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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没说话，背着手出去了，临出门前对狱卒说“好吃好喝的对待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滥用私刑。”狱卒答应着，恭恭敬敬的送严律出门。
看着张世忠的供词，石敢当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动静。严律也不吱声，就在一边站着，许久之后，石敢当抬头看到了严律已经晃动的身体，这才想起来严律年事已高，久站对他来说是吃不消的。石敢当急忙找人看座，一个劲的表示道歉。
严律摆摆手“大帅这般，让属下情何以堪。”
石敢当转移了话题“严律，你觉得这份供词是真是假？”
严律自然知道石敢当的意思，久居官场的他早已洞悉了里面的弯弯绕，他不急不忙的说“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关键是证据。老臣从来不相信供词，只认证据。这个大帅是知道的。”严律的这个回答与没有回答是一样的，不仅没有回答还巧妙的把皮球踢给了石敢当。石敢当只能说是。
严律话锋一转“但张世忠在供词中说拍了人到二公子那里做了卧底，这是他亲口承认的，我认为大帅应该立即拘捕这些人，如果查证属实，张世忠有违军规是坐实了。”
石敢当起身叫人“来人，按照这个名单，到二公子府上抓人，记住，一定要活口。”手下人拿着名单走了，石敢当忧郁的再次落座。严律说“大帅还在忧虑党争的情况？”
石敢当看了看严律，没说话，但是点了头。严律摸了摸胡须“其实党争在历朝历代都有，从中央到地方，从朝廷到县乡，当年大帅不就因为不愿意陷入党争的纷扰，才选择退出朝廷，引军驻守黑鹰谷嘛。”
“那我要怎么办呢？”
“静观其变”严律闭上了眼睛，继续摸着自己的胡须。
石敢当眼前一亮“静观其变？严律你的意思是我坐山观虎斗？可那是我的两个儿子啊。黑鹰军未来的领路人啊。我怎么能看着他们同室操戈呢？”
严律笑了，睁开眼说“其实党争完全是大帅你自己造成的，当年要不是你犹豫再三，举棋不定，没有再最合适的时机指定接班人，哪会有今天的局面。”
石敢当知道严律想说什么，他举起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自己开口了“其实我也犯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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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第二百八十三章 石敢当的陈年往事（）
严律知道石敢当要说话了，而且是要说心里话，他很欣慰，石敢当也就只和他一个人说心里话，那就是把他当做了心腹，当做最信任的人。
石敢当顿了顿“当年我在西秦朝廷里，和赵武亚、万里风并称为西秦三大将，我因为年龄大，被推崇为西秦第一大将，其实论战功和能力，赵武亚当属第一，但当年的英德帝很巧妙地将我们的位置进行了对调，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骄横的赵武亚收敛收敛，别太得意忘形。殊不知这样的安排，也让我们三人产生了隔阂。”
严律说话了“这就是英德帝最巧妙的安排，如果你们三个掌握西秦三分之二军事实力的实权人物铁板一块，那么当皇帝的就不安心了。表面上是打压赵武亚的嚣张气焰，实际上是制造你们之间的矛盾，让你们相互猜疑，这样他的皇位才能稳固。”
石敢当点点头“是啊，但是当时我还年轻，只对军事上的事情感兴趣，对政治上的事情几乎一窍不通。所以导致我后来陷入党争。当年英德帝其实是个给了我一道秘密诏令，凡是结党营私，徇私舞弊，将军队作为自己卫队的西秦官兵，可以先斩后奏。”
“哦还有这事？那你用了这个权力吗？”
“用了，这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几件事之一。我以为自己有了尚方宝剑，这是皇帝对我的恩宠，从此我也能跻身名将重臣之列了。却不知这是英德帝利用我铲除那些他怀疑有异心的官员。当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批曾经为西秦开疆拓土的有功之臣被我杀掉了，我也因此得罪了许多朝中的重臣和老将，我当时很后悔，可是没有办法回头了，朝中的人已经视我为眼中钉，我俨然成为了英德帝的刽子手，我一直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直到我遇见了一个人。才让我转变了心性。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哦，西秦还有这样的能人？能指点迷津？”严律很是好奇。
“他叫唐思德。”
“是他？他是赵武亚那边的人，怎么会帮你呢？”
石敢当自嘲般的笑笑“就是他，那一次我和他一起参加了八王爷的寿诞，满桌的宾客看见我来了，一个个的找借口都走了，只有他和我一起饮酒。我当时很郁闷，喝了不少酒，有些醉了。他对我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你就是英德帝手里的一把利器，起着保护英德帝的作用，可老话说的好，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当朝廷中那些和皇帝有异心的人一个个被铲除了，就该轮到你了。皇帝完全可以利用群臣对你的不满，给你罗列出诸多的罪名，到时候你百口莫辩，只有一死才能平民愤，才能更加突出皇帝的英明果敢。”
严律点点头“说得好啊。”
“是啊，这话说的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就问他我该怎么办？”
“他怎么说？”
“他哈哈大笑，用手指头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一个字？什么字？”
“走”
“走？这么简单。”
“是啊，有大智慧的人说话做事就是这么简单，你别小看了这个走字，里面包含了很多东西。西秦我佩服的人不多，唐思德绝对是其中之一。回到了家里，我想了三天三夜，这期间我没迈出屋子里一步，终于我想明白了，那一刻多年来的压抑和郁闷一扫而空，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了。”
说到这里，石敢当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情景，一脸的兴奋。他接着说“我秘密的遣散了家里的丫鬟和仆人，然后找借口让夫人带着孩子以探亲为名，提前离开了平安城。为了稳住英德帝，我开始对他怀疑的大臣动手了。”
“你指的是两朝丞相车未？”
“嗯，我之所以对车未提前动手，是因为他在黑鹰谷这边有亲人，我就捏造事实，说车未在黑鹰谷秘密豢养了一支忠诚于他个人的军队，并且他还和北汉秘密往来。这些罪名罗织出来，英德帝果然上当了，当即指示我带领黑鹰军秘密前往黑鹰谷扫平车未的军队。原本计划是第二天上午出征的，但是我当天傍晚就率军出发了。事实证明了我当时的果断是多么的正确，第二天英德帝经过一晚的考虑，否定了我的计划，第二天早上就派人找我，让我停止出兵，继续调查。”
严律笑呵呵的说“那时候的你估计已经走一半了。”
石敢当也笑了“岂止是一半，我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黑鹰谷附近了。大部队距离黑鹰谷也有不到两百里了。后来听说英德帝知道后气的鼻子都差点歪了。连中午饭都没吃，宫里凡是他看不顺眼的，统统挨了板子，就连最宠爱的妃子也被当众脱掉裤子打了二十板。”
严律也笑了，他能想象的出来当时英德帝生气的样子。石敢当接着说“到了黑鹰谷，我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军事训练，巩固防御，为了拉拢民心，我把所有的家财都散尽了，提高士兵的军饷，为周边的老百姓谋福利，同时重金贿赂了北汉的当朝丞相。”
严律击节叫好“大帅这可是一举三得啊，提高士兵军饷，士兵们更加有激情了，周边百姓受益，会为你源源不断的提供粮草和兵源，同时也成了你的耳目，但凡有风吹草动，你都会第一时间知道。重金贿赂北汉，你避免了两面夹击。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机。”
石敢当点点头“是啊，当时亏得我提前做了准备，否则后来西秦发兵攻打我，我还真的挡不住。不过那段时间是我过得最苦一段日子了。严律啊，你是后来过来的，不知道我当初多么困难，全家人吃饭，一天只能是两稀一干，窝头就着咸菜，喝着野菜汤。”
“我听说了，当时你命令军官们一律是野菜团子加窝窝头，士兵们每天两干一稀，顿顿有米。你的这种做法在短时间内就积聚了人心，黑鹰军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尊敬你，崇拜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是啊，当年那是因为我散尽了家财，加上连续一年无雨，收成不好，以及西秦对我的封锁。让我陷入了极为艰苦的岁月。但是我很怀念那段岁月，黑鹰军现在的情况就是那段岁月打下的基础，每一天我们都过得很充实快乐，没有因为饥饿而丧失了斗志。”
石敢当的表情似乎还沉浸在对当年的回忆中，严律咳嗽了一声，石敢当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笑着说“后来你来了，以后发生的事情你也都看到和听到了。”
严律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那么现在的情况，和当年有什么相同与不同吗？当男因为党争，你不得不远走外乡，成就了一番伟业。但现在呢，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势力斗争已经显现了苗头，张世忠能派人到二公子那里卧底，我想，二公子断然也不会老老实实的，说不定他也派了卧底到了大公子府上。大帅怎么看这事？”
石敢当没有回答严律的这个问题，他突然问“严律，你觉得大公子和二公子谁更能胜任黑鹰军的领导人？”这个问题问的很突兀，严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能这样说“大帅，古语云，有德者居之。黑鹰军最拥戴谁，谁就来领导。”
“你的观察呢？他俩谁能领导？问题又问回来了，严律知道自己必须要回答了。他小心翼翼的说“目前，大公子和二公子在黑鹰军的声望都很高，但二公子新败不久，名声上恐怕要落后大公子。大公子嘛，没的说，能文能武声誉也好。但他似乎并不得大帅的欢心。”严律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石敢当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