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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马之人,苟全性命于战阵之中,已是万幸,哪里还谈得上什么风姿,倒是君,右扶风匆匆一面,君之辩才急智,在下依然常记于心,而再见时,不料君已是女儿之身!”
说起右扶风那一趟遭遇,既有惊险,也有奇遇,女子也掩嘴一笑,莞尔说道:
“君之赠言,我也常记于心,‘天下紊紊,各自爱,余亦从此去也!’君之眼光,可谓卓绝于世,却不知看出了这天下的局势,可又能料到我等今日会在此地相见!”
阎行洒然一笑,还真让这少女的玩笑话给说中了,他确实是能够先知这天下的大势,但却猜不到自己和她会在这个地方以这样一种偶遇的方式重逢。
中平四年时,自己带着甘陵、马蔺等人潜入三辅,为了赶在入冬大雪封山前,回到陇县去,于是在赶路的荒原上,遇见了这个少女。如今时间一晃,过去了四载,还是赶在入冬前的路上,自己在闻喜这个地方遇上了少女。
闻喜原是秦时的左邑之地,乃是汉武帝于此喜闻平定南越的战事后,才转而欣喜命令为“闻喜”的。
如今,阎行领军路经闻喜,同样也遇上了一桩令他悄然开怀的事情。
阎行没有去接少女对他眼光预测的话头,而是转而问道:
“昔年匆匆一别,来不及详谈,娘子既是裴家之人,却不知裴家巨光公,乃是娘子何人?”
巨光,是如今闻喜裴家家主的裴茂的字,此人乃是汉室老臣,故而阎行以公尊称。
少女笑了笑,也不隐瞒,口中说道:
“正是家翁!”
听到少女的回答,阎行顿时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裴家的家主之女,难怪自己初次见她之时,就觉得她不仅举止端庄知礼,而且又不与人生疏,敢情是大家闺秀,士族裴家之女啊。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少女看他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之后,面有所思,就笑着发问。
“既然我都告诉你,我的出身了,那你是不是,也要自报家门啊!”
听到少女的俏皮发问,阎行苦笑了一下,眼下虽然裴家还没有壮大崛起,但他的家门,金城阎家,就是边地一武宗豪强,又哪里比得上河东士族裴家呢。
少女的眼光明睿,她立马就看出了阎行笑容背后的含义,知道他并非名门望族出身,她又连忙接话说道:
“你且等等,像你这样直说,未免无趣,先让我来猜一猜,你看我猜不猜得准!”
“好!”
阎行听到少女的话,也觉得有趣,正想要听一听她是这么来猜自己的出身。
“恩——”
少女闻声装作一脸沉思的模样,摆动螓首想了想,才双眸一眨,笑着说道:
“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就是屡败白波的荡寇校尉阎彦明吧!”
阎行也笑着跟少女做出一样的动作,摆动了一下脖子,带着诧异问道:
“这你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少女抿着嘴,摇摇头,说道:
“你真想知道?”
“嗯,真的想知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河东最近有歌谣一首,是这样唱的,‘鬼校尉,铁石心,能驱恶,善抚民。小儿夜哭啼,呼名能止惊。’你说,这个鬼校尉,说的是谁?”
阎行倒是被这首童谣给逗乐了,他想了想,才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道:
“哈哈,这像是在骂我的话。”
两汉之中,地方任职官员施政的善恶,除了通过朝廷上计考校、士林的评论褒贬之外,民间的舆论也是另一个重要指示,而朗朗上口、针砭时弊的童谣常常就是风向标之一。
前汉的冯奉世的两子,冯野王、冯立兄弟先后为上郡太守,因为都居职公廉,时人称他们为大、小冯君。并有歌谣专门来赞美他们,歌曰“大冯君、小冯君,兄弟继踵相因循,聪明贤知惠吏民,政如鲁卫德化钧,周公、康叔犹二君。”
再如本朝的廉范,做蜀郡太守时,废除了禁止CD民众夜间点灯织布的法令,蜀锦由是多产,CD士民殷富,又有歌谣称赞廉范,歌曰“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襦今五绔。”
而阎行驻军绛邑,被称为“鬼校尉”,除暴安良,杀戮甚众,以至于能止小儿夜哭,这里面有褒有贬,所以阎行才会笑着说,这是在骂自己的话。
少女却摇摇头,说道:
“非也,良药苦于口,忠言利于行。这是河东士民对你的赞许和期望。只是谁又能想到,昔年那个右扶风荒原上拔刀相救的侠客,今日竟是威震河东的大汉荡寇校尉呢?”
阎行点点头,听到少女后面的话,正想要接话,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
“阿姊,天色不早,我等要早些归家了,免得大兄在家中等急了,这位君子,可是阿姊故友?不妨移步同至城中,我家诸兄皆是好客之人,定能与君子相谈甚欢。”
阎行闻声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束发少年,想要往自己这边走来,却被亲卫拦住了,只能够朝自己这一边喊话。
这小鬼,话中绵里藏针,倒是护姊心切!
阎行自然听出了这少年的话里的警惕意味,他笑了笑,也不介意,转首看向少女问道:
“你阿弟?”
“嗯,我幼弟!”
“好,我只是领军途经闻喜,就不入城了。”
少女点点头,有了那个人家幼弟在不远处警惕地盯着,阎行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两人于是互相行礼告辞。
只是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阎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今再次相见,已非萍水相逢,却不知何时能够再见?”
两人只是两次见面,虽说有救命之恩,但这话还是说得有些突兀,但阎行说完之后,也容不得他后悔收回,只能够硬着头皮静静等着少女的反应。
幸好,少女的反应还算很快,没有让阎行等得太尴尬,她驻足沉吟了一会后,回眸一笑说道:
“来年上巳日,正是河边宴饮、出游踏青的佳节,阎君若是有意,不妨拨冗来闻喜一聚,再诉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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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千金不易故人心()
从闻喜再回绛邑的路上,虽然骑在马上的阎行还是同样的一个人,但是戏志才等亲近的身边人,都明显察觉得到,阎行的举止动作,就也挥手间,都变得更轻快了。
只是碍于平日里阎行的威严,没有人敢去询问阎行是否是意有所属,好事将近。
回到了绛邑的城外军营之后,阎行得知自己去安邑的期间,在长安的“爱妾”张蕊,派人给自己送来了寒衣和书信。
阎行先展开了书信,信中的字迹清秀,写得很深情,先是告诉阎行,她在长安一切都好,李儒已经提前派人将她安顿在邻近李家的一处宅子中,家具用度、仆人婢女,一应俱全。
然后又说道自己随同书信寄过去的,是长袍一领,由她亲手缝制的,阎行穿上长袍,就如同是她陪在身边一样。最后是说她很思念阎行,也希望阎行能够建功立业,勿要以她为念,努力加餐饭。
想来张蕊也知道,自己身处的处境,所以这一份书信,说得是家长里短,谈的是儿女情长,其他与阎行攸关的事情,她都一概一笔带过,不去谈起。
看完书信后,阎行又拿起那一袭长袍,皂色黄纹,绫罗质地,金丝为饰,乃是一件常见样式的锦袍,但看着锦袍水脚处密密麻麻的针线,阎行也不禁有些感动。
从这些针线上看,这一领锦袍,估摸时间,应该是张蕊在启程后,前往长安的途中,就开始缝制的,这才能够赶在入冬前,再派人送到了河东来。
阎行想了想,也给张蕊回了一份书信,信中也让她好好照顾好自己,她的心意自己已经明白,定然不会辜负了她。
另外,阎行也给李儒写了一份书信,信中真假各半、虚实相间地叙述了当下河东的战事,并注明附送上若干珍宝财货。
然后才将这两份书信,派人送往长安。
完成了这些事情之后,阎行又处理了一些堆积的军务,召见了几名军吏,商谈了一些战事,最后才在自家的帐中安寝。
到了次日早晨,阎行才抽出空闲,带着亲卫,策马往城中而去。
阎行行进的目标不是县寺,而是自家在城中的住宅。
宅子是城中的大姓送的,虽然之前阎行对那些大姓是威逼吓唬,但进讨白波、施政绛邑,安定人心诸多事情,终究还是要借助城中大姓之力的,为了让他们安心,阎行倒是大方地接受了他们的馈赠,并把阎琬安置在城中的住宅。
外人只知道是荡寇校尉的女眷入住,至于具体是何女眷,就不得而知了。
阎行迈步进到阎琬居住的院子中,抬眼一看,阎琬却是早就已经醒了,正若有所思地站在院子之中,看着院子花圃之中的盛开的菊花,默然不语。
不知为何,似乎是想得过于入神,阎琬竟然没有注意到阎行的到来,阎行张手示意侍立在院子之中的婢女不要开口,让她们先行退下后,才缓缓走近前,口中说道:
“怎么,你喜欢菊花?”
阎行记得自家小妹以往是喜欢梅花的,金城地处凉州,凉州之地,地如其名,苦凉之地也,但梅花只需初期精心培育,却能够在边地的寒冬天气中,凌然开放。
而且梅花不仅好看,而且与雪景相得益彰,冬日温酒,赏雪赏梅,当年在阎家坞堡中的时候,阎琬就最喜欢梅花,常常要拉着阎行陪她去看北苑里的梅花。
“是啊,这里终究不是允吾,花已经已变,人自然也就只能变了!”
阎行和阎琬见过面之后,阎琬的情绪却一直不太稳定,初时阎行还以为阎琬只是情绪压抑得太久之后,突然爆发造成的不适应,但现在看来,以往的回忆,在她的心中,留下的是一道道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