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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也打量着他。
阴长野的变化很大,光阴确切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当年的阴长野桀骜又有点轻浮,此时的气质,比当年要沉重太多,尤其阴长野脸上的半面假面,形如带角之魔鬼,嘴角直欲挑入颧骨,极为诡异。
这时,阴长野才开口笑道:“我今日便是为你而来。”
“来杀我?说吧,你是‘宝剑’,还是‘探花’?”白墨说出的两个代,前者属于朝廷的死士,或者说属于萧衍的死士,后者则属于墨家。白墨自身也带着探花的身份。
阴长野语气平淡的道:“我使刀,却是剑。”
“了然。”
白墨拍了拍手。
阴长野与徐渐身后忽然多了一个足足八尺高的壮汉,只不过这汉子虽然身躯威武雄壮,脸上却带着滑稽的傻笑,还不停地流着哈喇子。
“三对一?”阴长野挑了挑眉。
白墨摇头道:“若是旁人,老楚一个人就够了。但不巧,今日遇见的是你,那么……”
白墨逼近了阴长野,阴长野站了起来,屏住呼吸,注意着白墨的一举一动,并感受着身后那莽汉的气机。当年的记忆还没有消退,阴长野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小子滑头的很。
没想到白墨却道:“老楚,把徐美人带下去,好好给他治治伤。”
“你终于发现,你们三个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阴长野眯起了眼睛。
白墨摇了摇头。
“非也。我的意思是,对付你,我一个人就绰绰有余。”
“噗嗤。”
笑的不是阴长野,而是阴长野身后的徐渐。他捂着额头,有些无奈的道:“白县令,你今天发了什么疯?不趁现在有人给你当肉盾赶紧逃跑,更待何时?”
“喂喂喂,老子这是来给你出气的,难得抖一抖威风,你丫给点面子好不好!”
“住嘴!”阴长野怒吼道:“老子是来杀你的,不是来听你饶舌的,看刀!”
“老楚,快带徐美人下去!”
白墨说着,抽出了手中的“甲午一”。阴长野方才逼近白墨的身子,猛然又退了回去。白墨见状,恍然大悟道:“你不会走先手?”
阴长野不可置否,单手持刀,单手持柄,双腿前曲后伸,与一般架势相反,身姿微伏,气机收敛。
“奇了怪了,世人皆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阴大捕头这么聪明的人,居然反其道而行之,练了一手必须后发的功夫?”
“我已经不是捕头了。”
“当然,如果你是,现在估计也被老子撤职了,要知道,老子可是当了一段时间‘天下捕头总上司’。”
“你到底来不来?”
“别急我想想,嗯……我想到了。当年白某游历之会稽、松江一带,曾见一武士腰佩直刀,杀人无数,但来回来去只能使出一招,不管对付谁,只敢跟人单挑,他使的招数叫做‘拔刀术’,挺邪门的,阴大捕头不会也练了这个吧?”
白墨一边说话,一边向阴长野行去,直至他与阴长野之间只隔三步远之时,也摆了一个架势,与阴长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只有,阴长野使的是刀,白墨使的是剑。
阴长野眉头紧皱。
晚风习习。
夜静枝黑,烛暗窗摇。
残叶飘来。
“锵”“锵”
二声清脆。
“嗡——”
一声翁鸣,余音极长,刀剑击于一处,白墨与阴长野皆咬牙屏息,使出了自己能够使出的最大的力道。此时,白墨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开裂了,剑柄变得有些湿润。阴长野更好不到哪里去,方才刚与徐渐激斗一场,积蓄起的气力已经开始渐渐消退,余力不足。
白墨抽剑退开,阴长野也向后退了一步。
那柄长刀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豁口,白墨的甲午一不见丝毫破损,仍寒光冽冽,透着一股子凶气。
阴长野笑道:“凭器之利,算什么豪杰?”
白墨也笑道:“当年君凭人多势众,逼的白某抱头鼠窜,又算什么豪杰?”
“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小丫头究竟去了哪里?”
白墨心头一震。
用剑的右手都已经有些使不上力了。趁着这个空挡,阴长野猛然发力,一刀当头而来,意欲直取白墨性命。
白墨冷哼道:“剐鳞。”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再看阴长野手中长刀,遍是豁口,如同锯齿一般。阴长野摇着头,扔下了手中长刀,衣袖一抖,一柄短刀出袖。
白墨抱臂道:“这玩意果然是死士的标配。”
阴长野也不多说,右手倒攥短刀,便向白墨冲来,白墨将甲午一收回剑鞘,双臂背负,同样向阴长野冲去。
短刀直击白墨胸口。
白墨脚步一滑,仿佛不小心栽跟头一般诡异的改变了自己行进的路线,这一下倒弄得阴长野措手不及,一下跟白墨撞到一起,白墨嘿嘿一笑,用自己的脑袋狠狠撞了一下阴长野的头颅,二人皆头破血流。
“铁头功!”
阴长野却猛然目光一亮。
“锵——”
白墨眼神闪烁,直接跳了起来,向后退了三步。
此时,甲午一赫然握于阴长野之手。
阴长野桀桀笑道:“白墨,这下你还有何物可凭?”
白墨摊手道:“你难道要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
阴长野冷哼一声,一脚将他之前使用的那柄满是豁口的长刀给白墨踢了过去。白墨将长刀捡了起来,掂了掂分量,有些后悔的道:“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就对你温柔一点了,可怜的小刀啊。”(。)!迷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屠人()
白墨提着阴长野的刀,阴长野提着白墨的剑。武器的优势彻底逆转了,阴长野恢复了镇定,白墨也没有慌乱。
惊雷乍起。
似有龙吟。
阵阵秋风更加浓烈,将白墨与阴长野的衣袂吹得徐徐飘动。
要变天了。
白墨舔了一口刀背。
“天人感应么?”
白墨双目微阖,似乎在自己的心境。
“小墨子!”
“乖儿子!”
“喂,叫你呢,给老爹‘拿’壶酒去!”
“拿什么拿,直接说偷就好了,我告诉你啊,那老孙头早知道是你干的事了,人家懒得搭理你而已!”
“嘿!你丫说什么呢你,咱们侠者的事儿,能叫偷么?那叫拿!所谓天下大同,正是个天下的东西都是大家的!”
“死老头,你的思想很危险呀。”
“哼,咱凭本事拿的东西,有啥危险的?”
“你就不怕把你儿子教育成一个小贼?”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相干!便是天地倾覆,江河倒滚,又与老子何想干哉!”
“你丫……真是忒不负责任了。”
所以,我没把你当过自己的父亲。
刀刃翁鸣。
白墨深吸了口气。
但我把你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咔嚓!
一道炸雷,从天而降,没入远处群山之中。
“吾既杀真龙,便不会再去除伪龙。伪龙既除,世上无龙叶,吾儿除孰也与?!”
学得屠龙技,世上已无龙。
那便与人斗好了。
其乐亦无穷也。
“白墨受此死!”
阴长野爆喝一声,提剑冲来。白墨依旧微阖着双目,只是这柄已经残破不堪的长刀被他换到了左手。
“剐鳞。”
白墨手中长刀立即化作残影,三道五道十道百道千道,已出人之眼力所能分辨的极限。阴长野顿时愕然不已,想要抵挡,却已不知从何抵挡。
“开膛。”
入腹一刀,豁开了一道长长的刀口。
“剜心。”
长刀一旋,阴长野肋骨处便破出了一个大洞。这一瞬间,阴长野猛然爆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气力,歇斯底里的吼道:“白墨,你难道不想知道……”
长刀一挑。
鲜血染红了白墨身上的白衣,一颗火热的,仍在跳动的心脏,带着四处喷洒的血液,滚落到冰凉的瓦片上,又顺着瓦片间的缝隙,滚落到吕西风的院子里面。
白墨也随之吐出了一口鲜血。
长刀落地。
“果然……”
“人不是龙,才解到一半,就死了。”
白墨一瘸一拐的走到阴长野尸体跟前,捡起了自己的甲午一。但方才那柄长刀并没有奉还给阴长野。
“抽筋与取珠之技,此生大概不会有必要使出的时候了。”
剐鳞开膛抽筋剜心取珠。
吞金宝箓,屠龙技也。
白墨轻轻拨开阴长野脸上的半片假面,露出了之前隐去的半张面孔。那半张脸已经失去了大片皮肤,牙齿就那样暴露在空气里,眼睛也已丢失,现在只剩下眼眶中黑漆漆的凹洞,里面似乎还滚动着什么东西,令人作呕。
阴长野已经得到了报应。
虽然白墨清楚,罪并阴长野之身,但有因必有果。
李十二学成回乡后,挑战的第一个高手,就是阴长野。就是那一战中,阴长野失去了半张脸,李十二也因此留了他一条命,因为在李十二心中,阴长野所犯下的罪过,不是死亡能够抵消的。
这却又是何苦呢?
白墨不想迁怒于谁。
所以他给了阴长野一个痛快。
这时,宅院之中才传来一声慌张的大吼:“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帮帮白县令!”
……
“昨夜本县令官邸之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游侠袭击官佐的事件,被袭击者,还是我朝前廷尉白墨白子殊大人,以及前卫尉徐渐徐行来大人!”
白墨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现在我只是个县令!”
吕西风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井陉建县以来,乃至我大晋朝立国以来,最恶劣的治安案件,一定要严厉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