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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高干半是礼送,半是威逼,让于夫罗的匈奴骑兵返回西河郡就食。
可是回到了西河郡后,这里的汉家郡县已经废弃,遭受了旱灾、蝗灾的草场光秃秃的,根本就不足以牧马养畜,更为要命的是,匈奴内部其他部落仇视、警惕外来人马,尝试着进攻于夫罗,并企图吞并于夫罗这一支进入到了他们领地的人马。
南匈奴的内部分裂已经十分明显,屠各、铁弗、稽胡各匈奴别种已经各立豪酋,他们有的只是以往被匈奴人征服的休屠人后代,有的是和乌桓通婚的杂胡后代,还有的是和虔人羌之类杂居的混血羌胡。
但是这些匈奴别种,对于衰败没落的单于本部而言,还俨然只是强枝弱干的存在,而原本从单于本部分离出去的匈奴左部贵族,如句龙部、沮渠部、薁鞬部,则成为了匈奴单于本部的心腹大患,像句龙部的车纽,就曾自立为单于,联合沮渠部、薁鞬部,并大肆进攻单于本部。
位于美稷的南单于庭,至今还控制在左部匈奴的手中,于夫罗凭借麾下的人马,根本无力去夺回单于庭,为此,他派出了自己的叔叔去卑,去联络匈奴别种中最强大的屠各部。
于夫罗当然知道屠各各种其实潜在的威胁,一点都不比左部匈奴小。这些曾经被栾提一族的祖先征服了的休屠后代,随着年代的推移,已经渐渐恢复了一定的实力,他们对于势力衰微的单于本部,同样是垂涎三尺,恨不得取而代之。
可是于夫罗没有办法,他必须借助屠各的部落实力,来压服左部的那些句龙部、沮渠部、薁鞬部的反对势力,才能够重新返回单于庭,成功登上那摇摇晃晃的单于宝座。
自家的叔叔去卑,身上掺杂有屠各部这种匈奴别种的血脉,于夫罗将他派去,就是希望他能够说动屠各各种,转变立场,改而支持他重归单于之位,为此哪怕要他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于夫罗为了栾提一族的荣光,也在所不惜。
呼厨泉看着于夫罗望着城墙废墟,望了很久,想到了栾提一族的渐渐衰败,身为栾提一族的男子,心中也满不是滋味,他叹了一口气,对着说道:
“单于,相信去卑叔叔,他一定能够说服屠各各种,襄助我们的,我们很快就能够返回单于庭了!”
于夫罗看了自家的弟弟一眼,匈奴人奉行兄死弟及、父死子继的传承,若在以往,兄弟手足之间对于单于之位,也堪称酷烈,为了防止壮年的兄弟残害自己的年幼后代,单于一般都会将给予弟弟土地、部民、牲畜,将他们分封出去。
只是如今单于本部衰微,他们这些逃亡之人,连单于庭都返回不了,兄弟也只能够在此抱团抵御外敌了。
于夫罗也相信他们的叔叔去卑,只是要让屠各各种起兵相助,他们栾提一族又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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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贪婪暴戾豺狼性()
屠各部的胃口有多大,于夫罗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戎马多年,历尽沧桑的草原汉子,还是将目光收回了近处。
胯下的战马低头咀嚼完几根枯黄的野草,还伸出舌头去舔了舔干裂地表上的几块冰凉的砂砾,这匹老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目光,也跟着抬起头来,马首向北,鬃毛微微被朔风吹动,似乎也在思念着曾经的故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于夫罗突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手上的马鞭,催动马匹向匈奴人马临时的营地驰去,呼厨泉吆喝一声,招呼散开在四周的单于卫队,不紧不慢地跟在于夫罗的后面。
匈奴人的临时营地十分简陋,没有栅栏护墙,也没有角楼辕门,毡帐散乱地搭建在一处还没完全干涸的湖泽边上,只有十几骑下马聚集在一起的哨骑。
于夫罗远远看到那十几骑哨骑聚在一起,也不分散警戒,心中已有不悦,他皱着眉头策马走近那些哨骑之后,却发现这些哨骑竟然聚在一起,架起一个掠夺来的青铜镬(huò),燃柴生火,似乎在烹煮一些东西。
单于卫队的到来,也引起了这些哨骑的注意,他们也慌忙过来向于夫罗行礼,看到这些原本粗壮彪悍的草原汉子,个个面黄肌瘦,于夫罗到了嘴边的呵斥生生收了回去,他下了战马,迈步就向哨骑们走来。
“这是甚么?”
于夫罗走近之后,闻到了一股牛羊油脂的味道,但他看到青铜镬中,烹煮的竟然不是羊腿之类的肉食,而是一串串金灿灿的小虫,他愣了一愣,转头向那些哨骑问道。
这些哨骑迎着于夫罗的目光,嗫嚅不敢出声,过了一小会,还是其中的一名十夫长,越众而出,躬身来到于夫罗的面前说道:
“单于,这是蝗虫。”
“蝗虫?”
于夫罗有点难以置信,他指着青铜镬再次问道。
“是,是的,是从掠夺来的生口中得知的,听说在河东,吏士召集汉人扑灭蝗虫,还将这些蝗虫当成了充饥的口粮。”
“哦?”
于夫罗眉头稍稍平舒,还有些将信将疑,那名十夫长看了看于夫罗的脸色,又继续解释说道:
“用汉人烹煮的方法,那些蝗虫有些难入口,所以我等用了些油脂,这些时日的处境,,,健儿也熬不住了,所以才。。。。”
那名十夫长磕磕绊绊地将话尽可能说明白,于夫罗点点头,也没有怪罪,转而弯下腰,去捞一串变得金灿灿的蝗虫,跟上来的呼厨泉见状,连忙伸手去阻拦。
“单于,你怎么能够——”
呼厨泉话没说完,于夫罗已经止住了他的话头,面容哀戚地说道:
“我身为天所立的大单于,却只能让自己部落的子民挨饿,就算再去享用肥畜羊羔,又怎么能够咽得下口。”
说完之后,于夫罗已经将一只蝗虫纳入口中,大力地咀嚼起来,发出了一阵脆响,蝗虫入口的味道没有羊羔烤肉那么鲜美,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没有预料中的那么难以下咽。
呼厨泉看到自家的兄长吃了蝗虫之后,神色也没什么不适,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拿起一串蝗虫,尝试着吃了起来。
草原的汉子在艰苦的环境下,渴饮血、吃生肉也是寻常事,呼厨泉也是在戎马转战,磨砺出来的匈奴战士,这种小虫吃到嘴里,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食物,大口地咀嚼起来,一下子就将一串蝗虫吃完。
于夫罗看着呼厨泉大大咧咧地吃完一串蝗虫,突然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
“想我匈奴在草原上,也是饱受蝗灾的困扰,一旦蝗虫成群,所过之处,寸草皆无,连供养牲畜的牧草都吃得精光,无数的牛羊马匹就这样被饿死。”
“虽然我等部落的子民将这些蝗虫当成‘神蝗’,供祭血食,以求不受侵犯,或是请求部落中的巫者,施展巫术,求助于鬼神,可依旧不能断绝蝗虫的侵袭。”
“若是一早如同汉人的吏士一般,大胆下令,召集部落一同扑灭分食蝗虫,怕是也能够保住几处供养牲畜马匹的草场吧!”
呼厨泉听到于夫罗的长吁短叹,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也深有感触地说道:
“确实是这样的,只是现下再扑灭分食,也有些太迟了!”
草原上的游牧生活,比起中原地区的农耕定居要来得更加艰难。在汉人的农夫黔首,为久旱不雨的气候,为铺天盖地而来的蝗虫忧愁不已的时候,草原上的牧民同样也会因为陷入困境而愁眉苦脸。
甚至乎,草原上牧民对于旱灾、蝗灾的抵抗能力,还要更弱,一个强大的匈奴部落,也许因为领地的草场遭遇上了一场旱灾、一场蝗灾,曾经的一切美好就会转瞬即逝。
部落牧民陷入饥荒、牲畜马匹大量倒毙,难以遏制的饥饿驱使草原上的健儿反目成仇,为了生存,部落与部落,牧民与牧民,无尽的厮杀在上演,直至于尸骸相撑,白骨累累,一个强大的部落也由此风消云散。
于夫罗、呼厨泉他们现下也遭受了这样的一种困境,铺天盖地的蝗虫扫略过境,吃光了他们的牧草,然后扬长而去,现在要再像河东的汉人吏士那样,召集部落的子民,扑灭分食蝗虫,却是有些太迟了。
“不,还不迟!”
于夫罗突然开口,目光已经转向了南方。呼厨泉愣了一愣,没有明白自家兄长的意思,但还是张口问道:
“单于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效仿河东扑灭分食蝗虫,还来得及?”
“不!”
于夫罗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河东既然能够及时扑灭分食蝗虫,那他们的粮食肯定没有被蝗虫给吃光,这个时候我们赶去河东,还不迟!”
说到这里,于夫罗原本低垂的眼睑下突然迸射出一股凶光,他露出自己阴森森的牙齿,带着苍狼般沙哑的笑声,咯咯笑道:
“去河东,那里还有我们过冬的粮食!”
···
数日后,北屈城。
“草原上的狼就算再饿,哪怕瘦的皮包骨,也不会去学羊群怎么生存,而是时时张开血口,想要从邻人的身上咬下一块血肉,匈奴人就是有这种豺狼之性,不把他们乱棍打服了,打得像是家犬一样顺服,他们就会无休无止地向你扑咬过来!”
卫觊站在北屈的城头上,一袭衣袍,被城头上大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而是眼睛紧紧盯着城外呼啸而来的匈奴骑兵,头也不回地向着身边的牛嵩说道。
披甲顶盔的牛嵩黝黑的脸色上露出一些惊讶,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只会引经据典,说些文绉绉、之乎者也的话的卫功曹,今日在临敌的城墙上,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话是粗糙直白,可听起来就是那么对胃口,牛嵩稍稍一咧嘴,一时间竟然没有能够想到话语,来接上卫觊的话头。
身为灭蝗的北部使者,卫觊不仅带着吏员赶到蒲子、北屈两地,还临时统辖着牛嵩的一曲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