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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脑灵光,不愿意这个时候去触碰牛辅的霉头,不过放着主将在那里醉酒弄剑也不是一件好事,万一牛辅误伤到了自己,这罪责最终还是要落到了自己这些亲卫的头上。
他掉头朝一名亲卫说道:
“去,去把上师给找来,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够劝谏将军了!”
那名亲卫听完胡赤儿的话,点了点头,连忙撒开双腿,就往外跑去。胡赤儿等其他亲卫看着还跌坐在堂上手持宝剑、癫狂发笑的牛辅,眉头紧皱,却不敢弄出动静来,惊动了还在醉酒状态下的牛辅,只能围在堂外,紧张地看着堂上的牛辅。
不一会儿,那名外出的亲卫就将一个披着巫袍的老巫女带了过来,这个女巫师和她的那些个长相妖艳的女徒弟,正是牛辅在军中宠信的高人,再加上凉州之人多信卜筮,因而就算是进军击贼,牛辅还是将她们用辎车载着,带在身边,以便随时向他们求卜。
当然,军中也有士卒传言,牛辅之所以总要随军带着这个老巫女和她的那些女弟子,并不是为了卜筮用兵吉凶,而是以此为借口,将那些妖艳的女弟子留在身边,军中闲暇之时,用来以供玩乐。
胡赤儿身为牛辅的亲卫,自然知道这一些事情的内情,而他之所以被牛辅引为心腹,也是因为他具有守口如瓶的自觉。
眼下只有一个身为师傅的老巫女前来,她的身后并没有尾随那些长得妖艳撩人、却常常以面纱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女徒弟。
老巫女看到堂上牛辅醉酒弄剑的这种情况,也是大惊失色,不过她脸上也蒙着黑纱,没有很轻易让牛辅的亲卫看出她脸上失色的表情。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驱散了守在大堂门口的亲卫们,独自一个人进入堂中。
“将军,牛将军!”
那老巫女蹑手蹑脚地走到牛辅的面前,看着癫狂发笑的牛辅胡乱比划着手中的宝剑,对来到他面前的自己视若无睹,那老巫女等得有些急了,忍不住就开声往牛辅喊道。
“谁,谁在叫我,怎么了,发生何事,莫非是城破了?”
牛辅醉酒之下,头上的发髻已经散开,披头散发、醉眼迷离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听到了有人在急促地叫着自己,脑中一丝清明掠过,很快就想到了白波贼寇围城的事情。
“快快,扶我起来,我乃是大汉将军,在雒阳有十万兵马,岂能轻易向这些贼寇俯首求饶,快扶我起来,我还能战,我要与他们战个死活!”
那老巫女看到牛辅这个失魂落魄、混混沌沌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在士卒面前威严有度的形象,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低下身子,费力地将醉倒在地的牛辅搀扶起来。
好不容易在老巫女的帮助下,重新站立起来的牛辅分开面前的头发,终于看清了老巫女那张皱纹密布。沟壑纵横的干皱脸,还有那双带有一种诡异色彩的瞳孔。
“是——你!”
牛辅一把推开了老女巫,虽然舌头在打结,吐音艰难,但终究还是说出了两个字,不过老巫女的眉头还是皱了皱,以往牛辅见她,总是必尊称“上师云云”,如今突然改了称呼,而且言语之间语气不善,不由让老巫女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过牛辅眼下处于醉酒状态,不像是刻意为之,那老巫女想清楚这一点,又再一次走近牛辅,试图用温和语气跟他说话。
“你,走开,我就是听了你你——你的话,才带兵去打白波谷的,如今乃公打输了仗,连城都被围了,你说,怎么办?”
当时牛辅进军攻打白波谷之时,虽然屡战屡胜,白波贼寇一触即溃,但终究是贼寇人数众多、己方的兵力不足,牛辅跟随董卓多年,战阵上的凶险也见过不少,他也知道,以少敌多的情况下,这轻兵冒进的下场是什么,如果不是一鼓作气攻破白波军,荡平贼寇、立下大功,就是被人数众多的白波贼寇依托险要给打败,吃一个大败仗。
所以心存疑虑的牛辅让这位老巫女给他卜上一卦,看看此番进军进攻白波谷的胜负凶吉如何。
于是老巫女就为他卜筮,施展神通,先筮后卜,先以蓍草筮,结果两次的蓍草数量都得到了吉数,再用卜时,也是得到了大吉的卦象。
既然卜筮两次三番都表情此次进军必然大胜,牛辅听信了老巫女的话,心中也就不再迟疑,下定决心,进军白波谷,哪怕见到了谷内隘口之处,设有重兵把守,依然不肯死心,挥师强攻,以至于损兵折将,吃了败仗。
牛辅逃回临汾城之后,也曾当面问过老巫女,想要质问她是否是卜筮过程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自己兵败如山倒。结果这位老巫女坚持自己没有卜筮出错,天意如此,神秘莫测,只需诚心奉神,不久就有应验得胜之日。
牛辅为此也是心安不少,还特意赏赐了诸多财物给老巫女,让她待自己专心侍奉神明,让神明感受到自己的诚心,并将这个消息散布在城中,以坚定了手下士卒的守城之心。
可惜,所谓的老巫女拿着财货一心供奉神明,但却没有换来什么有利于战事的效果,临汾城外的贼寇越围越紧,而且城外的贼寇还隐隐有要引汾水攻城的打算,牛辅心急如焚,却坐困孤城,无计可施,只能借酒消愁。
而他心中对一直以来宠信有加的老巫女和她的那些女弟子们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所以今日里牛辅大醉,借着酒劲上头,也不怕平日里的开罪神明、神明降罪的言行了,直接质问老巫女。
那老巫女听到牛辅冷言质问,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身材粗壮的将军竟然如此无能,还能够让一群名不见转的草寇给打败了,还被围了起来。她要是能够提前知道这一些,哪里还敢怂恿牛辅进军白波谷。
只是,眼前局势愈发不利,要想保得性命,就依然得一口咬死卜筮没有出错,否则老女巫很难想象,自己会被这一些愤怒的军汉怎么折磨而死。
看着借着酒劲,再无平日恭敬模样的牛辅,那老巫女生怕他再胡言乱语,或者火气上来,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她干脆心一横,伸出干皱的手爪,抓起地上还残留一些冷酒的酒瓮,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忽地舌绽春雷,发出一声大喊。
“妖孽,还不速速退去!”
伴随着这一声尖叫,老女巫手中酒瓮中的残酒就往牛辅脸上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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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决胜()
随着老女巫的一声大喊,她泼出去的残酒就直接洒在了牛辅的脸上。
辛辣的残酒泼在牛辅的脸上,刺激着牛辅的眼口嘴鼻,呛得牛辅涕泗横流,咳嗽连连,好不狼狈。
那老女巫放下手中的酒瓮,面若冰霜,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牛辅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看到老女巫正在冷冷看着自己,那双诡异的眼眸看得自己头皮发麻,不由心中一惊,连忙抹去脸上的酒水,口齿不清地慌忙问道:
“上师,为何在此?”
那老巫女听到了牛辅日常恭敬的称呼,也端起了架子,冷哼一声,才缓缓说道:
“方才听将军手下的亲卫说道将军醉酒弄剑,老朽这才匆忙前来,却见将军心神不清,亵渎神灵,疑似有妖虐作祟,这才施展了法术,将其驱逐,将军可还记得方才之事?”
看到老巫女郑重其事地说道,牛辅不由也是心中惊恐,他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言行,依稀记得老巫女的话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想要深究,又越想越头疼,抓不住什么要点。
那老巫女看到牛辅低头不言,也不容他多想,继续庄严地说道:
“将军忧心军情,故而心神不宁,为妖虐所趁,恍惚之中,难辨真假,也是无妨。”
顿了顿,看到牛辅似乎有所反应之后,老巫女又继续说道:
“将军此前要老朽卜筮,皆为大吉,其卦象乃是巽卦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将军莫要狐疑,神明之意,绝不会有过任何差错的。”
牛辅有些尴尬,只能够有精无力地点点头。
那老女巫看到牛辅点头,这才满意地微微勾起嘴角,她脸上露出笑意,连带着满脸的皱纹也变得要裂开一样。只是看了看这一地狼藉的大堂,她的脸色又黯淡了下去,再次跟牛辅说道:
“将军若是心中不畅,何须借酒消愁,老朽的几个小徒虽然不成器,但也是善通人意之人,经老朽的调教,最能为人排除忧虑,将军何不随老朽前往与她们相见!”
牛辅一听起老女巫收起的她那几个尤物的女徒弟,心中燥热不已,不过他随即想到了眼下的战事,这个时候军情如此危急,他身为军中主将,哪里还敢有如此的心思,只好尴尬地婉拒了。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看着继续表现出对神明态度恭敬的牛辅,那名老女巫才满意地告辞退下。看着老巫女有些伛偻的干瘦身躯逐渐走远,喷着酒气的牛辅眼中的光芒再一次变得有些涣散,他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巽风,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
···
白波谷的山谷隘口终于被攻破了。
起初,虽然看到从谷口山道不断涌入汉军的骑兵,而且还有一大批已经沦为对方俘虏的自家士卒,防守隘口的白波士卒也是心中惊恐不定,在看到汉军骑士往隘口处抛掷的昨夜砍下的人头时,更是瞬间大乱,再加上还有一些白波俘虏跑到隘口前,大声地劝谏守军投降,顿时让防守隘口的白波士卒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甚至还有士卒准备逃跑。
可是在白波渠帅砍了两个企图逃跑的士卒之后,白波士卒哪怕是战战兢兢,在滴着鲜血的刀剑的逼迫下,也不得不拿起武器,准备作战。
于是,已经决心付出巨大代价也要拿下隘口的徐琨,立马下令驱赶那些白波军的俘虏进攻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