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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害臊,而后又问起他今后的打算。
“我出城时,壮士已成了燕国的通缉要犯,被司寇全城大索,追捕的告示恐怕没几日就要挂到辽东、督亢这些地方去,这天寒地冻的时节,汝母又体衰,莫不如继续跟着车队。”
狗屠心有所动,但还是拒绝道:“小人已是罪人之身,岂敢再连累了长安君?”
此言一出,鲁勾践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眼里,燕国的律法,官府的通缉,完全算不上什么,他们的公子,岂会在乎那些东西?
明月也笑道:“我护送燕后回邯郸归宁,沿途关隘,绝不敢阻拦!壮士大可放心,在此安心养伤,汝母也会安排在马车上,让婢女照应周到。”
就这样,狗屠和他母亲就被装在马车上,一路到了赵国,在进入赵境后,他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下车来走动了,回首望着栗树和枣子树抽出嫩芽的燕境,有些愣神。
他本以为,他的一生都会在蓟城过活,娶一个算不上漂亮但是必须贤惠的妻子,好好孝顺老母,而后就生儿育女,继续在燕市里过活。或许可以用屠狗攒下的钱帛为他们寻其他好营生,那些狗虽是畜生,可也是一条性命,他母亲就经常在唠叨,杀生杀多了,有伤子孙福祉……
狗屠万万没想到,短短半个月里,他的生活就经历了剧变,过去的安稳生活全没了,成了逃犯,还跟着一位外国公子离开了故乡,他隐约有种预感,蓟城,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
“今后要怎么办?在邯郸继续屠狗?长安君的大恩,又要如何回报?”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家国思量,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喜怒哀乐,狗屠正踌躇着,当夜却被鲁勾践喊去喝酒,回到赵国境内后,长安君带着赵括,自去赵军大营面见马服君,他们这些护卫,便被长安君放了个假,可以稍微放松放松。
冬天虽已经过去了,天气乍暖还寒,但边境小邑的军市也没什么好东西,众人只能在酒肆里就坐,随便要了一些淡薄的春酒,就着些贵得要命的肉食吃喝,一边喝酒,游侠儿们还一边吐槽这些酒比起公子府邸中的烧酒差远了,回到邯郸后,可要再求求府中的老家宰,再给他们一点。
众人都在用陌生的赵国方言交谈,狗屠这个燕国人也插不上话,只能默默的喝酒,好在他为人豪爽,但凡有人向他敬酒,定要一饮而尽,然后再恭恭敬敬地回敬一盏,由此博得了众人的喜爱,毕竟这群邯郸游侠儿都喜欢侠义之举,而狗屠之前的举动,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节之士“了。
酒过三巡,众人之间亲密了不少,已经开始勾肩搭背起来,鲁勾践便问起了狗屠未来的打算。
狗屠说自己对赵国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该不该重拾旧业,反正要找个能养活老母亲的营生,鲁勾践闻言,却气呼呼地说道:”此言差矣!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辅佐明主,立不世之功,定要让天下侧目,史书留笔,岂能将一生都丢在市肆里,与羊狗油腻为伴?“
他猛地一拍狗屠的肩膀:”这样,你莫不如也来做长安君的门客罢!”
PS:第二章在12点,第三章在2点
第195章 结草以报()
“曲梁甫乃是下曲阳人,带着一把剑就去邯郸闯荡,却不怎么如意,已落魄到要在邯郸街头卖剑求活,结果在投入公子门下后,因为擅长使剑,二十步内掷剑无所不中,颇受公子看重,不仅赐了他良田百亩,还将他家眷一同接来邯郸享福。”
拉拢狗屠,是长安君交给鲁勾践的一项任务,鲁勾践只能使劲浑身解术。作为邀狗屠入伙的范例,他指着对面那横剑膝上的游侠儿曲梁甫道:“你瞧他那把破剑,如今已套上了上好的木鞘,还镀了黄铜,和他本人一样,与之前不能比了!”
此言一罢,众人皆大笑不止,曲梁甫也笑道:“父母赐我骨肉,而公子则赐我衣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这把剑,便是要用来向公子报恩的,岂能怠慢了它?”
报恩两字,让狗屠心里一动,这时候鲁勾践又指着自己道:“再说我,我先前住在邯郸陋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老母整日为我操心。直到投奔了公子,赠我鞶带,委我重任,如今我母亲享着锦绣嘉柔,衣食无忧,邯郸城里的游侠儿,也开始以我为首领,我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然,这一切都要托公子的福。”
说到这里,鲁勾践不免有几分得意,在长安君手下,他既得到了实惠,也得到了名声,人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两样东西么?此人已完全成了长安君的死忠。
他再度邀约狗屠道:“我看弟年纪虽才十八,却有一手好武艺,胆量也足,反正也回不了燕国了,不如就投入长安君府中,吾等一同为公子效忠,得富贵,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岂不痛快?”
狗屠很是心动,但还是讷讷地说道:“但我只会杀狗……”
“此事庖厨自能做,长安君不需要你杀狗。”
鲁勾践大笑起来,起身将一盏酒递到狗屠跟前:“在为兄看来,弟可不止会杀狗!你杀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
狗屠之母这几半个月里实在是受宠若惊,原本已经绝望,却先被人从洗衣妇那地方救了出来,而后就坐上了她这辈子都不敢踏足的奢华马车,穿上了干净暖和的细葛布衣裳,还有皮毛毯子御寒,食物也精细讲究,来照顾她的女婢也美得像天仙一般。
老人家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缩在车上战战兢兢,对旁边镶金镀银的各种物件,这里不敢动,那里不敢碰。
而且照料他的侍女说,这都是长安君亲自吩咐过的,除去燕后乘坐的主车外,长安君的车队里,一共有三辆一模一样的车,一主两副,她坐的就是副车之一,一路上的起居衣食皆与公子同。
“我家公子就是心善,欣赏阿母之子的义举,这才以礼相待,阿母切勿惶恐,还望欣然受之。”
不说还好,越说,老人家更不能欣然受之了。这一日停车休息时,她便拽着狗屠的手道:“吾儿,昨日那侍女看我无聊,便给我讲了个古时候的故事,叫做结草报恩。说的是一个老丈因一位大夫救了他的女儿,却无以报答,郁郁而终,死后化成了鬼,当那位大夫跟敌国交战时,便跑到战场上将地上的草打成结,将与大夫打斗的敌将绊倒,这样才报上了恩情……”
“听了这故事,为娘一整夜都没睡着。”
老人认真地对他道:“母亲我虽然是卑贱小民,但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长安君对我母子的救命大恩,可吾等如何报答?”
她叹了口气:“若是你实在没法子,为娘也只能死后再报了,生生世世,为公子奴婢牛马……”
“母亲……”狗屠素来孝顺,哪里见得老母如此,便跪在地上砰砰地朝她磕头,又轻声细语地说道:“母亲放心,儿自有办法,报答公子的恩情!”
从那一夜鲁勾践邀他入伙开始,狗屠便知道,长安君想要他做什么了。
“杀人……”
在朝长安君车驾走去的路上,狗屠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恍惚。
打从小时候起,邻人就说他生气时的眼神特别可怕,像是要杀人一般。但都只是说说,真正的第一次杀人,还是前几日见老母、邻居被欺,宰那游侠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刀子见了血开了光后,就失了理智,一切都变得飞快,他只知道手里的尖刀,和面前满是惊惧的人,还有纷飞的血花……
那感觉,与他往常早起喝了酒屠狗差不多。
这是一个悲哀的事实,人,并不比狗难杀。
长安君要他做的,就是杀人,杀很多人。
“杀那些对公子不利之人!这便是吾等武夫的职责!”鲁勾践等人已将此视为理所当然,但狗屠心里还是有些挣扎,他不是游侠儿,不是亡命徒,只是一个一心想赡养老母,安静度日的狗屠。
若是平常,狗屠自然是会拒绝的,但如今,他也只有这个法子能报答长安君的大恩了。
等他走到长安君车驾处时,长安君正和先生蔡泽聊着什么,眼看狗屠木讷讷地过来,便停下了话头,对他笑道:“壮士,有事?”
狗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长安君再度三次稽首,诚恳地说道:“小人乃市井之人,卑贱小民,鼓刀以屠。而长安君乃诸侯之公子,身份高贵,却不远千里,来救我这蝼蚁一般的性命,还对我以礼相待,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小人岂能不吭一声、毫无反应就算了呢,小人虽做不了什么大事能与公子待我之情相称,但还是愿为公子效命,以报恩情!还望公子纳之!”
“起来,快快起来。”
明月扶起了他,看上去十分欣喜,对蔡泽说道:“善哉,我燕国之行不虚,不但得到了先生这样的智囊妙才,还得到了一位忠勇壮士!”
“恭喜主君!”
这些天长安君对这狗屠母子的笼络,蔡泽都看在眼里,此刻他连声恭喜,心里想到的,却是吴王阖闾礼遇专诸,严仲子拉拢聂政之事……
他是聪明人,看得出这其中的代价不菲。
“狗屠啊狗屠,得公子如此礼遇,你可是要用命来偿还了……”
这时候长安君想了想道:“壮士既然做了我的门客,平日里,可不能再以狗屠相称了,可有姓氏,大名?”
狗屠有些脸红:“小人家素来低贱,无姓无氏,至于名,父亲在时也没为我取,邻人喊我狗屠,家母则称我为阿狗……”
“阿狗?”
这句话让一旁的游侠儿、侍卫们一阵哄笑,被长安君瞪了一眼都收敛了笑容。
明月道:“夏商周之时,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之后百余诸侯灭亡,公子公孙流散民间,卿大夫也黜落不少,其子孙躬耕于田,宗庙之牺为畎亩之勤,于是姓氏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