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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傥亲自上阵,阵斩二曹操,在贼首死手,心无斗志的其余众贼纷纷投降,故此这一战,真正杀伤不多,冶丁这边,也没有太大伤亡。
“海州贼擒了多少?”周铨立刻问道。
“怎么?”
“挑选一番,那些在海里游荡过的留下来,我们今后的出路,毕竟是在海上。”周铨道。
“你这小子,为何就将海看得那般重!”周傥有些不解。
在周傥看来,大宋的财富,已经是赚不完的。周铨目前正在搞的东西,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这亲自督促的老爹,若周铨所说是真,那东西出来之后,利润比起雪糖、水泥毫不逊色,而且因为远离京师,可以专心做事,那完全可以变成周家的独家买卖!
“此物最初不能在大宋发卖,只能往海外发售,否则必然要生出事端来……”周铨解释道。
那东西推出之后,初期倒不怕权贵之家伸手,可是当其大行于世之时,那些权贵不伸手才怪,就连赵佶,恐怕都会忍不住!
虽然在周铨的计划中,那东西也是要转给旁人经营的,可初期,那是他打开市场、赚取超额利润的利器,至少五到八年内,他还需要牢牢控制住。
“老爹,你有没有将那些人给我留下来?”周铨又问道。
“放心,留下了,你老子办事,你如何不放心。”
最近老爹做事情确实靠谱多了,周铨嘿嘿笑了笑,然后神情一凝:“彭城如何收复?”
“贼首已死,彭城之中,不过是几个残贼,随时可以收复。”周傥自信满满地道。
他话才说完,忽然间周围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向着西南方向望去。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那个方位,正是徐州治所彭城!
彭城之中,满脸杀气的史鹤大踏步向前,在他面前的几个乱民,双脚战战,连连后退。
“滚开!”史鹤旁一黑壮大汉怒吼。
那些乱民顿时作鸟兽散,他们原本拦住了史鹤一行试图抢劫,却被那黑壮汉子连砍翻了两个,早已心惊胆破,哪里还敢停留。
史鹤叹了口气,放眼望去,只见彭城四处都是浓烟滚滚,不知有多少火头冒起。
那一夜二曹操举事,所造成的火焰都比不上如今,而且那夜好歹还有人救火,如今彭城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组织,这火一烧,只怕大半座城都要化为灰烬了。
“该死,事情变化得如此迅速!”
身为腊山寨寨主,史鹤来彭城便是参加所谓“抓周会”的,他与二曹操不同,他凡事都喜欢谋定后动,而且身边也有一位不第的书生为参谋,故此才会先分散派人遣入狄丘,然后自己再亲至彭城。
但是还没到彭城,就听得徐州民乱的消息。最初时听说形势一片大好,他兴奋之下,昼夜兼程赶了过来,没有想到的是,进城之后,得到的消息却是二曹操败亡!
“哥哥,大事不妙,二曹操既已败亡,官兵随时可能会回来,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他派来的信使神情慌张,在他边上说道。史鹤身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摇了摇头:“二曹操手下肯定有被擒者,抓周会之事定然泄露了,咱们又不是居无定所的流贼,少不得官兵来来腊山寨进剿……咱们虽是不惧,可是寨中粮草、军械都不足用!”
这书生就是腊山寨的智囊,被称为“活诸葛”的余阳。
虽然只是个落第的书生,可在腊山寨里算是了不得的学问人,而且因为曾到过一次京师,学得一些京师里的评话,回来后常说什么“凤兮凤兮何德而衰”的别人听不懂的话语,故此被寨中人尊为军师。
“以军师之见,当怎么去做?”又有一人问道。
旁边的粗壮大汉恶声恶气地道:“若问俺老朱,二曹****得好,咱们正好得了这彭城,哥哥当天子,军师当丞相,俺老朱就当个兵马大元帅!”
“二曹操虽是去攻打狄丘,但他还是留了几人在城中,这几****大肆收刮,得了不少财宝军械,另外,城中的那些乱民,数量也有不少千余,哥哥,别的咱们可以不管,财宝、军械、粮草、乱民,咱们收拢收拢,然后带回腊山去!”余阳献计道。
“这岂不是要黑吃黑?”有人吃惊地道。
“什么黑吃黑,咱们与二曹操这伙海州贼有何关系?咱们是山里的卧山虎,他们是水里游的泥鳅,若不是卢大官人面子大,咱们与二曹操能有什么交情?”余阳不屑地道。
“军师说的是,彭城原本就有无数金银财宝,运河又沟通南北,商贾往来,咱们得动手!”
“方才那几个蠢货,腰里都缠着铜钱,爷爷俺身上却连一文钱都没有!”
“哥哥,不可空手而归!”
“对,对,抢金抢银抢娘儿们!”
听得同伴们越说越不象话,余阳哼了一声道:“不对,咱们是要劫富济贫!”
“劫……劫富济贫?”那黑壮汉子顿时急了:“俺不干了,要俺去劫什么富,济什么贫!俺只懂厮杀,不会!”
“蠢猪,咱们不就是贫么,这彭城中那么多富,多是不义之财,咱们将之劫来,济咱们这些贫苦之人!”余阳说到这里,有些得意地道:“哥哥,咱们不妨扯上一面大旗,就书劫富济贫四字,定然有人愿意来投!”
史鹤听得一笑,然后面上杀气再现:“既是如此,阻拦咱们劫富济贫大业的,就唯有二曹操的那几个死剩的……走,将他们解决了,把兵马夺来,这彭城中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一五二、蜕变()
张猛紧紧搂住妹妹,捂着她的嘴,免得她的哭声被外边的人听见。
就在半日多前,透过柴禾间的缝隙,他亲眼看到,一个黑壮的汉子,抡起斧头将他的父母都砍死。
自贼乱起后,他们家四口就躲在破柴房里,是小妹实在饿不得了,父母才出去想要寻些食物,结果那黑壮汉子撞着,二话不说便动了手。
他已经十一岁,懂些事情,一边牢牢记住那黑壮汉子的相貌,一边捂着妹妹的嘴,生怕妹妹哭声惊动了那汉子。
此时妹妹哭得又累又饿,已经昏睡过去,张猛自己也饥肠辘辘,极度的疲倦,让他眼皮开始打架。
可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响声,张猛眼皮猛地张开,惊恐地瞪着外边。
这两日来的人,一伙比一伙凶残,现在来的,又是什么人物?
然后他听到有人说话:“这边两具尸首……啧啧,可真惨啊。”
“休要动尸首,看看附近有没有人,若是没有亲人,咱们再替他埋了,唉,这些该死的狗贼!”
“听闻他们还打出了劫富济贫的旗号,呸,这对死者,衣上带着补丁,手上有老茧,分明是苦哈哈的贫苦百姓,未见他们济,却见他们劫!”
那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张猛浑身发颤,然后愣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说话的人,是两个少年,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
“这般年纪也加入贼人作乱了吗?”张猛心怦怦直跳。
那两人径直往柴房过来,甚至推开了门,张猛屏住呼吸,只怕对方看到,忽然又听得一个声音响起:“贺途,陆海,你们这边情形如何?”
“大郎,发现了两具尸体,应该都是普通百姓。”
“狗贼残暴……唉,只恨我们来迟一步!”新来的那人走了过,叹了一声:“若不是徐处仁那蠢材,百姓何致遭此苦难!”
张猛知道徐处仁是谁,徐州太守,听说还是一位学士。原本他对这种大人物都是心怀敬意,∞dǐng∞点∞小∞说,。2√3。◇os_;可是当民乱起时,这位太守没有来保护他;当他父母被杀时,这位学士也不知身在何处。故此,如今张猛的心中,对这位太守已经没有几分敬意了。
他正偷听之际,突然间,他怀中的妹妹扭了一下身体。他们藏身的柴垛上,落下几根木柴来!
“大郎,当心!”陆海大叫了一声,向着周铨冲来。
但有人比他还快。
原本离得还有些远的李宝,瞬间就冲到了周铨身边,掌中长矛向着柴垛就要刺过去。
“别,是两孩子!”周铨叫道。
李宝手微微偏了一点,原本扎向张猛的长矛刺中他身后的柴垛,深深地扎入其中。张猛吓得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而他的妹妹,更是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刻,张猛心中满是绝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妹妹,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护住妹妹。
但是出乎他意料,长矛没有再刺过来,一只手将对着他们的长矛推开,然后另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安心,安心,已经没事了……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好人!”
声音很温和,张猛全身原本绷得紧紧的,但听得这声音之后,他稍稍放松了些,然后他抬起眼,看着这个用手搭在自己肩上的人。
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甚为俊俏,满脸都是悲悯之色。
张猛哆嗦着想要起身,但是长期蜷缩着,让他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周铨扶了他一把,他才站住,将已经醒了的妹妹放下。
周铨打量了一下这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抱着的小姑娘才四岁左右,两人都是双眼通红,一身衣裳虽然旧,却还算整洁。
只是在彭城经历兵乱之后,他们再想穿这样整洁的衣裳也难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地上的二位,是你何人?”周铨心里微叹了声问道。
张猛这才醒过神来,飞快跑出柴房,扑向外头自己的父母。
他妹妹跟在后面跑了出去,然后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周铨又叹了口气,靠在柴房的墙上,外头的阳光照不到他的脸,因此李宝、贺途和陆海三人都看不清他的脸色。
此时周铨的心里,尽是苦涩。
他上过阵,杀过人,自觉心硬如铁。这城中百姓遭遇兵灾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