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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有些见识,办事十分利索的御者,明月是有心招揽的,便道:“难道你就甘心做一辈子斗食吏?这样,我可先让你年俸升为四百石,其中一半直接送到你家去,日后再酌情增加,你可愿意随我去临淄?”
“小人愿去!”
李谈心里那点最后的犹豫也没了,瞬间涨了四倍的工资,相当于一个中等官吏,家里的吃穿问题顿时解决了,换谁不跳槽啊!更何况在他看来,长安君日后定然不仅是一个普通公子,自己投入他门下,日后也能水涨船高。
这时候天色将暗,马车抵达赵王宫门下,按照惯例,哪怕是公子,也要下车入内,换乘步辇,李谈倒是够决绝,前脚才被招揽,这会便飞快地下车,趴到地上。
“小人侍奉主君下车!”
对此李谈没有丝毫的抵触,他年少时也曾仗剑里闾,然而四处碰壁,连媳妇都娶不到,志向渐渐消磨,这些年升斗小吏的日子,早就将他脊梁骨磨断了。
孰料长安君却从旁边跳下,轻轻踢了他一脚,骂道:“我招揽你,是看重你的见识和机灵,想要让你为我做事,岂是将你当作一般的奴仆牛马看待?快些起来,日后休要如此!”
李谈这下拍马屁拍错了地方,他灿灿地起身,手贴在腹部,正不知该说什么好时,却听到长安君说道:”接着。”
一抬头,却见长安君在袖中掏了掏,将一枚东西抛给他。
李谈连忙接住一瞧,却是一块切割成方形的金饼,他认得出来,这是楚国的“金爰”,也是列国通行的“上币”,入手大概有一两重,这枚金爰差不多能让他全家大吃大喝两个月,李谈顿时感觉烫手无比!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主君,这是……”
“让你办事用,剩下的,就拿去安顿家人罢。“
李谈深受感动,当即下拜垂首道:“不知主君要小人做什么?小人定当不避水火!”
明月笑道:”没那么夸张,你身为御者,应该对车马不陌生罢,可认识些信得过的轮人、舆人?”
李谈连连点头:“认识!小人的邻居,就是修舆补轮的工匠!”
“那人信得过么?手艺如何?”
李谈想了想:“手艺在周围几条街巷中是最好的,为人也本分老实。”
“如此甚好。”
揉了揉被颠得松松的身子骨,明月道:“明日你便将你那邻人寻来,我会给他画出一个样图来,汝等归去后备齐材料,替我造一辆车。”
“车?”李谈有些莫不着头脑,长安君想要车,那赵王宫的府库里不多得是么?干嘛还要他去外面请人来做。
“我要做的车,和寻常的车可不大一样。”明月拍了拍驷马单辕车,去紫山这一趟他可受够这颠簸的玩意了,这从殷商起就固定的车型,也是该换换了。
“我要的,是双辕车!”
……
三日后的清晨,赵王宫北部的宫苑外,一辆崭新的马车在李谈的驾驭下,车轮吱吱呀呀,在平地上绕着圈打着转,而一位粗手粗脚的匠人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与一般需要两匹、四匹马才能拉的单辕车不同,这辆车的车舆下轴两端的车轮内侧,却有左右各一的车辕,而前面系驾的马匹,更只有一匹而已!
这就是三日前长安君所说的“双辕车”了。
长安君坐在车舆的座位上,冲李谈发问道:“李谈,你觉得这双辕车比起单辕车来如何?”
李谈回应道:“主君,要我打个比方的话,驾驭这两种车的区别,就好比可以百步穿杨的弓手,跑到十步以内瞄准靶子!”
他的意思明月知道,意思是双辕车比单辕车要容易上手。
马车不是火车,车身不能用螺丝钩卯之类的东西钉在马屁股上;马也不是牛,可以把车系在角上。把战车和战马连在一起的技术颇为复杂巧妙,称为“系法”,通常只有专门的御者才能精通。
其中,从商周一直流传下来的古老单辕车形制,需要四匹马或者两匹马才能行驶。其中两匹马可以直接系在辕上,被称之为服马,外面两匹则需要用绳子皮带套着,称之为骖马。它们由车辕、弓形器、靷等马具组合在一起,由御者操纵八根辔来驾驭。
明月甚至都不需要知道是怎么驾驭的,光看着那些复杂的系法和更加复杂的驾法,他就感觉头都大了。驾车,果然需要专业人才才能干得事情,学会驾驶单辕驷马战车,无疑要比后世学个驾照困难多了。
可眼前的这辆双辕车却不同,只需一匹马驾辕,不仅系驾大为简化,也更容易驾驭,只需要想想就知道,控制一匹马远比控制两匹马或四匹马容易,从而也增强了车辆行驶的稳定性。
“但这双辕车也有不如单辕车的地方。”李谈不愧是专业人士,绕了一圈后,他便发现毛病了。
第32章 三日之约()
在又一次转弯后,李谈将马车停了下来,回头报告明月:“主君,这双辕车转弯时不如单辕灵活,飞速冲击时,速度也不如四匹马牵引的单辕车快。”
“这是自然。”
明月却已经料到这点了,固定了马匹运动范围的双辕,自然比不上可以左右跃动的单辕灵活,毕竟单辕车的创造发明,最初就是为了让战车适应复杂的战场环境。
春秋时,这种单辕驷马战车由贵族们驾驭着,是战争中的主力,战车的多少成为一个国家强弱的标志,这才有“千乘之国”的说法。
这种战车一直流传到现在,战国七雄那步卒为主力的军队里,依然有较大规模的战车部队,地位与骑兵相当,不过当下赵、秦、楚、齐、魏、燕、韩七个“万乘之国”已经不是真的有一万辆战车,而是一种虚指了,各国兵力,早就不用乘来简单计算。
除了作战外,这种车也用于贵族出行乘坐,几天前的紫山之行,明月就吃够了它的苦头。
在明月看来,这种车辆制式的一千年停滞不前,真是令人发指的固化,这种单辕车在需要左右周旋,灵活奔驰的战场上或许还有点用处,可对于日常生活,简直一无是处!
复杂的驾驭技巧就不用提了,对坐在后面的人来说,容易颠簸和因为马匹有较大运动空间,时不时跑偏的单辕车简直是噩梦。这双辕车比单辕车要平稳多了,至少明月垫上软垫子,甚至都能优哉游哉地在车上看书眺望风景,不再担心腰被颠断。
更别说,因为明月特地要求车辆减去了不必要的结构,使得车辆更轻便,如此一来双辕车更方便马匹用力,需要的牲畜比起单辕车而言少了一半!
可千万别小看这多出来的一条辕和省下来的一匹马,这意味着,在运输效率不变的情况下,运输成本减少了近一半!
完全可以这么说,双辕车是车辆制造史上的一次革命,秦汉时期,中国的交通运输能力得到很大提高,除了道路的开辟之外,也有双辕车取代单辕车,成为主流车型的功劳。这种双辕车作为畜力车的最佳形态,将一直流传到两千多年后,在明月工作的小县城周边乡镇,还随处可见,他去乡下时还坐过哩,所以才能念念不忘。
而明月让人现在就把双辕车做出来,至少将这场“车辆革命”提前了半个世纪。
虽然他的初衷只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但仔细想想,这种双辕车完善之后,能做的事情还很多……
“先让这辆车驶到临淄试一试功效,而后再看能不能推而广之,将拉人的安车,拉货物的辎车、牛车也改换成双辕,说不定,这就是我的第一桶金……”
……
如此想着,明月便让李谈停下了车,缓缓走了下来。
脚步刚一落地,方才那个在旁边紧张看着车轮每一次转动的匠人就匆匆跑过来,拜倒在地!
“小人见过公子!“
他名叫张轮,是李谈的邻居,”张“是他岳翁家的氏,这张轮其实是个赘婿。
所谓赘婿,是战国时期一个特殊群体,一般是贫家子卖身为质,过期不能赎身,又因为本身有些能耐和手艺,遂被主人家招赘。
赘婿在各国都地位低下,他们的户口单独列了一册,跟普通民户区别开来,近乎于奴婢,受全社会的歧视。遇上战争,甚至会被强行抓起来,剃去头发,发配到前线去服役戍边。
就这么一个整日受人欺压嘲笑的赘婿,忽然被贵公子招进王宫北苑来,张轮受宠若惊之余,也倍感恐惧。
他手艺不错,那辆“双辕车”,有长安君的提点和画出来的草图,并不难造,只需要拆了原本的单辕车,在车舆下轴两端的车轮内侧,加上左右各一车辕就可以了。张轮作为修舆补车的工匠,只花了几个时辰就完成了工作。
可方才他眼睁睁地看着长安君上车试坐,心里那个忐忑啊,生怕已经钉得十分严实的马车轮子跑了、车舆散了、车轴断了,要是让贵公子擦破了皮,那他小命可要保不住了。
谁料长安君却不目中无人,声音温和地让他起来,指着那双辕车道:“你这辆车造得极好,本公子很满意。”
接着,又问起了张轮家里的情况,是食于官府?还是个体经营的小工肆,每个月有多少收入,究竟为何沦为赘婿……
得知他也在为官府做事后,明月拊掌而笑:“如此甚好,这样,你原先每年大概有五十石的收入,只能勉强度日,我便以两百石的价雇佣你,随我去临淄走一趟,专门负责这辆车的修补改进。”
“两百石!”
这俸禄比李谈的四百石少一半,但张轮没什么见识,已经觉得这是天价了,差点把舌头吃进去。但他随即苦起了脸,他妻子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还有那屠狗的岳翁也凶巴巴的,没他们同意,他可不敢走。
但长安君下一句话,却让他丢掉了所有的顾虑。
长安君说道:“我身为公子,跟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