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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贾诩向少年天子行了一礼,拿起御案上的衣带,转身就要离去。
刘协看到自己低声下气的恳求,竟然还被贾诩拒绝了,他一瞬间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握了起来,双眸迸射出狠毒的光采,死死盯着贾诩的后背。
犹豫了一会,刘协终究不敢动手杀人夺诏。
贾诩在转身之后,也感觉到了自己身后的目光在一刹那之间也变得冰冷狠毒起来,自己的后背就像是被一条潜伏着的毒蛇盯上了一样,但他的步伐依旧走得很慢,就像他来时般沉重。
“慢着!”
当贾诩走到了殿门口的时候,刘协终于出声叫住了他,贾诩镇静如素,慢慢转身看向了刘协。
“陛下还有何事?”
刘协看着贾诩手中的衣带诏,仿佛是自己的性命一样,他惨笑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
“侍中公,朕要最后告诉你一次,你担任的侍中一职,是汉官,不是阎骠骑的私人掾属,你走出去这道门,朕可能就不会是天子了,但你也永远不会再是汉臣!”
一瞬间,一个不甘沦为傀儡的天子,一个年仅十六的少年,这两种身份在贾诩的眼中不停地切换,贾诩悠悠叹了一口气,开声说道:
“陛下放心,不管今夜之事最终如何,臣都会辞去侍中一职,不再涉足宫省之内。只是,临走之前,臣还想斗胆再进一言。”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粟米)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以后陛下不管身在何处,还请能够记着先贤这番话,好自为之!臣告退。”
贾诩慢慢退出了寝殿,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要强的少年天子看着衣带诏无可避免地被拿走,自己无计可施,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一样,他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着殿门口苦笑大喊:
“好一个侍中公,好一个‘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呵呵,朕若有一天都不是天子了,那朕还要万民做什么?”
······
“侍中公,将军有请!”
身边典韦的大嗓门将贾诩拉回了现实之中,他这才注意到了通报的亲卫已经返回,自己等人已经可以进帐面见阎行了。
“多谢校尉!”
向大声提醒的典韦谢过之后,贾诩不再迟疑,连忙和裴辑在亲卫的指引下,大步向阎行的大帐方向迈去。
···
大帐中。
拿到了衣带诏的阎行,在慢慢看完了手中的衣带诏后,脸色有些诡异,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抬头看向贾诩和裴辑,出声问道:
“文和公、文衡,天子疑我,视我为仇寇,为免朝廷陷入动乱,有人建议我废除天子,另立新君,你等以为如何?”
裴辑本来以为阎行看到衣带诏之后,会勃然大怒,但没想到阎行竟然会表现得如此平静。他正内心惊愕,骤然听到阎行想要废立天子,脸色顿时大急。
这可是危急之时屡出昏招啊,废立天子,一着不慎,这可是要遭受天下人群起而攻之的啊,到时候不仅阎行会变成乱臣贼子,整个河东阵营岌岌可危,连带着河东裴家都要被打入乱臣一列了。
贾诩则从阎行的话语中听到了更多东西,废立天子只是其中的一步。若是阎行走出了这一步,那就还会杀了废帝刘协,绝了奉迎天子的曹操的热切心思,接下来就会迁都,避开袁绍、曹操夹击的危险,然后另立新君,变成了一个称霸一隅的小朝廷。
若是再联系上天下大势,那这招两败俱伤的招数,不仅会让阎行被指为弑君贼子,还会让汉室刚刚有所恢复的一点权威再次涤荡一空。
各地野心勃勃的势力,不知道又有多少个要拥立汉室宗亲登基称帝,甚至还会冒出一堆沐猴而冠的异姓诸侯王、南面称尊的草头皇帝来。
那可真是一个更可怕的乱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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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鸟返故乡狐首丘()
“此事万万不可,将军乃国之重臣,执国朝之政,素有威望,近来虽遭小挫,但仍不减忠君辅国之名。故将军府中掾史不懈于内,忠志将校忘身于外,皆是为了追随将军的大德,上报天子,下安黎庶。”
“如果将军擅行废立,只怕昔日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名就要一朝墜地。到时候内外离心,士民背德,天下群起而攻之,若是这样,事到临头再悔恨也来不及了!”
裴辑言辞恳切,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若是阎行一意孤行,只怕他就要冲上去抓住阎行的衣甲,不惜触怒阎行,进行直谏了。
阎行听了裴辑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目光倒是从裴辑转向了贾诩身上,看到贾诩默言沉思的样子,他开声问道:
“文和公?”
“啊?”
贾诩有些惊讶地看向阎行,好像现下才意识到了阎行的话语。
“你沉思不言,是在想些什么?”
阎行不管急于劝谏的裴辑,而是目光炯炯,饶有兴趣地看着贾诩。
贾诩的颌下的山羊胡须颤动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
“刚刚在想着的,是初平元年的董公。”
“哈哈!”阎行听到贾诩的告诫,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在这个危机关头,想起董卓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当年的董卓差不多就是经历了同样的事情之后,人心离散、一蹶不振,致使西凉军的势力江河日下,最终一步步走向了覆灭。
不过笑完之后,阎行倒也重新严肃起来,他摆了摆手,告诉裴辑说道:
“文衡,你的意思孤都已经知道了,会三思而行的,你兼程赶来渑池,想必也是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将军!”
看到阎行要让自己先下去,裴辑不禁又想要出声劝谏,但阎行却不再理他,又看到了贾诩暗示性的目光之后,他想到了来时在路上向贾诩请教的情景,想了想,最终还是低头行礼,告退转身出了大帐。
待到裴辑走后,阎行看着贾诩,笑了笑,请年纪已老的贾诩入座,他自己则起身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大帐中间,负手而立,淡然说道:
“其实志才、公达等人也是明里暗里不同意孤废黜当今天子的,公达没有多说,志才倒是掏心窝子跟孤分析了一番话,他建议孤在时下退一步,将天子和朝廷让给兖州的曹孟德。”
“将军既然不愿说建议废黜天子的进言者,转而说起戏祭酒、荀祭酒二人的建议,那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定夺,只是不知道将军内在的顾虑是什么?”
落座的贾诩也是面色如常,开门见山的问道。
阎行点点头,又继续说道:
“志才认为,曹孟德与孤无争地之心,得了天子,自顾不暇,只会结好河东,还保兖、豫。如此,就退了兖州的一路兵马,而邺城的兵马无利可图、无虚可趁,见到徐公明等将坚壁清野,随后也会退去,这样关东的局势就重新稳定下来,河东也可以全心全力转向关中,经营三辅。”
“孤倒也不是不知进退、只知蝇营之人,只是担忧两事,一件事是得了天子的曹孟德,会如何对付河东,另一件是河北势压群雄,河内地处要冲,常常想要据为己有,明知关中将有大战,见到兖州退兵,未必也会甘心退兵啊!”
好的建策,从谋划再到审议,最后到执行,从来都是群策群力的整个过程,每个谋臣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板,每个人更是带着明显的偏见和局限性在看待很多事情。
而这个时候,阎行需要做的,就是动员身边的谋臣们查漏补缺,尽量完成一项利益最大化的决策,而恰恰不是万全之策。
阎行并不相信,世间有万全之策,那些所谓的万全之策,不过是隐藏在底层的缺陷的弊端,被人刻意地忽视过去罢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阎行也不固执己见,戏志才考虑得比周良更多,也更远,在阎行考虑之后,也愿意从谏如流。
毕竟把天子控制在手中将近一年中,阎行也看清楚了“名与器”的利弊,掌控天子和朝廷确实给自己带来了不少好处,但也给河东阵营带来了诸多隐患,有一些隐患,还是拥有长久深远影响的。
阎行想清楚之后,对让出蠢蠢欲动的少年天子态度上并不抗拒,只是在下最终决定之前,他必须考虑一些事后的后果。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曹操会怎么样?袁绍会怎么样?
贾诩在认认真真思考完阎行的问题之后,才开始坦诚说道:
“戏祭酒为将军谋划的,或许略有疏漏,但大体上还是中允的。”
“兖州的曹操和河东并无争地之急,若是真的想要联合袁绍,攻灭河东的话,只怕一早就出兵叩关了,也无需一再遣使,威逼利诱了。”
“所以诩是认同戏祭酒的论断,曹操得到天子之后,只会与河东结盟,转向东顾,巩固经营兖、豫两州的根本。”
“日后或许会再择机削减将军的名爵,利用朝廷名义来掣肘将军,但那也是日后之事。”
“若是将军解决不了当下关东、关西的困境,曹操在中原之地也守不住天子和朝廷,那天下局势必然要天翻地覆,今日之事也要另做别谈,担忧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至于退袁绍之兵,戏祭酒确实是有些臆断了。河内地处要冲,以往关西兵盛,张杨孱弱,河内可以作为缓冲之地,袁绍也不急于攻取。可是现下关中大乱,张杨已灭,邺城濒临河内,势必要据为己有,方能够心安对外。”
“戏祭酒认为河内坚壁清野,袁军无虚可趁,就会退兵,这一点诩不能附同,窃以为当另寻别策,方才能够退袁绍之兵!”
“文和公,可有良策?”
阎行听完贾诩的话,暗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