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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人并不是文官,左侧的官僚也有一部分没有响应,这部分就是由风流品举荐入朝的流品派了。
“那朕从你们韩赵魏三家子弟中拣选一个出来填这俩缺,丞相以为,妥不妥啊?”北冥真肃的语气平平淡淡,无悲无喜,但言语中的讥笑意味是显而易见的,“你心里肯定想‘这还差不多’。”
“臣不敢。”
“徐卿与白卿没有经验,那从诸郎官里选一个上去,就有经验了?”
“至少耳濡目染。”
“从你们世家子弟里选一个上去,就有经验了?”
“至少自幼传承治政之道,不会跟那些儒生们一样只会信口空谈。”
“刘大夫、孟郎中,”北冥真肃从左侧文臣中点了两个人,“丞相说你们只会信口空谈,你们以为呢?”
被皇帝点了名字的谏议大夫刘治显然对丞相的话难以认同,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儒生。
“陛下,本立而道生,道生而德存,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以德为政,譬如朝露,润万物而万物润之。无德,则无可行,有德,则无不可行,是故,臣以为徐、白二公,若有德,便无所谓经验资历,若有德,便陛下今日让其位列三公,又有何不可?臣驽钝愚鲁,出言不逊,非欲妄议丞相也,欲昭德于朝、明德于心意而已。”
北冥真肃冷了一阵,扑哧一笑。
“是有点空谈,不过大体上说得不错。”
北冥真肃指了指魏无忌:“现在没有经验,干几天就有了,别拿着个说事,既然朕准了萧爱卿的举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徐、白二人办事不利,你再来说三道四,我肯定听你的。行了,还有别的事没有?没事要退朝了。”
“陛下。”
说话的是典客赵无忧,此人是下柱国、太尉赵光重的侄子,但年岁已逾四十,虽是武将出身,却天生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瞧着人畜无害的,说话也有点细声细气。
“臣获悉雪山国国师大日如来尊者回国时,于西南沿途郡县驻留多日,正遣随从传布教义,发展信众,在巴蜀二地已大有声势。”
北冥真肃的回应不是“竟有此事”,而是:“这么快?”
赵无忧道:“其僧侣皆言:善信得解脱,来世大福贵。悟证得解脱,死后逃轮回。故巴蜀二地凡生不遂愿者,为求来世富贵、或成佛成圣,皆愿信其道,一传十传百,一时间信众蜂拥而至。然士人观其经典,皆言‘粗鄙俗俚之极’,故士人之中,无其信众。”
“诸公侯伯子,有无信之者?”
“未尝得见。”
“戍守官兵,有无信之者?”
“未尝得见。”
北冥真肃挥了挥手:“没什么大碍,由他去吧。”
此时的白墨,正在笏板上奋笔疾书。几个官佐又提了几件不大的事情,北冥真肃一一决断后,便退朝了。
总体来说,晋国朝堂上的谈吐风气,其实是满轻松的,几乎只有儒生会满嘴雅言,这是好是坏,其实见仁见智。
白墨离开北冥宫后,立即去了廷尉署。
如今最紧要之事,就是尽快熟悉廷尉署的办公流程,避免被那些企图倒戈一击的贵族派们抓住什么把柄。
北冥宫在凤京中央靠北的地方,周围尽是官署及皇族宅邸,没有平民的居所,外围则是豪商大族所居之地。
廷尉署距离北冥宫并不远,白墨步行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处衙门从外面看并不是很大,比不了丞相府,甚至比不了赫家大宅,但这可不是什么清水衙门,它的主体结构其实不是表面上能看到的一层,而是在地下。
廷尉狱,相当于白墨前世所熟知的诏狱,是关地位较高的******、穷凶极恶的大犯要犯的地方。整个廷尉狱都在地下,阴暗潮湿,见不得阳光,是帝国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所。
白墨前世所熟知的秦朝的李斯,做丞相前,也做过廷尉。
白墨登门而入,立即有卫兵阻挡住了他,大声喝道:“什么人!”
白墨掏出了离宫时宦官们给他发的象牙腰牌,对卫兵炫耀一般的摆了摆,道:“你们的新头儿。”
“稍等,小的去请示一下上司。”
说着,便有一个卫兵走了进去,随后便是一大群佐官出来迎接了,为首的是之前代理廷尉事务的廷尉丞孔庚。
孔庚脸上挂着并不由衷的笑容,但内心也没有太多怨怼。代理就是代理,佐官代理主官事务,历来也极少有能够扶正的,孔庚之所以心情不好,只是因为新的主官来得太快,他的瘾还没过够。
“廷尉丞孔庚,见过白廷尉。”
“孔先生免礼了。白某初来乍到,今后办公之事,还需要孔先生多多提点才是。”
孔庚见这新来的主官还算上路,心中不觉高看了一层,看来这人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愣头青,这就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他立即热情了起来,他们二人互相拍打着后背,一入了廷尉署,更低级些的官佐随着他们俩的步伐亦步亦趋。
“孔先生,最近这廷尉署里可有什么要紧事须办?”
“没有太要紧的事,海宇澄清,各地狱诵之事极少……”
白墨打断了孔庚的话,指了指一个正抱着一堆文件往里走的书吏:“那他怀里的是什么?”
孔庚道:“都是陈年旧案,这是正要分类归档呢。此等小事,无需廷尉大人挂怀。”
“是么。”
白墨说着,拦下了那个书吏,随意抽了一份文件出来。
这份文件用生宣写成,折叠装订,精巧得很。
白墨两只手拿着封面,向外一拉,便展开了它:
“禀廷尉、廷尉丞知悉:”
“小臣云中郡郡守方谭,我郡民风淳朴、民人皆秉公守法,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郭氏大林棒杀其子以饱其父之判令,臣有异议。”
白墨往下看,越看越怒。
“这个方谭,很好嘛。”
他又见到了曾听闻过的、令他愤怒的事情。
原来是这个郭大林上风流品,杀了自己的儿子,给父亲做成菜吃了。风流品除了文名、韬略等等指标之外,仁孝品德也是衡量标准,这个郭大林自身才气不行,器识也欠佳,于是剑走偏锋,竟然行此禽兽之行。
当地县令原本给他判了个无罪,理由是“虽违于律,然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前任廷尉韩隆听闻后立即批驳:“律大于天,法大于德,按律当斩,便得斩,勿令求情。”
可韩隆被车裂了。
代理廷尉的廷尉丞孔庚下达了指示:“酌情自理。”
潜台词就是,韩隆的批复别管了,按你们想办的办吧。
于是郡守方谭会错了意,以为这句“你看着办”是威胁,是否定,于是又来发文求情。这次孔庚估摸着是对方谭的智商产生了怀疑,答复的很直接:“便判无罪也可。”
白墨扔下了这纸批文。
“孔先生,白某觉得,此事,当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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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大林案 二()
“白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白墨同意了孔庚的请求。
于是孔庚遣散了身后迎送的众官佐,与白墨一同去了廷尉的公房。
“白先生,此事其实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
孔庚沉吟了一会儿,道:“他那个儿子不是亲生的,而是过继来的,而且还是从云中郡北方的胡人手里过继来的,即便说杀人有罪,夷狄禽兽之子,在人之列,还有待商榷。且其之所以杀子喂父,是因为其父患有奇病,当地的医士说要用童子之心来治,所以他才杀子饱父。当时的廷尉韩隆没有弄清个中因缘,便要判郭大林有罪,不过是拍一拍脑袋的事儿,尸餐素位而已。”
“那个孩子几岁过继来的?”
“这……我亦不曾了解。”
白墨摇了摇头。
云中郡守方谭发来的公文上对此案的细节一样含糊其辞,毕竟此案从县令初判、到郡守发文求情,可见当地父母官对此案的定性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情有可原”,现在的问题是,既然当地父母官对此案的看法一致,那又是谁把此案捅到了当时的廷尉韩隆的书案上?
白墨初来乍到,什么都还不太了解,即使他对此案的判决结果很气愤,但确实不该这么早就下结论。
“《晋皇诰书》、《尉杂》、《讯狱》以及各类刑犯的律书,一并派人呈到我府上。”
“诺。”
白墨说的几本书都是他在这个职位必须了解的东西。
《晋皇诰书》是天下一统后皇帝在最的昌龙殿所发布的大诰,里面除了规定了各类“基本国策”之外,还规定了晋国政治所应遵循的种种原则,相当于晋国的宪法。
《尉杂》是规定廷尉职责范围的法律,这个是一定要全看、细看的。
《讯狱》是有关问案、断案的种种规定,相当于后世的《诉讼与非诉讼程序法》。
这些都是现在白墨所在的职位上,必须要了解的。
从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来看,健全的、真正意义上的这个时代的刑律,就是起源于晋国的。当年晋国第一代伯爵,晋明伯北冥泰,在封于晋地之后,马上便修了一部《晋律》,后来前朝虞宪宗统一天下各诸侯国的律法,对这部《晋律》多有参照。此事在《虞史纲要》、《晋前史》、《法家源》等书中都有记载。
白墨吩咐完了,便离开了廷尉的公房,去了廷尉狱。
廷尉狱的入口很狭窄,甚至很隐蔽,需要从外面扭动机关才能开门,且里里外外有许多铠甲鲜明的狱卒把守。在这个正规兵都不一定人人有铠甲的时代,狱卒身上穿着铠甲,可见朝廷对廷尉狱有多么重视。
守门的士兵验过了白墨的腰牌,便放他进去,里面守卫的狱卒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