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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教,仁义为先,孟子见梁惠王曰‘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矣。’而今校尉身负讨贼之重则,上任伊始则大行刑罚之道,以杀人立威,绛邑士民心有悸悸,窃为校尉所不取也!”
跟随阎行来到裴家的周良,原先一直收敛精神、蓄势以待,如今听到裴家的人引经据典、出言诘难,他一双黑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迅速说道:
“裴君此言差矣,孟子言‘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范镛、张朗之徒残民不法久矣,绛邑之民有倒悬之危,我家校尉追慕先贤之风,急民之难,不顾身负擅杀专横之恶名,为民除恶,攘除奸凶,一县之民赖之以安,士民感激庆祝,何来心有悸悸之说,还请裴君为我解惑。”
周良原本是落魄三辅的寒士,腹中倒也一些文墨,口才也自诩不凡,当即就也引用孟子的经典反驳回去,为阎行之前的行为辩护。
裴徽将注意力转到了其貌不扬的周良身上,想起这位阎行麾下的“待事史”,裴徽呵然一笑,语气却是咄咄逼人。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拥一军之利,行生杀之权,威行一县之地,德化未行,虽托以安民之名,恐难文过饰非,道无怨言,非民不为也,实不敢为也!”
周良听完裴徽诘难的话语,也哈哈笑了起来,裴徽看到周良大笑,自己脸上的笑容反而收了起来,他直视周良,启唇问道:
“周君为何发笑?”
“我笑裴君可知子产乎?”
裴徽面上微微不悦,摆了摆袖子说道:
“子产,故之贤臣也,在座之人,谁不知道?”
“既然裴家知道子产,那裴家可知一桩有关于子产的故事。”
周良含笑说道这里,也不等裴徽回应,就径直说下去道:
“子产治理郑国的政事时,爱护民众,用自己乘坐的车子帮助郑人渡过了溱水和洧水。可孟子却说,子产仁惠却不懂治理政事的方法。十一月份把走人的桥修好,十二月份把行车的桥修好,黔首就不会为渡河发愁了。如果身居上位的人处理好了政事,出行时让行人回避自己都是可以的,哪能一个个地帮别人渡河呢?所以治理政事的人,对每个人都一一去让他去欢喜,那时间也就太不够用了吧。”
“如今绛邑安民也是同一个道理,绛邑之民所苦,一则白波,二则范镛、张朗之徒,故而安民之要,首在驱贼除恶,校尉行此二事则绛邑安,德化自然也就能够推行,裴君诘难我等不行德化,专行刑罚,那我也要反问裴君,孟子之言可有道理,难道推行德化仁义,还要摆着道义,一个个去推行不成?”
周良的话说得裴徽一时微微张嘴,却无法当即反击,等他反应过来后,正想要出言反驳,上首静观两人诘难的裴潜却已经摆摆手,对着阎行拱手说道:
“舍弟浅薄之言,让校尉见笑了,不过夫威德者,须相济也,严酷武健,未若德化之美。还望校尉兼听人言,则河东之民幸矣,此外,君等前来之事,我已略知,安定河东之事,鄙家虽力薄,亦知国事之重,还请君等无需顾虑,坦言相待,若有需我等之处,自当倾力相助!”
裴潜显然没有对阎行的行为感到不适,而且坦然陈言,愿意襄助阎行一臂之力,裴徽虽然心感兄长决定下得太快,但也没有当众出言反对自家兄长的决定,而阎行等人自然也是大喜,当即就向裴潜等人道谢,包括之前周良与裴徽相互诘难那点敌对气氛就慢慢淡去了。
一直躲在堂后默默关注这堂上局势变化的裴绾,此时旁观者清,加上对自家兄长的了解,堂上的交谈虽然才刚开始,但他倒是看得明白,已经知道变化的结果。
敢情自家兄长这般变化应对,却是在这阎校尉等人来前就已经定下了是否要伸出援手的决定,而暗中默默推动的,就是之前看似是因为心神不定才会棋输一着给自己的阿姊。
裴绾一下子想到了许多事情,他眼神一亮,转身掉头就往来时的原路快速返回,奔裴姝的阁楼而去。
他健步如飞,很快就又“蹬蹬”登上了阁楼,顾不得喘气,他迈步走入房中,口中说道:
“阿姊,事谐矣。”
说着话,裴绾已经来到之前两人对弈的棋枰处,裴姝不见踪迹,只留下两人对弈的黑白棋子,裴绾默视片刻,眼睛骤然睁大,喃喃自语说道:
“竟然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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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病如山来使人惊()
官道上
“校尉,过了这个亭部,很快就要进入绛邑地界了!”
周良指了指他们一行人马经过的官道旁的一座亭部,转首向身边的阎行说道。
阎行看了看略显寂静的亭门口处,又看了看天色,点点头,下令说道:
“加快马速,大伙赶在正午时,赶回绛邑的大营中。”
“诺!”
身边的周良、刘乔、大牛及亲卫等人连忙应诺,一行人随即加快马速,往目的地的大营方向赶去。
安坐在起伏的马鞍上,阎行远眺道路两旁的田地,去岁抢种下的宿麦,如今一片长势大好,很快就能进入收获的季节,尽管这一季收上来的粮食不多,也不足于填补绛邑、临汾两县之地支出的空额,但聊胜于无,这也是在眼阎行治下,那些去岁才安定下来的黔首,在乱世年头苦苦坚持下来的希望所在。
这一次安邑之行,虽然没能够取得牛辅的支持,也得不到安邑大姓的援助,但能够接洽到闻喜裴家,也算是一桩额外的收获,而严授、戏志才等智谋之士,在阎行离开之前,也已经为维持绛邑、临汾两地军政双管齐下的方针,筹划了一些弥补辎重军需支出缺额的应急措施。
除了牛辅、安邑大姓的渠道之外,绛邑、临汾两地也开始在严授的倡议下,组织归附的流民进行渔捕狩猎、采集野菜山果、平翻松土、抢种菽、粟,以求尽快恢复两地部分的农业生产,缓解后面逐渐增大的粮食压力。
同时,不惜重金尽可能地采购粮食,再从绛邑的豪强中,认捐一部分粮食,则是缓解短期的粮食压力的应急之策,再加上以裴家为首的闻喜大姓的襄助和严授的量入为出的统筹规划,乐观估计,短时期内,阎行所控制的绛邑、临汾两地,总算无断粮之危了。
不过,断粮的危机虽然暂时解决,可另一大危机,却又悄然来袭。
绛邑营地
“季起,你为何在此?”
快马赶回绛邑营地的阎行,在看到了匆匆带人赶来的阎兴之后,眼皮也不禁跳动了两下,在马上劈头就向阎兴问道。
阎行离开时,追击连捷的大军正在白波谷一线,和几部白波军的人马对峙,曹鸢、徐晃、翟郝三部司马,马蔺、阎兴、魏铉、孟突、隗通、牛虎等人也各率部曲,在军中听令,阎行还特意留下了戏志才,手持自己的军令,在军中统筹全局,以确保大军的稳定和对对面白波军的威慑力。
绛邑这边,阎行则让郑多、黄颇两人调集、转运辎重粮草,供应军需。
可如今,阎兴不在两军对峙的前方,而返回到了绛邑的大营之中,这让阎行一见面就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隐隐感觉到了前方的战事,似乎已经在自己离开的这一段时日里,骤然发生了巨变。
“兄长,远来劳顿,还请先往帐中歇息。”
阎兴向阎行行礼的同时,迅速向阎行行了一记眼色,阎行很快会意,点了点头,下马将缰绳交给亲卫之后,就带着周良、刘乔两人,和阎兴快步往帐中走去。
“军中出了何事?”
走在前头的阎行等跟在后面的阎兴后脚踏入帐中之舟,立马开声问道,他眼光如炬,看出了阎兴脸色上的凝重,加上以他对阎兴的了解,心知定然是前方的军中出了变故。
阎兴顿了顿脚,闻声连忙走近阎行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兄长,前方军中,出现疫病了!”
“什么?”
饶是阎兴刻意压低了声音,同在帐中旁听的周良、刘乔两人还是不禁发出惊呼,他们惊呼过后,又对视了一眼,急忙向站立的阎行开声说道:
“校尉,此事攸关大军安危不容轻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同时出声,但才说了一句,就被阎行强硬的手势制止下来了,阎行脸色严峻,继续问道:
“稍安勿躁,此事是何时出现的,军中有多少士卒染病,情况如何,军中的医匠可已经确证是疫病了么?”
站立不动的阎行虽然没有像周良、刘乔两人一样惊呼出声,情急之色溢于言表,可从他一连串的提问和严峻的脸色中,同样可以看出,阎兴抛出的这一军中消息,在他心中同样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两日前陆陆续续就有一些军士病倒,前后有几十人之多,连隗军候也病倒了,军中的医匠诊断,确是疫病,戏军谋史和徐、曹等司马随后连忙封锁消息,此时目前只有军中少数将吏知道,我此次临时返回绛邑,就是奉了戏军谋史之令,私下召集绛邑的医匠、筹集医治的药材,以备大军将士之需。”
阎行听完,神色依然严峻,眼下正值入夏之际,蚊虫滋生,病源纷杂,加上雨水频繁,前方对峙的将士们的衣食住行,都很容易染上肮脏浑浊之物,虽说阎行军中实行了战时的医疗、卫生制度,可是投降的白波军俘虏、归附的众多流民,却还是一个巨大的病源体所在,一个不小心,就造成了殃及池鱼的灾难。
戏志才目前的处置算是稳妥,那些病倒的军士要先隔离起来,封锁消息,安定军心,防止疫病进一步的传播和疫病在军中造成的恐慌,当下两军对峙,就如同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