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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着实惊骇,帐中之人清楚知道阎行分化白波诸部的计谋的,毕竟不多。所以听到这消息,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曹鸢,他用兵稳重,虽然也从中嗅到了稍纵即逝的战机,但持重起见,还是向阎行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阎行转而看向周良,周良会意,也越众而出,向帐中的军吏说道:
“诸君,我军在平阳的谍子也已随后快马传信,证实杨奉所部与郭太所部发生了争斗,郭太被刺,杨奉所部也被胡才、韩暹等部白波围攻,平阳城现如今,已然大乱!”
确认了平阳城大乱的消息后,帐中一时哄然,诸将脸上立即多了几分跃跃欲战的神色。
在开春之后,若非阎行以农事为重,压下了军中好战分子马蔺、翟郝等人的踊跃请战,只怕西凉军的马蹄,早已踏近平阳城的近郊了。
“校尉,属下请率所部,疾驰平阳,趁乱击灭白波诸部!”
虎背熊腰、罗圈腿的翟郝早已按捺不住,周良的话刚刚说完,他已经大步迈出,大声向阎行请战,连带脸上的大胡子也随着口中呼出的气息而颤动。
“校尉,属下所部,也请击白波!”
马蔺同样不甘人后,也大步迈出,向阎行请战。
其他诸将看到翟郝、马蔺这两人都已经请战,心知此次的战机已到,若是落于人前,只怕连些许军功都捞不到,当即也跟着翟、马两人先后请战。
阎行看着帐中诸将踊跃请战的场面,他笑了笑,这些皮糙肉厚、舞刀弄枪的军汉,对于马上杀敌、建功封侯都充满了满腔的热情,不过此次阎行借着白波内部大乱的机会,不仅是要彻底平定白波军,还要顺势将河东北境的城邑收入囊中,因此人选上至关重要,阎行心中已有人选。
“军令!”
阎行脸色严肃,郑重下令。
“令别部司马翟郝、军候孟突,统领轻骑八百为前军,连夜举火出发,以杨奉所部求援信使为向导,驰援杨奉所部。”
“令别部司马曹鸢、军司马马蔺、军候牛虎,整砺军士,卯时生火造饭,辰时随本校尉进发平阳。待事史周良随行。”
“令军谋史戏志才、假司马魏铉督运辎重,为大军后队。假司马阎兴,镇守临汾,暂摄军中诸事。”
阎行很快就将军令派遣下去,这次收复河东北境城邑,更多需要仰仗的是河东本土的军吏,其中曹鸢、魏铉是平阳人,孟突是解县人,对于河东北境的地理,他们都比较熟悉,故而此处阎行都将他们派上,而徐晃回防绛邑,杨丰出使返回之后就被阎行擢为军候,代替隗通的职位,也领兵驻防绛邑,故而他们没有机会参与此次战事。
至于镇守后方临汾要地,阎行还是选择将重担交给率部返回临汾待命的阎兴。
军情火急,翟郝、孟突的西凉轻骑,当即就要出发。他们相继赶到校场,勒令已经待命的骑兵整备刀矛弓箭、干粮水囊,又简单鼓舞了几句士气之后,就匆匆上马,领着骑兵出营而去了。
马蹄声中,一众轻骑鱼贯出了营地。其他步卒虽然不用即刻出发,但也被传令各回宿帐,整备甲胄兵刃,准备生火造饭,卯时六刻,校场汇集,辰时一到,即刻出兵。
中军大帐的军令被层层下达到了军营的什伍之间,整个军营顿时就像是在黑夜中被唤醒的巨兽一样,快速、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过一个多时辰就要领兵出发,阎行此时也再无睡意,他远远望见营门处的一条火龙渐行渐远,转身又走入到了帐中。
戏志才和魏铉督运辎重粮草,作为全军的后队,倒是不用即刻出发,他此时还留在阎行的身边,又随阎行一同回到帐中。
“校尉,此次出兵,只用三部兵马,可会少了些?”
戏志才回到大帐,指着挂在帐壁上的舆图,向阎行说道。
阎行所部的兵马,在去岁临汾一战之后,除了补充原本的折损人员外,碍于后勤供应的紧张,还要匀出物资支援白波的杨奉所部,所以一直没有扩充兵力。
而且因为战马来源不稳定,牛辅的军中也没有多余的战马可以提供给阎行,所以阎行所部的骑兵数量不增反减,翟郝、孟突所部原本的千余轻骑,已经缩减成八百,阎行中军的精骑,也减少为三百骑。
故而此次阎行带领的兵马,林林总总统合起来,战兵不过四千,就算加上戏志才、魏铉的后队的辎重人马,人数也不会超过六千。
虽说河东北境战乱连年,黔首民众逃亡众多。但河东北境还有平阳、襄陵、杨县、永安、北屈、蒲子六座城邑,残存的白波军加上治下的民众,至少也有近十万,阎行以区区不足六千的人马,去收复河东北境的城邑,终究有些势单力薄,故而戏志才点出北境的城邑,提醒阎行。
阎行自然知道自己统领这些人马,想要全面控制河东北境是比较困难的,在他心中,甚至已经存了先放弃北屈、蒲子这西北两座邻近西河郡的城邑,集中人力先巩固在平阳、襄陵、杨县、永安四地的统治。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开春之后,牛辅已经率领兵马,渡河移驻陕县,统筹指挥进攻关东州郡的兵事。河东郡府也换了新太守,新来的河东太守王邑,乃是北地泥阳的大族出身,与河东安邑大族走得亲近,他先后征辟卫固为五官掾、范先为兵曹掾,对西凉军在绛邑、临汾两地私自圈地、大兴屯田的行为也是早有不满。
有了贾逵夺城上任的前车之鉴,对于自家的后方,阎行不放上一支兵马,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的意思,我是知道的。只是守绛邑长贾逵,虽也与我等有言在先,我也托裴家给他捎过书信,但他并未确切表态,明面上还是受命河东郡府的。加上卫、范两家此番齐齐并据郡中雄职,只怕河东郡兵的弓矢,已经是箭指临汾了。”
“为防后方有事,徐晃、杨丰这支驻扎绛邑的兵马,我是万万不能动的。除此之外,还要阎兴戒备皮氏方向的河东郡兵,以防有变。”
阎行也走近舆图,手指绛邑、皮氏两个方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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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白波内讧(完)()
戏志才听完阎行的担忧,他也有些无奈,纵然是智谋超群之辈,有时面对手中无兵可用的窘迫境地,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叹。
而河东的局面,在牛辅率军移驻陕县之后,果然也朝着他在冬日里向周良吐露的担忧的趋势发展。
深夜谋划,戏志才只能够打起精神,指着舆图上的河南地说道。
“今岁一开春,李、郭、张三校尉的兵马就大破中牟的朱俊,攻掠颍川、陈留等地,兵锋甚利,而公孙伯圭、袁本初界桥一战后,依然鏖战未休,袁公路陷于荆南战事,也无力北顾,而兖、徐、青等州,各有黄巾为患,也难以援救。”
“依军报上的情况看,这三校尉麾下的铁骑怕是能够在中原大地上,驰骋好些时日,河南一地已然收复,有此威慑,河东郡府纵然恶于我军,暂时也不敢明面上对我等发难。”
阎行皱了皱眉,戏志才说的,确实是时下形势发展的趋势所向,但是他也已经接到来了李儒的长安来信,信中虽然没有明言长安的具体局势如何,但字里行间,已再无初入雒阳时指点江山的自信。
只怕李儒在长安已经失势,而且长安城中波诡云谲,去岁伍孚刺董案才过去不久,还牵连了诸多朝臣。但难保针对董卓新的谋划是否又产生了,阎行记忆中,可是一直记得,刺杀董卓就是那位在雒阳林苑中,见过一面的吕布吕奉先。
具体时日无法确定,但看着局势,距离长安事变也不会太久了。事到如今,越接近阎行原先图谋实现的一天,阎行心中却反而更为急迫。
历史或许还没发生大方向的改变,但他经营河东的进程却没有他同甘陵、戏志才所言时的那样轻松,行百里者半九十,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能确认成功的足迹是否就在自己脚下。
阎行心知此时自己绝不能先自乱心神,他迅速调整了一下因烦躁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又呼出一口气,紧握着剑柄,此时能够直接给予他自信和力量的,莫过于手中熟悉的兵刃了。
戏志才察觉到阎行的异态,但他是心思聪慧之人,也没有直接道破,而是等到阎行平复之后,又将想到的有关此次进军的几处关键点,和阎行一一阐明。
最后,戏志才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此次进军,倒让在下想起了在市井之中,与人聚赌时的情形,昔日以小搏大的情景犹如重现在眼前啊!”
戏志才放浪不羁的模样在阳城时,阎行已经见过不少,虽说他任事之后,稳重庄严了不少,但偶尔旧态复萌,阎行也是一笑了之,他原本也是边地游猎、任侠的豪强子弟,对于戏志才不羁礼节的行为,反而有几分惺惺相惜。
眼看军情紧急、战鼓催人,戏志才反而说笑,谈论起与兵事时局无关的市井聚赌之事,阎行倒也没有怪罪,而是笑了笑,微微张嘴,但随后还是没有说话。
他刚才焦虑的心情倒是被戏志才洒脱不羁的言谈冲淡了不少,原本还想询问戏志才以小搏大的胜负如何,但想了想,就决定不问了。
若是戏志才胜了,想必在阳城与他相见时,也就不是那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样了。
戏志才看到阎行欲言又止,笑了笑,也不谈论胜负,转而接上时下的话头。
“故而联系上此番的兵事,心中有八字要献上给校尉。”
“哪八字?”
阎行这一次,终于开口。
“攻心为上,除恶务尽!”
···
“传令将士,加紧脚步,莫要贪一时安歇,白白丢了性命。”
杨奉躺在颠簸的辎车上,扯着干燥的喉咙跟车外的亲卫下令道。
辎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