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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金刀捕快-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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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听完却不由大笑,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在丁四莫名其妙的眼光中,朱厚照傲然说道:“要你这样说,这皇上也太好做了,整天挤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这样便是明君了。”他话音一转,声音低沉有力:“我与你说说史上的明君,秦代始皇帝,统一六国、改革积习,可谓之明君;汉代武帝,雄才大略、击退匈奴,可谓之明君;唐代太宗,胸襟开阔、从谏如流,可谓之明君。所谓明君,必先是铮铮男儿,有热血、有抱负、有能耐,不畏惧流言蜚语,不被名声所累。所谓明君,必是有鲜明的个性,而不是人说长便长,人说短便短。”他说完这些话,又不无骄傲地说:“我自认为我做得并不差。”

    听完朱厚照这长长的一席话,丁四无言以对,他忽然发现,他所了解知道的朱厚照,都是大家传来传去的朱厚照,至于朱厚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来都不知道。

    这时又听朱厚照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既然太后派你来问我此事,这也是她一桩心事,我就跟你说说当年的情形吧。”他目光深邃,仿佛又回到了朱祐樘逝世时的情形,丁四听到他略带惆怅地说道:“弘治十八年,我那时还不到十五岁,先皇突然病故,我登基第一件事便是要彻查此事,先皇毕竟是我爹,我又怎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此时豹房内忽然一声巨吼,原来是刚才那只猛虎缓过了劲,此时正精神奕奕地望着笼子外的朱厚照和丁四。丁四被吓了一跳,待看到笼子关着一只吊睛猛虎时不禁暗叹朱厚照荒唐。朱厚照却像是根本没听到这叫声一样,他忽然抬头望向丁四,嘴里问道:“你既是先皇好友,应该知道他身旁近侍李广吧?”

    丁四当然知道李广此人,这人本是宫内太监,后来被朱祐樘宠信,他就渐渐引着朱祐樘做些斋醮烧炼之事,原来有几次也让他碰了巧,求雨时恰得了雨,问吉凶恰应了准,朱祐樘便深信李广是有法术之人,再加上李广又颇为机灵,一直小意伺候着,日子长了,朱祐樘便觉得他是有本领的人,对他便有几分纵容。没想到李广便骄纵起来,时不时做些贪污受贿之事,丁四当时曾向朱祐樘进谏过,没成想李广知道后恼羞成怒,竟和张延龄、狄出尘等人勾结陷害丁四,还意图置他于死地,后来李广事败,朱祐樘派人搜他家,竟搜出一本帐本,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他收贿的帐目,朱祐樘大怒,使人斩了李广。

    此时朱厚照提到李广的名字,不由让丁四又陷到往事的回忆里,笼子里猛虎又吼一声,把丁四从往事拉回到现实中去,他定定神对朱厚照说:“不止知道,我和他之间还有段恩怨。”

    朱厚照并不关心丁四和李广之间到底有什么陈年旧事,他单刀直入地问道:“当年李广巧舌如簧,诱骗先皇炼丹,你可有听说过?”

    丁四一怔,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只听说李广甚得先皇欢心,并不曾听先皇提起修炼丹药之事。”

    他这边刚说完,那边朱厚照就叹息着说:“你不曾听先皇提过,所以也不知道先皇因出身冷宫就有些不足之症,而李广进言说道教的丹药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功效,于是先皇一时糊涂,便跟着吃了些丹药,这本是宫内秘事,我原来也不知晓,只是那时审问太监张瑜、太医院院判刘文泰才知道的。”他一声长叹,有些愤懑地说:“当年秦皇汉武,虽然极富勇才大略,但可惜都妄求长生不老,结果乱服仙丹妙药,白白送了性命,除了这二人外,晋代哀帝司马丕,唐代太宗李世民,都是因此送命的。道家称‘假求外物以自坚固’,认为金丹可固元,本是无稽之谈,为何这么多人都轻信此言呢?”他话里似是有几分愤怒,又有几分无奈。

    丁四沉默不语,似是并未对朱厚照所说之事有太多的震惊,他眼中似是一片清明,但掩饰了太多的东西,教人看不甚清楚。

    朱厚照既说破此事,索性挑明了说:“我知道,先皇在世时名声甚好,虽然他当年宠信李广之事大家颇有微辞,不过本着为尊者讳的想法,大家并未敢多传,都说是李广太狡猾,所以才误导了先皇,但没人想想,如果尊者不是糊涂,又为何会受了侫人的骗呢?”

    他这番话显是指责朱祐樘轻信小人,虽然他话里意思不错,但丁四却有些听不进去,无论如何,子不言父过,朱厚照竟在话里轻轻巧巧说了出来,颇令丁四心里不爽,他一时激愤,不由脱口而出道:“皇上当年宠信公公刘谨,是不是也是一时糊涂呢?”他说完才觉得有些造次,刘瑾是当年朱厚照最为宠信的公公,向来是翻手云覆手雨的,后来被人告发有不臣之心,朱厚照才硬了心肠将他处死,这事向来无人敢在朱厚照面前提前,今日丁四义愤之下说了出来,不过话既出口,他就准备等着朱厚照的勃然大怒。

    没想到朱厚照并不为忤,他看了一眼丁四,眼睛里有不屑也有冷漠,随后才淡淡说道:“刘谨臭名远扬,可有谁记得他当年行的罚米例?”原来,当年刘谨为了打击官吏失职和贪污,特别施行了罚米例,并且执法严厉,从不循私,经此一治,官员中渎职贪赃便少了许多。

    丁四一怔,又听到朱厚照冷静地说道:“当年浙江饥灾,他降徭役,轻赋税,又拨调银子赈灾,大家也都忘了吧?”他张张嘴,好像要再说出几桩事来,到最后却有些索然无味,又怜悯地看一眼丁四说:“他一介宦官,却严禁太监专权,只是重用焦芳、刘宇、曹元、毕亨、朱恩等人,你又知这是为何?”

    他这一番话问得丁四一片茫然,丁四正在模棱两可时忽见朱厚照微微躬起身,紧盯着自己说:“丁四,你不要太轻信别人说的话,这背后有许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又似是有些讥笑似地说:“皇上这位置也是不好坐的,只会忧思难忘怕最后被活活累死,没些手腕跟谋略又怎能做稳这江山,如果坐都坐不稳,何谈百姓?”

    不知为何,丁四听完他这番话无端有些震惊,他看着朱厚照一张无所畏惧、年轻气盛的脸,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位行事乖张、肆无忌惮的皇上一样。

十六 信否() 
朱厚照说完这番话后就缄默不语,他嘴角微微上撇,似乎显得有些无情。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有些疲惫似地说:“算了,这些跟你说没用,先皇应该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话,反正你永远不会懂这些的。咱们还是来说说先皇的事吧,先皇宠爱李广,跟着他做些道蘸炼丹之事,自然也服了不少金丹,明着看身子还不错,其实内里早就不行了。当年他祷雨斋戒,偶感伤寒,张瑜赶紧着刘文泰、高廷和等人问诊开药,刘文泰之前曾诊过宪宗病情,哦,宪宗也是生前信番僧、方士服了不少丹药,结果伤了身体,体内积热不下,那时刘文泰和施钦等人想以祛火积寒之药治之,最后却寒不克热,宪宗病逝,刘文泰从此便心里有了计较,先皇病情发作,表面看是伤寒,其实也是被丹药伤了身体,你若与先皇当年有往来,应该知道先皇后来总是口干舌燥,常出大汗,刘文泰等人知道治伤寒易,但治这热症却是极难,当时他们遍查古籍,竟看到以热袪热的方子,他们跟先皇商议后,先皇也同意一试,最初刘文泰等人不敢用太多药量,只用了十一的剂量,可先皇服用药后,身体就比以前好了许多,于是他们大喜,就用了五成的剂量,没想到先皇当晚就鼻血不止而亡。”

    丁四听他这段话说得甚是流利,知道他当年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对朱厚照稍多了些好感,这时又听朱厚照说:“当年先皇跟母后甚是亲密,所以才没把自己身体情况跟试药的事儿跟她说,没想到母后一直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忘。”他目光似炬,紧紧盯住丁四:“丁四,我来问你,你觉得张瑜、施钦、刘文泰等人,真得应该诛九族吗?如此一来,谁还到太医院任职?先前宪宗不治先皇尚未治刘文泰的罪,如果我真让人砍了他们的脑袋,你觉得先皇在天之灵会瞑目吗?”

    他一连串反问问得丁四哑口无言,正当丁四犹豫着如何开口时,朱厚照又淡淡说道:“张瑜、施钦等人当年戎边时就已经死去了,现在只剩下刘文泰一人在世,只不过他从边境回来后就隐姓埋名,有人说曾在城隍庙附近见过他,后来便没了消息,你要是真想查就去查吧,毕竟太后着你问此案,你也要给她一个交待的,不过,丁四,切莫先入为主,切莫感情用事,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罪不至诛就是罪不至诛。”他拍手,终于从座位上站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丁四,有说不出的威严。

    丁四也不害怕,眼睛里依然是高深莫测的平静,只不过这平静背后,有掩不住的惊涛阵阵。

    朱厚照也不再多说,慢慢踱步走下石阶,径直走出驯兽场,末了不忘回头说:“记住我的话,丁四,你既奉了太后的手谕,可随时前来见我,但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要冤枉错判了他人。你的命是命,他人的命也是命。”

    说完这话,他看也不看丁四,大步走了出去。

    丁四错愕地看着朱厚照的背影,他本来之前准备了许多话,却发现一句也说不出来,他虽然与朱祐樘是莫逆之交,但一点也不了解朱厚照。正在沉思的功夫,驯兽场的动物像是一起醒来一样,开始此起彼伏地叫个不停,丁四感觉自己似乎处于丛林中一样,他抬头看着空空的驯兽场,又看几名小太监赶紧到笼子前投喂里面关着的猛虎、狮子等物,轻轻垂了眼眸,也迈步走出了驯兽场。

    日薄西山的时候,丁四终于回到了家,丁德武这日倒回去得早,正和关碧悦在嘀咕着什么,一见丁四进了家门,立刻老老实实站起来垂手叫了一声爹,然后规规矩矩站好。

    丁四虽然满腹心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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