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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宋帆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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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枝烂醉如泥的从自己寝处抬回去的事儿已经传遍,勾搭女下属的这个锅是背定了。虽然这无关名节,算不上什么作风上的大问题,不过这些小兔崽子敢于编排上官,实在没规没距。张镝又好气又好笑,只是当前正事要紧,不然真要好好教训一番。

    安顿好士卒留驻昌国,张镝只带了十名亲卫,身着便装,安排了一只民船渡往钱塘江口。

    按照计划,一行人将取道临安去往独松关与胡隶会合,再商量下一步行止。

    从岱山出发,颠簸了一整日,到澉浦停船过夜,第二日一早沿着钱塘江回溯,傍晚时分通过贴沙河入临安候潮门。一到此地就觉得气氛异常,往年接近年关时各出城门内外都已经热闹非凡了。就如这候潮门,因水门便于运输坛坛罐罐,素来都是绍兴等地方的老酒进临安的主要通道,有“候潮门外酒坛儿“的说法,寻常时节,每每有酒船划过候潮门外,阵阵酒香扑鼻,经水门过中河,一直飘向杭城各处酒家、集市。但这次张镝到此,水门照样拥挤,只是见到的不是向城内运酒的船队,却多是从城内运着各样家当出来的船只,很明显是官员和富户们都在抢着出城。

    进了城内向人一询问,却是不好,人人都在说独松关丢了,鞑子已经前驱到五十里外。

    张镝心下一紧,担忧师父等人的安危,便谴亲卫们四处去打探。

    不到半日,众人都回来了,报告说是数日前独松关上守关兵马与鞑子打了一仗,结果大败,守关将领已经弃关逃了回来,现败军都在城北余杭门外屯驻着呢。

    独松关陷落的很快,大约是在十来天前,也即是张镝刚从流求启程的时候。当时元军四万户总管奥鲁赤以步卒佯攻关城,同时又以抓来的乡民为向导,谴精兵从小路前后夹击。独松关中兵马不足,士气低落,一击之下大败亏输,宋军从副将以下被俘斩两千余人,而主将张濡则领残兵拔足狂奔数十里。

    由于败的太快,赵孟传不及反应,被一口气逃到上陌镇的败兵冲击,营伍自相扰乱,很快元兵紧追而来,乘胜攻击,周进的中军还没开打就逃了,被元军掩杀一阵,损失惨重。胡隶的前军训练有素,倒很快稳住了阵脚,袁镛的后军也互相配合组织了抵抗。元军前锋人数不多,本待一鼓作气,遇到了抵抗后也就不再深入,驻足下来等待后续的兵马。

    关口已失,主将已逃,胡隶和袁镛也没法在上陌镇久持,便也后撤回去。胡隶的前军马匹众多,几乎人人都是骑马的步兵,虽则后勤上的压力巨大,但在关键时候有了行动上的优势。在前军掩护下,袁镛的后军也抛弃了所有辎重,故而大部分人都得以安全撤退。

    匆匆赶至余杭门外,找到忠胜军驻地,终于见到了阔别数月的胡隶、袁镛等人,见众人无恙,张镝心下稍宽。何、储、李、刘等部将也都欣喜万分前来相见。

    赵孟传竟也闻讯而亲自折节而来,满脸亲热,笑呵呵的说道:“砺锋回来,老夫便吃了定心丸了!”

    张镝虽礼节不失,但已是看透了此人,只没有将心中的厌恶表现出来而已,淡淡答道:“相公别来无恙!”

    当然无恙,这老滑头丢了独松关竟然啥事没有,只是褫夺尚书衔,降级留用,一点不痛不痒的惩戒而已。因为大宋打败仗已经打习惯了,如果打败一场就要重惩一次,那么军中就没人可用了。更何况朝廷人心惶惶,顾不上来追究谁的责任。

    独松关守关主将张濡却比较惨,倒不是因为要问丢关之罪。而是他杀元使的事发了,当初他杀死元庭使节工部侍郎严忠范,因彼时形势还没那么危急,杀使之事并未受过,陈宜中为鼓舞士气甚至还升了他的官。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元军大兵压境,大宋朝危在旦夕,便旧事重提,借了张濡的脑袋去讨好元军,希图让蒙古人看在自己态度端正的份上暂缓进兵,也是病急了乱投医,成了笑话而已。元军岂会领情,白白寒了将士们的心而已。

    张濡的死没什么意义,但却无意间给赵孟传带来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将黑锅使劲往死人头上扣去,独松关战败之责更可以撇的干干净净了。

    忠胜军败回之时,文天祥也早已撤回临安,而张世杰回援平江不成,也只得回兵退守。当此之时,赵孟传的忠胜军所部七八千人,仍号称两万。文天祥部实有三万人,张世杰部有五万人。三部主力近十万人,加上各小股勤王兵马,及临时征召的壮丁民勇,临安城聚众达到数十万人。

    文天祥与张世杰会商,分析形势以为:“而今淮东仍在大宋手里,闽、广等地都还保全,而元军三路进兵,尚未合力,不如聚集全军与敌血战。敌人远来不过是靠着长驱获胜的锐气,一旦受挫,后劲不足。再以两淮兵力切断其退路,则大宋犹有反转形势的机会。”

    文、张二人将所议之事写成表文,请求出兵,却被陈宜中一举否定,所谓:“王师务宜持重,不得浪战!”并以谢太后的名义下令,一兵一卒都不准出战,以“大局”为重。

    “持重,持重,大好河山都被持重没了!”张镝在军中听了朝廷动议,愤懑难平,与其坐以待毙,何如奋死一搏呢!

    所谓大局,不就是委曲求全,不就是被动挨打吗?谁曾想到了此时,陈宜中还一味想着求和呢,与虎谋皮,可笑!可笑!

第125章 大宋药丸 得小儿失也小儿() 
陈宜中既然不肯决战,临安城中的百万军民都成了摆设,大宋朝最后的命运都被寄托于和谈上。

    第一波使者以工部侍郎柳岳为首,赶往无锡的元军行营觐见伯颜,柳岳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实人,唯有哀求乞怜而已,敌我形势如此,除了哀求也实在没有他法。

    元军大帐众将云集,正好炫耀一下武力。柳岳进内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边哭边请求:“今我大宋太皇太后年老,而嗣君幼冲,尚在衰绖。自古礼不伐丧,贵国何为兴师?况此前背盟之事皆出于奸臣贾似道之手,如今似道已经伏诛,恳请贵国恕罪退兵……”意思是我大宋上有老下有小,真的很可怜,过去有不对的地方全是那死去的贾似道干的,请求元军行行好,放咱一马。

    太逗了,当打仗是春游,心情好了想回去就回去了吗?

    伯颜当然不会同意,怫然作色道:“汝国杀我使者,所以兴师问罪。想要我退兵,只有纳土归降而已。三百年前,钱氏纳土、李氏出降,不都是汝国成例吗?从前赵家就是从小儿手中夺天下,如今也要失之于小儿,这是天意,何必多言!”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三百多年前,太祖赵匡胤从柴家孤儿寡母手中取了天下,而今这天下看样子就要在老妇幼儿手中失去了,岂非莫大的讽刺。

    这一幕多么的熟悉,那时候,大宋王师围金陵,南唐后主李煜遣大臣徐铉入朝,也是这样向太祖跪泣哀求:“南国无罪,何故大兵压境?”

    太祖多么霸气:“不须多言,江南也没什么罪过,但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鼾睡。”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

    言犹在耳,只不过换了对象而已,如今在卧榻之侧的成了大宋自己,这卧榻已经被蒙元抢了去,别人睡不得了。

    柳岳无言以对,只能学妇人作态,以哭来表示,但弱者的眼泪毫不济事,伯颜又怎会理睬,柳岳只能悻悻而返。

    ……

    第一次求和不成,陈宜中并不死心,又派宗正少卿陆秀夫、兵部侍郎吕师孟随着柳岳再次出使元军。其中吕师孟是为吕文焕族侄,因为吕文焕降元以后深得伯颜器重,在元军中身居高位,陈宜中满心希望吕师孟能走通他叔叔的关系,让老吕说说好话,请伯颜同意乞和。脑残至此,真是无语极了。

    这一次的求和更加奴颜卑辞,表示大宋情愿称侄皇帝,如果不行的话称侄孙也是可以的,再不行就称臣、去尊号也在所不惜。并愿每年进攻银、绢各二十五万,只求保留宋室社稷,让赵家人继续苟且偏安就好。

    只可惜,宋人越是卑躬屈膝,伯颜的底气就越足,眼下整个宋国都将是大元的,还差那点银、绢,差一个尊号吗,结果显而易见。

    求和?免谈!

    这下真的没招了。

    元兵逐渐逼近,宋庭惶急得很。好不容易度过残年,算作是德佑二年的元旦了,宫廷内外,统是食不甘,寝不安,元日庆贺也是草草,都没有心思。大臣们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消极怠工,午时宣召在慈元殿朝会,文班竟只到了六个人。连左丞相留梦炎也脚底抹油、溜了,参知政事陈文龙,同签枢密院事黄镛等一批高官也不告而别。临时下诏令吴坚为左丞相,常楙补为参知政事,结果没两天新任参知政事常楙也逃了。

    疾风知劲草,国难显忠臣。太平时节,一个个削尖了脑袋要当官,危急之时,竟连丞相、参政这样的显官也留不住人了。

    如此情形下,逃跑专家赵孟传当然不会落后,元军左路董文炳军已到澉浦,再不跑就没船了。因胡、袁、张等主将都反对临阵逃跑,赵孟传与谢昌元、周进只能退而求其次,只带百十个亲兵,悄悄收拾细软便连夜寻船逃往庆元去了。两三千中军失去头脑,更无约束,这些地痞流氓出身的无赖兵本就没有纪律,现在更加肆意妄为,成群结伙跑去祸害余杭门外的村社。

    临安周边几十里人烟稠密,地方富饶,小民之家也往往颇有积蓄。这些兵痞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处处繁华之地搅得乌烟瘴气。

    张镝等人事后才知赵孟传溜了,中军祸乱地方,于是下达严令,令前军和后军结队搜捕乱军,允许大开杀戒。捕杀了一天,直砍了三五百个脑袋才把乱情控制住,剩余中军之兵都做了明显记号,在营中看押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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