时,尽管魏忠贤当道,然而他毕竟只是个县令,没有直接接触过国家大事,并不需要如此的操心。现在身为户科给事中,每日参与朝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