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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也。
不过,《万鸟朝凰》却就此成为人间绝唱。世人只知其曲,不闻其音。
一曲终了,桐华茫茫然的伸出手去,指尖引来了一只蝴蝶,那只蝴蝶扑颤着翅膀绕着她的手指打转,她的目光由茫然转为欣喜,《万鸟朝凰》曲是墨家瑰宝,她修习两年只能勉力而为,今夜却是她弹得最好的一次,竟然引得蝴蝶与鸟儿来朝,虽说不是从天而降的神鸟,却也算得上是人间仙曲了。
嗯,那个小恶人有没有来?
突然,桐华想起了她的目的,腾腾的杀意瞬间迸射开来,她轻轻一挥袖,围绕在窗前的蝴蝶与鸟儿散去,于是她看见了荷塘里,凉亭下的那个身影。
“师姐。”
师弟师妹们埋伏在院门口,一脸焦急的向桐华看来。桐华微微一蹙眉,凉亭离院门口还有五十步距离,况且还隔着荷塘,若想一击必杀,难度颇大,这个小恶人怎么这样懒呢,他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为什么就不肯多迈几步呢?
“师姐,蔡宣抚琴,夫子夜听。”
阁楼下,聪明的师弟双手拢在嘴边,压低着声音提醒。桐华瞬间明白过来,她站起身来,抱着琴走到窗边,低着头,朝着凉亭款款曲身。
主人已经出来答谢了,偷听的人可不能再藏着,隔得老远,姬烈根本看不清抚琴的人是何模样,虽然他不是孔老夫子,可是礼节他还是知道的,若是不光明正大的出去谢礼,那么不仅是对弹琴人的一种藐视,并且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损,毕竟,半夜偷听可算不上什么雅事,而且对方还是一位妙龄小娘。
于是,姬烈阔步走出了凉亭,朝着阁楼深深一礼,然后有样学样,振了振喉咙,正准备赞叹一句‘美也,斯美也。’便飘然离去,留下一个美丽的夜晚与温情的故事以供世人消遣。谁知,那阁楼上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曲在深山中,世人不闻音,闻音知天下,何人是知音?小女子不知深浅,于夜中抚琴,先生闻琴而来,想必也是琴道中人,何不近前一现,以好使小女子记得知音乃是何人?”
“这……”姬烈犹豫了一下,这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那声音又道:“先生不愿前来,莫非是觉得小女子的琴声粗鄙?”
这琴声可不粗鄙,纵然是与蔡宣相较也不相伯仲,别人身正意正,又心意拳拳的一再邀约,姬烈若是再不上前,岂不被天下人笑话?当即,姬烈跨过荷塘,大步上前,朝着小院走去。
一步,一步。
不知何故,桐华很紧张,她在灯光与月光的掩映下看着姬烈越来越近,那一身铁甲在冷月下泛着寒光。
剑就藏在琴里,只要姬烈一靠近篱笆墙,她便会抽出它,从阁楼上一跃而下,踩着篱笆墙踩直取姬烈的头颅,而师弟师妹们也都埋伏在篱笆墙的四周,着雷霆一击,天上地下无所遁形,小恶人这回是逃不了啦。
“梆梆梆!”
“三更时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恰于此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报更声响起,紧接着,远远的奔来一群人,约有十来个,人人执着火把高声的叫着,那叫声惊起了树上的鸟儿,它们扑簌簌的乱飞一气,也惊了那个小恶人,他顿住了脚步,茫然的回头望去。
糟啦,暴露啦。
桐华已经把琴中剑抽出来了,脚尖也已翘起来了,埋伏着的师弟师妹们的眼睛也都雪亮雪亮,谁知意外却在这时来临,这可如何是好,是杀是逃?
“师姐,熄灯,熄灯。”
聪明的师弟在草丛里不停的挥手,桐华眨了下眼睛,挥手扇灭灯光,并且把窗户关上,默默的走到床边,慢慢坐下来,呼吸绵长,胸膛微微起伏。
院外,姬烈发了一会呆,他怔怔的扭头回望,窗户里的灯光灭了,皎洁的月光浸在窗上,却再也没有那个矫好的身影,那些四下乱窜的鸟儿飞走之后,小院中又回复了寂静与清冷,一切都仿佛是在梦中一样,而他刚刚大梦初醒,只不过,他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究竟是那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爽朗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姬烈回过头来寻声而望,一个富态的商人挥着宽袖,阔步向他走来,时隔十一年,姬烈一眼便认出了冀怀,他一点没变,风彩一如昨天,衣饰华丽,步履稳健。
“冀师。”
姬烈快步上前,朝着冀怀恭敬一礼。
“虞烈?姬烈?燕京之虎?飞天之虎?我该如何称呼你?”
鲁国的客商好整以暇的看着姬烈,脸上满是浓浓的笑意。
姬烈尴尬不已,冀怀与他有恩,他不得不答:“冀师说笑了,往日姬烈对冀师有所隐瞒,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冀师见谅。”
冀怀笑道:“罢了,往事已矣,没想到你我还能再度相逢,并且还是在这墨香楼里,当真是有缘。如今,也不知你的棋艺如何,且随我来战上一局,我备了好酒。”
冀怀拉着姬烈便走,老巫官怔了一下,冷冷的看了一眼月色下的小阁楼,拄着手杖跟了上去。那一群举着火把的人也跟着他们去了。
人尽去了,阁楼上的灯也就亮了。桐华走到窗前,把窗推开,遥遥的看着火把消失在巷子的尽头处。
“师姐,师弟还有一计。”
这时,那个聪明的师弟默无声息的出现在阁楼下,他抬头仰望着阁楼上的桐华,脸上洋着智珠在握的神情。
……
“东主,东主。”
月光如水,遍洒清幽的小院。身穿蓝白衣裙的女子从院外一阵风的飘来,她并没有去推篱笆墙,而是掂着脚尖,掌着墙院的一颗小树轻然一翻,轻轻巧巧的落在篱笆墙内,她没有片刻停顿,绕过歪脖子柳树,窜入了挂着湘竹帘的屋子里。
“东主,她们走了。”
“我知道了,她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雪衣女从面前的古瑟上抬起头来,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的问:“现在几时了?”
“三更两刻,东主该睡了。”正在为香炉里添加新香的另一位女子柔声道。
“嗯,是该睡了。”
雪衣女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乌黑的长发泼洒而下缠绕着纤细的腰肢,妩媚之极。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女子看得眼睛一直,格格笑道:“东主,倘若我是个男人呀,一定爱煞东主了,就算我不是个男人,也是神魂颠倒……”
“闭嘴。”
雪衣女伸出根手指头,封住了侍女的嘴。
第一百二十章 老公输的悲惨旅途()
翻过这道山梁,再绕过一片梅林,就是即墨城了。
夕阳挂在山梁之颠,泼下了灿烂的光芒,仿佛为它披了一层五彩霞衣。公输唬骑着一匹癞子马走在商队的末尾,他的样子很狼狈,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脚上是一双草鞋,右脚的鞋底烂了个大洞,一只蚂蚁正在那洞的边缘爬来爬去。
“这些贪婪的,该死的商人们啊,他们真是有目无珠,居然不识得我公输唬,不仅敲诈了我的盘缠,还讹走了我的衣冠与佩剑,若不是看我老得走不动路了,怕是连这匹癞子马也不会留给我。就算如此,等到了即墨城,他们还是会把它牵走。可怜的癞子马啊,虽说它的脾气是暴燥了一些,可是依然不失为一匹好马,希望他们能够善待它,而不是宰了吃肉。”
那只蚂蚁爬上了脚指头,狠狠的叮了一口,公输唬疼得浑身一个哆嗦,弯下腰来,把蚂蚁扣在手里,恨恨的挤死了它,如今他也只能拿拿弱小的蚂蚁出气了。
商队慢慢的向山梁爬去,像是一只百足蜈蚣,这支商队并不庞大,连人带马算在内,不过两百来口,另外还有二十名披甲带剑的护卫,他们从燕国的钟离城出发,经由雍燕大道入雍都,在雍都停留了三天,然后横穿了河东走廊,了齐国的国境。在齐国的边城烟洛,公输唬原本想脱离商队,去投靠他的一位弟子,然而他终究没去,因为他想起了燕京之虎对他的叮嘱。
是的,有人要杀他,那人在齐国身居高位,权倾朝野,并且也是他的一名弟子,还是他最为得意的一名弟子,大将军乐凝。既然他最得意的弟子都不可靠,那么,还有谁值得信任呢?现在,公输唬谁也不信,只信齐国的新君。
“那个该死的家伙啊,居然想杀我,他肯定是在记恨我当年没把女儿嫁给他,幸好我没把女儿嫁给他,这只白眼狼。”
公输唬蠕动着嘴巴诅咒着,每天他都会这样诅咒,有时是诅咒乐凝,有时诅咒商队,有时也诅咒癞子马,总之,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诅咒,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舒坦,活着也才有意义。
一个高贵的贵族,而今却只能像一个卑微的奴隶一样苟延残喘,这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商队爬到了山梁上,又顺着山梁爬下去,夕阳湮灭在遥远的天边,天色渐渐黯下来,商队的首领是个中年人,有着商人所特有的温和,实际上,在那张笑眯眯的面容下是一幅丑陋的嘴脸。
他站在马车的车辕上,搭着眉看着远方的即墨城,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其他的贩子们赶着马,把装满货物的马车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形成了简易的营地,二十名护卫骑着马奔来奔去。
“天色已晚,等我们穿过那片梅林,城门也就关了,所以得在城外多呆一夜,而明天,那将会是我们大获丰收的时候。”
商人首领在车辕上兴奋的挥着手,大声的说着,一干贩子们轰然叫好。
这些该死的家伙们眼里只有钱。
公输唬翻下马来,悻悻的牵着癞子马向营地角落走去。他选了个还算好的位置,背后有一株干枯的老树,勉强可以挡挡夜风,到了他这个年纪,即便是温暖的春风,也不是那么轻易便能承受的。
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