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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则笑着安慰他道:“至少贼人已被逐出本县,吾等的目的,也达到了。”
话虽如此,可他眼中,仍然有止不住的忧虑。
“怕就怕魏镰贼心不死,对祁县怀恨在心,去韩国后也不安分,等时机成熟又杀回来,流寇,可比固定一处的山贼难治多了。”
尤其是在这秦、赵、韩三国交界的地方,贼人可以左右逢源,一国混不下去,就流窜到邻国。虽然只隔着一座山一条河,但碍于边境的划分,明月当然不可能冒着破坏两国邦交的危险,悍然跑到韩国去剿贼。
“谒戾山正南,就是韩国的上党郡罢?”
站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向南望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险峻的山峦,山间沟壑纵横,溪流陆续汇合在一起,形成了沁水的源头。
沁水南流,穿过一座座层峦叠岭,流到了稍微平坦的高地处,那里就是韩国的上党郡,未来几年将成为天下纷乱中心的地方。
“魏镰啊魏镰,南窜上党,于你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短时间内,就让韩国平阳、上党的官吏封君头疼这伙贼人去吧。
“烧毁贼巢,带着缴获返回南乡!”
明月如此下令,同时想到,魏镰南窜,或许也是一个继续将各家族丁攒在手里的好借口……
……
此行虽然没有交战,但下山时,明月还是让人做出大胜而归的姿态,四下宣布贼人已清剿干净,自此以后,百姓可以不再受贼人滋扰之患,安心度日了!
可回到祁县后,在诸豪长张罗的庆功宴上,明月却换了口气,忧虑地叹息,说贼人虽然已被驱逐,但那魏镰仍旧带着残部南窜上党,也不知道何时会再回来。
“故,备寇之事,决不能就此放松!”
明月严肃地给祁县未来半年的施政定下了调子,其一是努力让西乡、南乡恢复生产,搞好夏种秋收,其二,就是在农闲之际,继续实施过去两个月的政策,豪长继续提供族丁,自带口粮,来县中聚集训练,每月一练,每次三天!
豪长们心里自然叫苦不堪,这长安君对他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但他们又能怎么办?眼看县卒已经被长安君的门客牢牢控制在手里,百姓也对这位公子满是崇敬,旁边还有赵括的一千郡兵虎视眈眈,豪长们只能继续选择合作,毕竟贼人去而复返劫了他们的庄园,那就是血本无归,长安君虽然严苛,可好歹会给他们留一点利益。
而且,长安君的智囊蔡泽先生近来还在有意无意地接触几家豪长,暗示他们说,未来长安君也许会在祁县开办一些产业,到时候会给各家分一些利益……
“不知是何产业,是冶铁贩盐,还是开矿淘金?”
豪长们面面相觑,猜不出所以然来。
祁县虽然在边境有些残破,可胜在资源丰富,昭余祁有捕不完的鱼,一些干涸的小泽还能刮土盐,谒戾山松柏是造房的好材料,而且山中不仅有猎物,还能采出金玉来,过去十余年里贼人霸占山林,豪长们只能干看着这两处宝库不能下手,如今贼人死的死逃的逃,是不是意味着,长安君要将林泽向他们开放了?
想到这里,豪长们也在心里抱了一份期待。
在定下这些事后,时间已是六月中旬,明月已来了近三个月,也是时候返回邯郸筹备迎亲之事了。
“看来长安君的喜酒,我是吃不上了。”赵括也完成了任务,要立刻带兵返回晋阳,向国尉许历复命。
明月却还有一件事要与他商议。
“括兄,贼人虽去,但秦军仍在祁县之侧,若无兵卒就近驻守的话,非但我没有一日安寝,晋阳的侧翼,太行东西的咽喉,也随时会受威胁啊!”
PS:第二章在12点
第242章 武安(上)()
虽然已将全县兵权攒在手里,可旁边的邬县有一头雏虎王翦在,明月依然无法安心,他决定过些天返回邯郸时,要推动一件事,那便是将南边有些荒废的要塞中都邑加以修缮,以防备秦国。
“中都邑平日只有四五百郡兵驻扎,因为是边防之兵,此番剿贼,也不许调用,但中都是祁县门户,祁县又是太原、阏与门户,秦人已经在邬县驻兵,一旦有事,中都的归属将决定太原局势……”
在与赵括商量此事时,赵括也深以为然,他甚至打算主动请命,让太原国尉许历将他派去中都邑,那座城塞距离祁县不过五六十里,且濒临昭余祁,若在那驻兵一千,祁县的贼情,或许就不会那么严重了。
“如此甚好。”明月自然欣喜,在敲定赵括驻兵中都邑一事后,他也能放心回邯郸去了。
这次东返,入冬之前,他很可能无法再来祁县。县中政务,暂时交给蔡泽主持,虽然治民并不是这位纵横家的长项,可明月手下也没有其他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了,有公仲寅、肥平、董方在各乡协助,应该能让祁县步入正轨。
六月下旬,对蔡泽等人交待好后续的事后,明月离开了自己的封地,同赵括的郡兵一前一后出了祁县,在县北的岔道告别。
明月在车上向赵括拱手:“母后已经催了我许多次,看来只能等下次再去瞻仰晋阳雄城,拜会许国尉了。”
赵括则大笑道:”长安君快去勿留,贺礼我会让人送到府上的。“
二人也不矫情,话别一番后,赵括北上晋阳,明月则往东而去。
这一次,他身边只带了机灵的邮无信和忠勇的鲁勾践、狗屠等人,比起来时,队伍少了一大半,可他却感觉自己在祁县所获颇多……
至少他”狡兔三窟“中的第一窟,已经初见雏形了。
至于剩下的两窟……
“二在邯郸庙堂之上,三在列国樽俎之间!”明月想起了蔡泽临行前的话。
“臣会在此为主君经营好第一窟,至于另外两窟,就要靠主君竭力争取了!”
……
这次回邯郸,明月没有走来时的井陉险隘,而是要走阏与……滏口陉一线,三月份时那条路因连绵春雨而阻断,如今总算是修缮完毕了。
在离开较为平坦的祁县后,他们便开始了爬坡,抵达阏与时,坡度也达到了顶点。
阏与是山名,也是邑名,明月也是久仰其名,未见其容,这次路过,颇有些期待。
起初,他们只看到和沿途没什么不同的山石和树木,,时不时听到虎豹猿啼。接着,众人注意到群山中的星点花火,那原是一座关隘的火炬,它嵌筑于陡峭的山间,扼守小道,仿佛一头盘踞路上的孤狼,其灯火犹如橙色的眼睛般俯视四野,没有人能绕开它东去。
而在这小城背后,则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在夜色笼罩下,仿佛一片无星的漆黑天幕。
次日清晨,当太阳升起后,一行人终于看清了这座山的模样。
道路蜿蜒而上,直至阏与山下,此处山势甚险,重重山脉仰之弥高,山尖离地百丈,上面茂林深深,还有奔腾的流水落下……
而阏与邑,就坐落在山脚下的窄道旁,城塞很小,而道路只能容一车同行。
还未抵达山前,骑行在明月身边的邮无信便抬头唏嘘道:“何其险也!”
没有来过的人都在唏嘘道险山陡,明月也叹道:“今日一见,才知让廉颇将军,乐乘将军也叫苦说‘道远险狭,难救’的阏与是何等模样,若换了我,恐怕也觉得不可救。”
据当地人说,五年前的那场大战,秦军可是将东、西、南三面都包围了,只剩下北面的阏与山不设防。
邮无信有些不可思议,指着那陡峭的山坡:“当年马服君就是带着兵卒从如此狭窄的山道日行百里,再爬上此山,而后俯攻秦军的?”
秦军的统帅万万没想到,本来阏与山是难以逾越的险要,谁知那赵奢就让许历帅五千死士冒死爬上了此地,与赵军主力成掎角之势,顿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秦将仓促之下调兵反攻,却因为地势,遭到赵军箭矢横扫,难以仰攻。等秦军士气稍落时,赵奢又让全军朝秦阵冲锋,与秦卒短兵相接!
秦人有点懵,从商鞅变法后,秦军就以悍勇著称,很少有六国之卒敢向他们发动冲锋。
赵军气势凌人,在如同天兵降临的打击下,秦军自然大败。
“狭路相逢,勇者胜!也的确只有马服君那样的大勇之人,才敢行此奇计。”
明月赞叹之余,也不由庆幸,这阏与是联系赵国东西的要地,若是当年被秦军夺取,那现在他的封地祁县,乃至于太原晋阳,说不定已是秦国郡县了。
所谓赵奢的阏与之战,说是挽狂澜于既倒也不为过。
哪怕在兵法大家层出不穷的战国,这依然是一次奇迹般的行军,和让人印象深刻的战役。也难怪籍籍无名多年的赵奢能够凭借这一战,就坐上了赵国军中第一人的位置,还被封为君,廉颇这名宿将,也无法与他竞争“大将军”之位。
这也难怪在历史上,当赵国再度陷入窘境时,赵王等人第一想到的,竟是第二任马服君赵括……
“命运啊,简直是一个大玩笑。”明月看了看道边至今依然时不时见到的残兵断戟,打马向前,脚步比之前更加急迫了。
……
在阏与,这个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城邑留宿一夜后,众人继续启程,花了几天时间穿越太行山滏口陉,来到了赵国腹地,一个叫做“武安”的县城。
“公子,武安,就是马服君避而不救的那个城邑罢?”邮无信脑子里依然存留着对阏与之战的佩服,来到这里,立刻又想起了那一战。
明月颔首:“武安距邯郸不过百里,当时秦军已打到这来了,局势真是危在旦夕之间……”
当时秦军一部进屯武安西面,击鼓呐喊,欲诱赵军援救武安,钳制赵军,赵奢却不上当,驻屯28天之久,继续增强营垒防御,造成赵军怯弱,唯保邯郸假象。正是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