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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周二人兜兜转转到了东海军最南端的沿海地带,这日天气晴朗,干燥炎热,二人正觉口渴,水壶却空了,远远望去见前方有一个大庄子,不如去讨碗水喝。
到了庄前,却见庄门倾颓,里头更是朽坏不堪,进去一看空无一人,二人悻悻然欲返,周黑炭却忽然发现院中有口水井,旁边水桶还在,连忙打起一桶来,急不可耐灌了一大口,但水刚入口就喷了出来:“这水怎么又咸又苦,哪里能喝!”
“咸水?”张镝闻言用手沾了一点来尝,果然咸苦,与海水无异。
“那就对了,这么大的庄子被废,定是因为水不可用,庄民迁往他处了!”张镝猜道。
出庄一看,这地方果然三面临海,估计地下水被海水渗透了。
“真是块绝地!”张镝轻轻自语。
“公子说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
第56章 因势利导 杀官差盐户举事()
五个人的侦查十分顺利,大致摸清了东海军的虚实,仍旧找到原来的小渔船,悄无声息的返程回去。
东海军东侧,有个小岛,岛上常有老鹰栖息,所以名为鹰集山,它与西边的云台山隔海相望,两山之间夹岸十几里,就像是一个长长的水门,是进出东海军的主要通道。
张镝等人的小渔船沿着水门向南行进了几里,即将出海时,远远望见鹰集山下一处渔村似乎有些异常,稍近一些后,见村外小渡口边平坝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粗粗估计不下上千人。各式各样的吵闹声夹杂着女人孩子的哭喊,一阵阵传入耳中。
张镝不是爱搞事情的人,不过他的四个随从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显然是想要去瞧瞧热闹。也罢,上岸看看应不至于误事,正好了解一下是何变故,见机行事,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变数。张镝一打手势,周黑炭麻利的靠岸停船,一步跨上岸,打下一个桩子,将缆绳系好,一行人都鱼贯而出,走近那挠嚷的渡口。
找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终于看清了,人群最中间是七八个官差模样的人,为头的两人坐在马上,指挥着几个手下将一串十几个人拉扯着往前赶。那十几个人都被绳索一个接一个的绑着,看样子都是寻常的百姓。周围几百个人大约是被绑着的这群人的亲属邻里,哭喊声就是从中传出,他们像是要阻拦官差们抓人,但却被几个官差呵斥着不准靠前,双方一边僵持着一边慢慢的向渡口移动,渡口上停着一只官船,上头也有几个官差,吆喝着让同伴快些。
张镝离渡口不远,一名骑马的官差头领距他不过四五步,马后牵着那一群绑着的百姓,正要走向那艘等待着的官船,船上搭出来一条宽宽的木板,供人马上去。这时却有几个百姓拦在了马前不让他上船,这官差恼怒,抽出马鞭就狠狠向拦路的百姓劈头盖脸的打去。一名白发老者顿时被打的摔倒在地,而这马并不止步,看架势是要直接从老者身上踏过去。
张镝见此情形,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奋力一拉马缰,就把那马匹拉的侧过身来。马上的官差险些坐立不稳,顿时大怒,一马鞭就重重的抽了过来。张镝右手一挡,抓住鞭梢,用力一扯,直接将这官差扯落马下。
“刁民,想要造反!”这官差摔得一脸尘土,顿时怒的暴起,噌的一声就抽出腰刀,向着张镝劈砍过来。
张镝侧身稍稍避过这一刀,右手已如铁钳一般迅疾有力地将那官差的手腕牢牢扣住,一拉一甩,咔哒两声,这官差的手臂立时脱臼,如麻花一样呈奇怪的姿势扭转着。
这耀武扬威的官差头子一下就没了威风,脸都青了,冷汗直冒,跌坐在地连连痛呼。
刁民还敢杀官造反不成?其余几名官差见此都是惊怒不已,抽刀围拢过来。徐奎等人怎会置主将不顾,也立刻跳入圈中,两两配合着打将过去。官差们也就欺负老百姓管用,遇上这样猛虎下山似的精兵强将毫无招架之力,八个官差片刻之间就被打的躺了一地。
周边百姓看得心中着实解气,忽有人大声喊道:“打死这些狗官差!”“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群情汹汹,大众的情绪一被撩动起来就如洪水一般无法阻挡,上千人争先涌进来对着那倒地的八名官差拳打脚踢。乱拳之下,岂有生理,那八个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家伙不一会儿就奄奄一息了。官船上留守的几名官差见势不妙,也顾不上支援,急急砍断了缆绳,撑开船只就向对岸落荒而逃。
这边冲动的百姓还在狠狠打人,只有一名老者想要阻止众人的过激行为,但呼喊的声嘶力竭也毫无作用,待众人终于停下手,那八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祸闯大了!
那老者正是张镝于马前救下的那个,此时跌足长叹道:“你这几位客人,何苦来哉!不该动手啊,这可把我们害苦了。。。。。。”这有点责备张镝等人多管闲事的意思了。
蒋武听了顿时不乐意了:“你这老丈,好不晓事,我家公子方才救了你的性命,怎的还责怪上了!”
“我这老命死便死了,你看这这。。。。。。现在打坏了官差,恐怕全村都有死无生了啊!”老人捶胸顿足,懊恼无比。
“爹,现在说这话也没用了。几位壮士是好心相救,咱不能反怪人家。咱们被逼到这个份上,横竖是个死,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怕的!”一名原先被官差绑缚的汉子刚刚被松了绑,来到老者跟前劝解,看样子是父子二人。
在嘈嘈杂杂当中,张镝总算将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
原来今日聚着的上千人都是附近盐场中的盐户,海州东海军等地素有渔盐之利,历代官府都在这里设立盐场,收纳盐课。在这鹰集山下就有一处大盐场,名为连岛盐场,场中盐户代代相承,在此煮海为盐。几百年里王朝更迭,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因为不管是谁家做皇帝都少不了吃盐,过去为宋朝煮盐,后来为金朝煮盐,蒙古人来了照样为元朝煮盐。
盐户生产劳动方式十分单一,每年固定上缴的盐额,经层层官吏盘剥而所剩无几的盐本钱,令盐户生活异常艰辛,但这个时代的老百姓都是这么艰难求生,盐户们虽然辛劳,但还算有一份可以常年糊口的行当,算不上太坏了。
但近半年来,蒙古人占据以后,盐场的盐额不断上涨,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只因现在的东海军总管本是宋人降官,为讨好新主子不择手段,盘剥无度,盐场的盐课几乎涨到了往年的两倍,盐工们即便日夜不休也没法完成,别说获取一点微薄盐利养家糊口了,每月甚至要砸锅卖铁倒赔进去。
盐户们被逼无奈,有的做起私盐买卖,还有的只能拒交盐课。这日巡盐差役上岛,就是要将十几名带头抗争的盐丁抓走,盐丁家属们都出来哀求阻拦,这一幕正好被张镝等人撞见,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张镝了解了前因后果,心中有了计较,走向高处,面向这一大群或茫然或慌张的盐户民众,高声请众人安静下来。他相貌堂堂,自带威势,之前率先打倒官差救下老人也赢得了人们的尊重,于是纷纷停下喧哗看他说话。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之事大家也看到了,都是官府无道,断人生路!我等百姓忍气吞声,他却刻剥无度,这是把咱往死路上逼啊!”
“说得对,再这样下去还怎么活!”
张镝说的感人肺腑,盐户们深有感触,不少人都出言应和起来。
“诸位父老,事已至此,若屈从官府则必死无疑,若举大事,说不定还有生路,何不抗争一把!”
“对,官逼民反!”
“不能坐以待毙!”
“跟他们拼了!”
盐户们不乏血性,一个个受了鼓动便有了豁出去拼一场的打算。只不过,官府毕竟是官府,寻常百姓哪里抗争得过呢,说着容易做着却难,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令人不得不又焦虑起来。
张镝深知他们的顾虑,接着道:“诸位若信得过我张某,便随我固守在此,共抗无道官府,三日之内,必有大宋王师前来支援!”
“大宋王师?大宋王师!”盐户们听言果然激动起来,半年前他们还是宋人,过去他们未必觉得大宋的官府有多么仁厚,但与如今两相对比,好坏立辨,自然就有了怀念故国的想法。何况,若真有大宋王师支持,那么抗争起来自然更有了底气,当然使人惊喜。
张镝从官差马前救下的老者名为瞿七,他的儿子则叫瞿根,这瞿家父子俩在盐户当中颇有人望。其中瞿七算得上是本地盐工们的老长辈,属于德高望重之人。而瞿根则是年轻一辈中急公好义、敢作敢为的好汉。相比于瞿七等老一辈人的小心谨慎,瞿根则更有青年人的血气,这回的抗盐事件就是以瞿根为首,带领十几家盐户率先闹起来的。也正因如此,官差来后他就被一抓一个准。
元庭残暴,抗粮抗税都不可能有好下场,但因害怕牵累家人,他们的抗争仅限于拒交皇粮国税的方式,还没有上升到杀官暴动的程度,所以区区七八个官差就能让他们俯首系颈,像抓牲口一样抓回去。当时瞿根等人若是被官府带回,首先免不了皮肉之苦,而欠下的盐课也一分都不会少,再有贪官污吏乘机敲诈勒索,很可能就是家破人亡的结果。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样无效的抵抗意味着马上是死路一条,但是不抵抗也不行,那就等着被敲骨吸髓而死。
八个官差已死,官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盐工们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打破了,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与其坐以待毙,何不轰轰烈烈干一场。何况还有人向他们承诺,大宋王师将前来援助,眼前这个青年相貌不凡,应当不至于骗他们,那么事情就又多了几分保障。
瞿根是个勇于任事的人,否则也不会带头抗拒盐课,他振臂一呼,“今日我瞿根就反了!跟着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