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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这样的情况,对于吴帆徽是有利的,但长时间维持下去,又是不利的。
有利的方面在于,吴氏家族势微,一盘散沙,没有什么真正的权势,那位无比憎恨父亲吴庆超的太奶奶,不可能腾出手来对付他们,这让吴帆徽能够从容的参加科举考试,真正等到吴帆徽拿到了功名,吴氏家族巴结还来不及,谈不上打压的事情。
不利的方面在于,贺家几乎垄断了米脂县城内本就不多的财源,县衙的户房、吏房、礼房和刑房,司吏和典吏几乎都是贺氏家族推荐的人选,就连知县大人都不敢轻易得罪贺氏家族,这让其他的四大家族只能够苟延残喘,勉强维持,找不到发财的机会,无法进入到权力的中枢,也就无法壮大家族的力量。
对吴帆徽的直接影响就是,他在短时间之内无法聚集钱财。
这年月没有钱是办不好什么事情的,就算是你有了功名,进入朝廷为官了,也要集聚财富,通过财富集聚众多的人脉关系,笼络更多的人,否则一个光杆司令,做不成什么事情。
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吴帆徽在谋求到真正的功名之前,必须要集聚一定的人脉。
偏偏这个方面,他几乎就是空白。
吴宝贵、王宝福和王德才,算是棋子,但目前还是空闲的棋子,不可能发挥什么作用,至于说吴氏学堂的吴明坤、吴明波、吴明富、陈华渠和吴明峰等人,更是需要十数年之后,才有可能绽放异彩。
在如何集聚力量方面,吴帆徽几乎是绞尽脑汁,可是最终他发现,尽管他是穿越之人,可惜自身依靠的平台过于的弱小,若是不能够在科举考试方面取得功名,其余的事情都是镜中月和水中花,想要积攒人脉和关系,想要强大起来,只能够走科举考试一条道路。
学而优则仕,老祖宗总结出来这些话语,不是随便说说,如今这个年月,自身没有实力,什么做生意和发财等事宜,根本就不要想。
吴帆徽不是没有想过做生意的事情,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将天下人等划分为士农工商四个等次,每个等次的规矩都是很严苛的,譬如说排名末等的商贾,就算你拥有数不清的财富,但你没有地位,丝绸的衣服你不能穿,出行的自由遭遇严格控制,一旦与士子发生纠纷,不管你有理无理,最终都是吃亏。
三百年时间过去,朱元璋定下的这些规矩,早就成为表面上的东西,商贾的地位大幅度的提升,他们通过自身拥有的财富,逐渐转化为府州县的士绅阶层,而这种转化的过程,就是官商勾结的产物。
吴帆徽想着做生意,怕是还缺乏资本,不是说缺乏钱财,而是缺乏势力。
米脂县城本就不大,县城内的人口不足万人,粮食、茶叶、瓷器、丝绸、盐业、铁器等生意,几乎都被贺氏家族垄断,其他家族只能够打一些擦边球,就连城内唯一的青楼,其背后的势力也是贺氏家族。
吴帆徽若是想在这个时候一头扎进生意圈里面,必定是被刺得头破血流。
凭着他的智商和能力,在生意圈里面杀出一条血路,还是有可能的,其实吴宝贵等人前来拜年的时候,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想着利用吴宝贵等人来做生意,可仔细思索之后,他还是放弃了,现在还不是做生意的时候,生意场上的搏杀,引发的是仇恨和进攻,需要全力应对科举考试的吴帆徽,不可能分出过多的精力来。
详尽的分析和筹谋,让吴帆徽禁不住哀叹,他这个名校法律系的高材生,而且经历了社会上的摸爬滚打,穿越到明末之后,居然找不到其他的出路,只能够和明朝绝大部分的读书人一样,老老实实的写八股文。
吴帆徽终于清醒过来,他所处的历史时代与几百年的时代完全不一样,尽管说这里面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可展现的方式不同。
说白了,在这个时代,很多创造机会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最好的展现能力的方式,就是抓住每一次来临的机遇,不错过任何的一次机会,在机遇和机会之中,发挥出来最大的潜力,获取到最大的好处。
想明白了这些,吴帆徽那颗有些躁动的心逐渐的安静下来,他不断的告诫自己,千万沉住气,不要想着一口吃成胖子,那是虚胖,穿越尽管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可他已经做了不少的事情,每一次都是抓住了机会、展现了最大的能力。
从这个方面来说,他吴帆徽是成功的。
第二十四章 怒火()
正月初九,况严琦突然出现在吴帆徽的家中。
吴氏学堂开课尚在正月底,况严琦大可在家中歇息足够长的时间,这么早就到县城来了,而且是直接到吴帆徽的家中,这的确有些奇怪。
正月初九是上九日,意思是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初九,都是家族至亲之间的走动拜年,正月初九之后才会去给那些远房的亲戚拜年。
况严琦的脸色很不好,吃饭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
吴庆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况严琦是吴氏学堂的先生,大过年的到家里来,这是值得高兴和荣耀的事情,要不是自家儿子吴帆徽有本事,先生怎么可能到家,历来都是学生去拜谒先生,很少见先生主动到学生家中来的。
吴庆超特意拿出了一坛女儿红,这是专门在四海酒楼购买的好酒。
吴帆徽很平静,他想不到况严琦到家里来拜年的理由,尽管他吴帆徽的表现很是突出,可毕竟没有什么功名,还不值得况严琦如此的巴结,从桃花镇到县城,况严琦需要大半天时间的行走,作为桃花镇的秀才,况严琦的身份不低,过年时节,家中肯定有不少的亲朋好友,抛下这些人专程到县城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吃饭结束之后,吴庆超已经有些微醉,况严琦和吴帆徽则很是清醒。
“吴兄,我想看看帆徽的功课如何,三月份就要参加县试,可不能够耽误了。”
“好,好,谢谢先生对帆徽的关心。。。”
吴庆超表现很是兴奋,没有离开堂屋的意思。
“先生,还是到我的房间去看功课吧。”
进入吴帆徽的房间,况严琦微微叹了一口气,满腹心思的坐下了。
吴帆徽看着况严琦,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此刻的况严琦,正在思索该怎么说,自己就没有必要催促了,况严琦大老远的赶到县城来,说出来的肯定是大事情。
果然,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况严琦开口了。
“帆徽,年前我已经给你在县衙报备,参加三月的县试,不过这里面可能出现麻烦。”
饶是吴帆徽有准备,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要知道如今的情形之下,科举考试获取功名是他唯一的出路,若是这条路被堵死,那他真的只有造反了。
“先生的意思我不明白,不是已经报备,只等三月参加县试吗。”
“话是这样说,可你在吴氏学堂读书,报备也是以吴氏学堂学生的名义,吴氏学堂是县城的吴氏家族主办的,以往他们从未关心过县试报备的事宜,今年突然关心了。”
吴帆徽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想到了父亲吴庆超,想到了吴氏家族的那位太奶奶。
“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前几日获得消息,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故而专程来告知你。。。”
况严琦倒也直接,没有拐弯抹角,开始诉说事情的原委。
吴氏家族的那位太奶奶,就是桃花镇人,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况严琦能够成为吴氏学堂的先生,尽管连续三年都是在吴氏学堂混日子,依旧能够坚持下去。
况严琦回家过年,太奶奶专门派人赶赴桃花镇,找到他,询问县试的事宜。
这方面,吴氏家族还是有权力过问的,毕竟学堂是吴氏家族办的。
况严琦大概也没有想到,没有什么隐瞒,一股脑的将参加县试的学生名字说出来,吴氏学堂参加县试的学生一共十二人,其中就包括吴帆徽。
太奶奶派遣的人明确说了,其余十一人可以参加县试,吴帆徽不能够参加县试。
况严琦很是愤怒,与来人争论,可惜来人的态度非常坚决,甚至说出会直接求见知县大人,不允许吴帆徽参加乡试,理由就是吴帆徽及其父亲吴庆超德行有亏,不尽孝道。
这是异常严厉的谴责,甚至是宣判,吴帆徽一旦背负了这个罪名,一辈子几乎就完了。
孔子提出的人生八德: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是做人的根本,而孝是排在第一位的,一旦背负了不孝的罪名,在极其看重孝道的大明,你就被打入了地狱。
大明对孝道的理解到了常人无法相信的地步,愚孝是受到推崇的,家中的长辈就算是蛮不讲理,说的话做的事全部都是错的,晚辈也要遵守和维护。
况严琦发现了事态的严重,吴帆徽要是背负了不孝的罪名,恐怕一辈子都完了。
思前想后,况严琦决定前往县城,告知吴帆徽这个消息,同时决定在吴氏学堂开课之后,专程到县衙去,取消有关吴帆徽参加县试的报备事宜。
也就是说吴帆徽不能够参加三月的县试了。
况严琦说完之后,吴帆徽脸色铁青。
依照穿越之前他的脾气,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会奋起反抗,不获取最后的胜利不罢休,可况严琦说出来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愤怒和纠结。
吴氏家族的太奶奶逼死了自己的奶奶,撵走了父亲,几十年过去了,按说内心的怨气也应该爆发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至今还纠缠不休。
最要命的是,这种算是深仇大恨的宿怨,吴帆徽居然无从下手去报复,毕竟都是吴氏家族的人,内讧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穿越的吴帆徽,倒是不会刻意去纠缠这些家族的恩怨,大不了今后出息了,让那位太奶奶吃一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