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跟他来的有四五十人,一半是阵列少年,一半则是新募的冶丁。他们赶了一辆大车,车上不仅有米面酒肉,连锅与柴草都准备好了。
“酒还是少喝些,贼人据说马上就要攻狄丘了。”徐处仁自己一边饮酒,一边向关士廉吩咐道。
关士廉会意地点头:“学士放心。”
“好教学士与指挥放心,家父得到消息,贼人不知学士往狄丘来了,只道学士会去南京应天府,故此已向那边追去了。”周铨笑道。
徐处仁心中一松,他逃得惶急,哪里还有闲心去看贼人往何处追,现在听到没有到这边来,不由长舒了口气。
贼人既然没有往狄丘来,他完全可以从容布置,收了周傥的兵权,然后再收复彭城。若是贼人主力离开彭城攻打应天府去,那就更好,最好是打下应天府,这样可以显得并不是他无能,而是贼军太狡猾。
一边吃着周铨送来的食物,一边盘算着如何对付周家父子,徐处仁倒没有丝毫羞愧。
他时不时还瞄周铨两眼,见他正忙着指挥生火做饭,不禁冷笑了一下。
他自己酒足饭饱,便向才刚刚吃上饭的关士廉与穆琦使了眼色,这二人会意,然后仿佛是去看军士、差役们吃饭的情形,片刻之后,便有二十余名军士差役端着碗,三五成群地向周铨这边聚了过来。
但周铨很警惕,见此情形,直接退到了自己的随从当中去了。
穆琦与关士廉只能苦笑,而徐处仁倒是面色不变,他既是酒足饭饱,站起身来,向周铨招了招手:“周郎,过来过来,陪我看看周围河山。”
周铨身边跟着几名随从,来到徐处仁旁,徐处仁又施了个眼色,然后与周铨一起,慢慢踱上运河边的一处小山岗。
“此次贼乱,我虽有失察之错,但情形败坏如此,还是因为朝廷军备不整的缘故。堂堂武卫营,原本是十个卒一千人,但实际上在城中只有不足四百人,大多数还被城中权贵呼入家中,为奴为仆以供驱使!”徐处仁背着手,在这山岗之上转目四顾,见处处炊烟袅袅,不禁感慨地道:“以徐州一地,可见我皇宋之大,各地武备,尽皆如此,若真有不忍言之事,我恐如此太平景象,再难得见了。”
“学士说的是。”周铨回了五个字。
但在周铨心中却是冷笑。
徐处仁说的没错,也说到点上了,大宋武备松驰,除了西北的边军还有点战斗力外,其余禁军,甚至连与辽国前线的禁军,全是战斗力五的渣滓。
可是他徐处仁就没有责任了?
别的地方不说,这徐州,驱使禁军为仆役的事情,徐处仁就没有做过?来到徐州任职这么多年,他既然知军州事,那么去过武卫营几回,又亲自见到过几次禁军操演?
军备短缺、军资不足、训练散漫,最最重要的是,军人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这些他徐处仁,难道就没有从中推波助澜,甚至有意如此?
周铨却不知,徐处仁曾经多次上书赵佶,谈起军备松驰之事,深表担忧。不过他也只是深表担忧罢了,该驱使禁军军卒为仆役时,他也不会客气。
徐处仁不知道周铨心中的吐槽,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之所以如此,归根到底,还是有奸人蒙蔽圣明的缘故,内有童贯,外有蔡元长……蔡元长如今复相了。”
蔡京复相并不是什么新闻,周铨听得他这样说,笑了一下:“学士果然消息灵通。”
实际上周铨心中在继续吐槽:“论及破坏军备,童贯再加一个高俅,两人绑在一起,也比不上赵佶那荒唐皇帝,然后他们三人加在一起,也抵不上朝中的这些文官们。”
见周铨始终只是用敷衍的口吻应付,徐处仁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原本是想激以忠义,让周铨主动说服其父交出兵权,现在看来,这市井小儿,不读诗书,果然是不知忠义之辈!
“周郎,你在北国出使之时,曾经历兵事,你看此次贼乱难不难平?”
“不难。”周铨答道。
“你且说说,为何不难。”
“贼有五败,我有五胜!天下百姓民心思安,大宋虽有小过,却仍得民心,贼人为乱则是无道之举,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人和在我,此其一也。”
“徐州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朝廷大军自京师出发,十日便可齐至,贼人据此举事,失其地利,此其二也。”
“如今与北国榷城之盟已成,大宋外无强敌,天时不利于贼,此其三也。”
“贼数如今看似虽众,实际上真贼不过数十,伪贼不过一两百,多数乃被裹胁之百姓,贼若得志尚可维持一时,稍有挫折,则必为鸟兽散,此其四也。”
“我父在狄兵,精谙战事,深知兵法,悍勇无双,颇有智计,贼必败于我父,此其五也!”
周铨从天时地利人和,到最后毫不谦逊地提到他父亲,让徐处仁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笑声,可不仅仅是为周铨的大话。
他引着周铨来这山岗,就将周铨同他的大多数侍从都分开了,唯有三两人还跟在周铨身边。
而就在刚才,徐处仁用眼角余光已经看到,关士廉的武卫营、穆琦的差役,有三十余人已经行了过来,其中十余人是在山下,他们将挡住周铨大多数侍从,另外十余人则正在向山岗上过来。
只要再等片刻,周铨就会落入他的手中!
周铨也往那边望了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色,而是看着徐处仁:“不知学士接下来要做什么?”
“自然是收复彭城了。”徐处仁道。
关士廉与穆琦走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将周铨夹在中间,周铨的那几个随侍想要接近,却被武卫营与彭城的差役挡开。
“这是何意?”周铨脸色微微一变。
“你父子坐观贼起,不肯出兵救援,致使彭城失守,罪莫大焉!收复彭城,岂能靠你父子这等私心之辈,周铨,你们唯有一个机会,就是让你父交出冶丁!”徐处仁凛然道。
“交出冶丁,学士就不追究我父子?”
“交出冶丁,你父子当如何处置,自有朝廷定论,本官何须操心?”徐处仁捋须淡淡一笑。
他眼中,却藏着锋芒。
交出冶丁之后,周家父子对徐处仁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不,是仅剩一项利用价值:背黑锅!
徐州之乱,是周家父子引起的,彭城之失,是周傥坐视不救造成的。只要周家父子背起了这黑锅,他徐处仁不但无过,而且还有功,此前的那点麻烦,算得了什么?
“学士当真是好算计!学士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昧了良心么?”
“你这市井无赖,幸进小儿,知道什么是良心?我就是良心,两榜进士就是良心!”徐处仁傲然道。
与徐处仁的得意相对,是周铨的悲愤。他看了看夹着自己的关士廉与穆琦,又看了看徐处仁:“学士定然是要置我父子于死地了?”
“是你们父子,自寻死路!”
一四九、学士,你怎么这样想不开()
“是你们父子,自寻死路!”
徐处仁说这番话时,是真心实意的,在他看来,周家父子来到利国监,在他这个徐州太守治下,没有来主动投靠,这是第一桩罪;对付向家,未经过他的同意,这是第二桩罪;不主动将造水泥的功劳双手奉上,这是第三桩罪;不及时救援彭城,这是第四桩罪;不主动交出冶丁兵权,此第五桩罪;最后还有第六桩罪:不肯主动出来背黑锅。
有此六罪,自然是自寻死路了。
说到这儿,徐处仁也没有兴趣再与周铨说什么,他一挥手:“将他捆起来,还有他的那些手下,放一个人回去报信,其余人,也全部捆起来!”
“且慢,我还有一事,要禀报学士。”周铨却叫道。
徐处仁不想听,不过见关士廉与穆琦的神情,似乎都很好奇,当下道:“你说。”
“家父未能来迎接学士,是因为他已经亲领三百悍勇之卒,沿运河南下,中途截杀贼首二曹操去了。”周铨看了看天色,然后露出一个微笑:“看时间,此时他已经得手了吧。”
徐处仁愣了愣,然后勃然大怒:“荒唐,三百人去击贼,你父死了半点都不可惜,但是摧残了勇士,实是大罪!”
“三百人击贼足够了,我方才说过,贼人是乌合之众,若是你这无能蠢货,有三万人都对付不了,但是我父亲,三百人就足够!”周铨冷笑道。
“将他捆住,嘴巴堵了!”徐处仁倒是有些养气功夫,没有再纠缠,只是下令道。
但是关士廉与穆琦对望了一眼,却都没有动手。
“关士廉,穆琦,你们听到没有,动手!”徐处仁叫道。
“学士,失彭城之罪太大,恐怕周家父子,区区利国监知事,还背不起这口黑锅,不知道学士还要找谁来分担这罪名?”关士廉沉声道。
“嗯?”此时徐处仁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武卫营的这位指挥,似乎是不太听话啊。
“关士廉,莫非你是◎≮dǐng◎≮点◎≮小◎≮说,。2¢3。o●s_;想造反?穆琦……穆琦!”徐处仁又向穆琦喝道。
“老爷休怪,俺是彭城人,若是周傥真击败了二曹操收复了彭城,俺妻儿老小,恐怕都要落入他手中……”穆琦苦笑道。
他当然不是为了妻儿老小,象他这般自私之人,只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徐州之乱,必须有足够份量的人背黑锅担罪责,显然周傥是不够这个资格的,如果徐处仁要自保,最大的可能就是将他们这些小官小吏推出去分担罪责,他才不想当此替罪羊!
“与其让我们这许多人受朝廷责罚,学士,你老人家何不高风亮节,一个人将所有罪名都担了?”关士廉沉声道。
“你们……来人,来人!”徐处仁心知不妙,大叫起来。
“学士你不必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