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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郭汜虽然口头上不服,但嚣张气焰也被压低了不少,而且话语中,隐隐也有了依仗、讨好李傕的意思。
这也难怪,按照眼下的局势,城外的兵马中,张济、樊稠、胡轸、杨定的实力也不算弱,加上阎行、段煨、马腾这些人,郭汜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鲸吞关中之地,是绝然不可能的,而联合李傕的兵力,两人强强联手之下,一切又重新有了可能。
刚刚没说话的李傕这个时候也勾起了嘴角,他笑着说道:
“阿多说的不错,你我两人联手,这关中之地,就是我等的了!”
郭汜听了李傕的回应,眼睛顿时一亮,他又呵呵笑着,朝李儒挑了挑眉头,对这个依旧不肯放下昔日架子的董卓智囊讥讽地说道:
“李主簿,如何?”
李儒舒了一口气,也继续说道:
“大争之世,抗衡求存之道,无外乎合纵连横,如今各家兵马都盯着这关中之地,既然强者可以连横,那弱者自然也能够合众,两位校尉合兵,兵马自然冠于其他各家,可若是马腾袭扰大军之背,阎艳、段煨又分取要地,扼阻大军进取之道,张、樊生变于内,那两位校尉的兵马再多,也难免疲于奔命,困于诸多庸人之手。”
世间从来就没有恒强恒弱的定理,强者可以强强联合,侵吞弱者,弱者也能够互相联合,抗衡强者。段煨、阎行也是凉州人,与同样有意染指关中的马腾联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李儒说完后,郭汜终于没有话可以当即反驳了,他想了想,又转眼看向李傕,而李傕迎着郭汜的目光,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显然他认同李儒的话,或者说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同意了李儒的观点。
“好,那李主簿,以为我等又该如何?”
郭汜微微有些气馁,他又看着李儒,原本以为在凭借自己的兵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是在李儒的言语攻势下,却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不得不服软,耐心咨询李儒的建议。
虽然郭汜话里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李儒却不会在意这些,他已经正色出言。
“儒以为,在攻下长安,诛杀王允、吕布这些君侧贰臣、背主之贼后,依旧要奉当朝天子为主,百官之中,除了负隅顽抗外,其他愿意顺从我等凉人执政的,依旧要委以官职,不得再肆意报复,也不得纵容士卒洗劫城中。”
听到李儒一开始就推翻了自己的原本的打算,郭汜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下来,他强忍着怒气,看向了李傕,却发现李傕再次点头,首肯了李儒建言。
李儒说这些建策,来时都是和贾诩谋划过的,也得到李傕肯定的,现下欠缺的,只是如何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来让郭汜加入到他们的计划之中,只有联合郭汜的兵力,李傕才能够保证自己以绝对优势,雄踞诸多凉人将校之首,故而他这个时候,必须对郭汜软硬兼施,才能够拉住郭汜这股力量、
“还有呢?”
在李傕首肯的情况下,郭汜没直接翻脸,他耐着性子,又继续问道。
“稳定了长安城的局势后,我等要以天子的名义,征召王允的党羽王宏、宋翼入朝,除去三辅的隐患,还要笼络关中的名族,以稳定关中的人心,并派遣朝廷使者,招抚关东的州郡。”
郭汜闻言,脸部不自然地颤动几下,然后忍住怒气,等待李儒的下文。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战后要如何分遣众将?”
李儒说到这里,已经站起身来,来到帐中悬挂的一面舆图前,指着关中之地开始谋划起来。
“司隶所辖,三辅外加三河、弘农之地,儒以为······”
李儒这一次没说几句,郭汜就不顾自己的伤势,当即拍案跳了起来,他脸色坚决,直言反对李儒的意见,也不在乎李儒背后的李傕的态度了。
“我等血战得来的州郡,又岂能够如此轻易地拱手让人!”
郭汜大声咆哮,声音盖过了侃侃而谈的李儒,让李儒不得不停下话头,李傕见状也跟着起身,准备安抚暴躁的郭汜。
就在这时,帐外有沉重的皮靴踏地声传来,一名军吏急匆匆地跑进帐来。
“校尉,甘司马遣人来报,已得城中内应信号,今夜可下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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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正乱需结外强援()
“鸡鸣高树颠,狗吠深宫中。荡子何所之?天下方太平。
刑法非有贷,柔协正乱名。黄金为君门,璧玉为轩堂。
上有双樽酒,作使邯郸倡。刘王碧青甓,后出郭门王。
厢房中,张蕊轻舒葱指,拨动琴弦,弹奏出了一曲轻快的乐章,同时她也低吟浅唱,吟诵着《鸡鸣》的诗歌,轻柔的歌声和轻快的琴声相得益彰,宛如一泓春水,令人不自觉地陶醉在她的歌声、琴声之中。
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鸳鸯七十二,罗列自成行。
鸣声何啾啾,闻我殿东厢。兄弟四五人,皆为侍中郎。
五日一时来,观者满路傍。黄金络马头,颎颎何煌煌!”
阎行就这样静静坐在她的身边,微微眯着眼睛,听着这动听悦耳的声乐。
如果让颇乏文采的阎行来形容张蕊的歌声,他只能够将她比作出谷的黄莺一般,歌声悠扬婉转,宛如天籁,虽是轻吟浅唱,但恰恰就能够撩动听众的心弦,加上她婉约绵长的唱词,不知多少人会为之沉醉下去,鸳鸯相鸣、琴瑟和谐,轻裘肥马、绕齿冰霜,情境变幻,轻快缓和,全在她的歌喉之间。
边塞的羌笛胡笳,军中的铙歌鼓吹,这是阎行经常听到的,但如《鸡鸣》这种类似的华丽典雅的庙堂歌辞,他从戎以来,却已经是甚少听闻,如今他静静聆听张蕊的歌声,感觉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虽然觉得悦耳动听,但阎行心中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更喜欢那军中的铙歌鼓吹。只是这类军乐却是不适宜由张蕊来吟唱的,若是换成军中铙歌让张蕊来唱,张蕊那柔美的嗓音反而会成为缺点,缺乏阳刚的歌声完全暴漏出来,轻快悦耳的琴声也比不上战鼓号角的激昂雄浑,两项相加,便全然毁了这样一副好嗓子,和这一篇华丽典雅的诗歌。
“君不喜此诗么?”
张蕊突然停止了拨动琴弦的玉指,微微抬着头,眨着漂亮的眼眸,轻声向阎行询问。
阎行闻声笑了笑,从她身边站了起来,整理了身上的衣物,左顾而言他。
“有人来了!”
确实,也是有人来了。
张蕊已经听到了院子外的脚步声,还有亲卫接近房间时的甲叶声。
阎行朝她笑了笑,伸手示意她无需起身停止弹奏,然后就迈步打开房门,出到了院子外。
身材瘦小的周良趋步而来,他看到阎行出房后,连忙越过亲卫,凑到了阎行的身边。
“主公,长安的天子派来了谒者,要召你入京。”
“哦!”
周良小心翼翼地说着话,阎行的眼睛当前一亮,事情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他呵然一声,嘲讽地说道:
“看来这天子的诏令,李傕、郭汜等人已经是用的娴熟,征召完了王宏、宋翼等人,现在也要召我入京了。”
周良看了波澜不兴的阎行一眼,不无担忧地说道:
“听闻朝廷内外已尽在李、郭等人掌控之中,此时入长安,恐怕是李儒之谋,主公不得不防。”
阎行听了周良告诫的话,虽然不置可否,但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一切确实如周良所说,长安城已经落入到了西凉军的手中。
从四月份董卓遇刺身死,到六月份西凉军攻破长安城,这期间的朝堂风云、沙场鏖兵,形势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但它却也仅仅只是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在有了内应献城之后,西凉军入城丝毫没有受到抵挡,很快就趁着夜色攻入到了长安城中,虽然城中还有反应过来的吕布的并州兵顽强抵抗,但寡众悬殊,随着天色渐渐明朗,城中混战的胜利天平也逐渐向人多势众的西凉军一方倾斜。
据说,当日杀红了眼的李傕、郭汜等人一路杀到了未央宫,对逃出宫城的天子、王允等人穷追不舍,最后在宣平门困住了天子,号称有匡扶社稷之功的王允在西凉军的刀兵和“太师何罪?”的逼问下,窘迫不堪地下了城墙,被一拥而上的西凉兵扯去袍服,拳打脚踢,押入了牢中。
再然后,王允一家就跟着被征召入京的王宏、宋翼等人被问罪斩首。
所幸,李傕、郭汜等人对王允虽然粗鄙残酷,但对于汉天子,在贾诩、李儒等谋士的劝说下,还是保留有些许的尊敬的,天子被重新迎回了宫中,停止继续抵抗西凉军的朝堂官员也没有遭受杀戮。
尔后,天子下达诏书,大赦天下,改头换面、变成清君侧的西凉军将校也纷纷加官进爵,成了匡扶社稷社稷的功臣良将,遭受战火的长安城带着飘散不去血色,再次回到了妥协苟且的沉寂之中。
至于此次斗争失败一方的另一主角,温侯吕布,听说在城中招呼王允逃走无效之后,带着董卓的头颅和手下几百精锐骑兵,杀出了长安城,走商洛,出武关,投奔南阳的袁术去了。
赤菟马日行千里,乃是一等一的良驹宝马,而吕布号称飞将,在逃跑途中也是风驰电掣,企图追杀吕布的翟郝等人追赶不上,兵荒马乱之中很快就失去了吕布等人的行踪,只能够望着东南边扼腕叹息,无可奈何。
而李傕、郭汜等人,攻下了长安、控制了天子,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如今明面上最大的赢家。
“提防确实需要提防,但去,还是要去的。”
阎行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这一次去长安,与其说是朝见天子,还不如说是已经获胜的西凉军一方内部的一次利益分配,就像群狼狩猎,捕食到了麋鹿等猎物一样,总要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