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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杨夫子为学生赐字仲毅!”
“仲毅…忠义…”程怀细细品味片刻,道:“林秀,此字深韵合人,你要好生努力,切莫别辜负了杨学究对你的期盼…”
“学生谨记夫子教诲!”
当日傍晚,一夫一子交谈深多,直到深夜,林秀才离开学堂回家,在这之中,程怀问了林秀一个问题,现今北疆之外的蛮人境况越发迷离不清,若是发生某些事使得林秀的小吏梦想破灭,那时将如何选择。
这简单的问题初时出口,林秀不以为意,国子学士,名院子弟,如何会被这事困扰?可是片刻之后林秀忽然意识到潜在的风流——北疆武盛文衰,一旦北蛮生异,兵祸必起,介时北疆将会大肆征兵,他一个商贾白身的学子,如何能够避开这风流祸端呢?面对如此根由,程怀淡然的告诉林秀一句话:“如何做,全在他的仲毅二字之中。”
……
春末夏至,草长莺飞,北地的肃杀消减不少,自初春起,不少北蛮的消息传来,听说去年冬季苦寒甚重,大量牲畜冻死酷寒中,即便今年春到时节,贫瘠的草场,瘦弱的牲口都不足以支撑活命,故而那些蛮子为了肥沃的草场和牲畜纷乱四起,这在夏人眼中,那就是狗咬狗,死的越多越好,当然,这也影响了像林懋一类靠北上走货贩皮子的商人。
由于商路不安稳,商道行情混乱,林懋也就暂时散了马队,在家休息,算来已经半年之久,闲时,他就到村口坐坐,与人攀谈,顺带炫耀自家的才子,待到饭点,他便带着满脸的惬意和骄傲回到家中小饮,享受迟来的晚年。
只是今日他一杯酒还未下肚,粗厚的憨声自门外传来,林懋也不起身回看,当即笑骂道:“鲁黑子,今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吹来了!”
话落,一黑脸汉子大步进来,绕过林懋搬过一张小马扎坐下。
黑脸汉子名为鲁震,是林懋一起跑部落商货的搭手,通畅来说,跑商是个辛苦活,一个人可以干,但担的风险也大,故而有些人会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做搭手,既可以解决钱银周转问题,又能遇事分担,相互照应,不至于一次货运问题就闹得倾家荡产。
鲁震坐下后,咧着嘴露出满口黄牙:“老哥哥,我给你送财来了!”
林懋咂着酒,笑言回应:“哟,我说鲁黑子,咱俩搭手走商几十年,从来都是你占老子的便宜,可没见过你给老子送过什么好…”
“老哥哥,话不能这么说,这次老弟真的给哥哥送财富来了。”鲁震嘿嘿一笑,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抹着嘴道:“野狐部,老哥哥还记得吧?”
“野狐部?”林懋稍加思索,随即想起来,这野狐部落是边塞东面水洼子草原附近的一个蛮人部落,以前走商货时,林懋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
不过林懋跑商这么多年,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也算得上半个人精,他暗自一琢磨,下了逐客令:“有话说,有屁放,要是来蹭酒喝,喝完这碗就滚蛋,晚会儿俺还得去村头杈子门听书!”
林懋笑骂完,鲁震不再墨迹,直言起来:“去年寒流比往年严重,草原上草场和牲口受到极大的影响,开春以来,野狐部和青狼部因草场牲口问题发生争夺,这野狐部实力不如青狼部,双方打了几次,死了不少人,为了保住草场,野狐首领拓牙达就想到和他们做过生意的我,打算用牛马换铁器,扛过这次灾祸,我粗略算过,这买卖咱们哥俩要是接下,净落到手里得这个数。”
看到鲁震伸出一巴掌,林懋微微一愣,一巴掌,五个指头,那意思就是五千两,就是自己走商生意正胜时,单赚这个数也没几次,更何况这几年他的皮货生意更是低谷时,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夏蛮边境对铁器流出管制很严,少量严惩,量多直接以通敌罪杀头。
就在林懋沉思考虑时,一声叫喊从门外传来。
“爹,我回来了,娘亲说她在六婶家,晚些时辰再回来!”
话落,林秀从外面回来,林懋撤去沉思,换上平常面容道:“秀,这是你鲁叔,还记得不?”
林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走到鲁震身前,笑言恭敬:“爹,瞧您说的,鲁叔当年对我可好了,我那双牛皮靴子和腰带就是鲁叔送的。”说罢林秀冲鲁震躬身一拜。
见状,鲁震赶紧起身:“不敢,不敢啊,林娃子,咱们临水多少年才出你这么个大学子,往高处说,咱林娃子就是文曲星下凡!我说林老哥,你指定祖上积德,让你这辈子得了这么个好儿子!”
第18章 悖理()
林秀被鲁震夸的有些不好意,打过招呼后就进屋收拾去了。
目观林秀一表人才,儒风颇胜,比之北疆的武风要强上不少,结合现今状况,鲁震稍加思索,为了促使这次大买卖,他冲林懋低言:“老哥哥,话我带到,其它就不多说了,明天给我消息。”
话虽这么,可是离开前,鲁汉却意味深长的撂下一句话:“老哥哥,老弟在这多句嘴,林秀这孩子是大才,可是现在这世道,光靠大才还不够,到时林秀学成进考,没有白花花的银子,那些官家可不认识你家这个大才,远的不说,你的县太爷陈玉兄弟当年不就落魄在你跟前?没你资助,恐怕他也不会爬到临水县令的位置!”
鲁震走后,林懋沉默了,抱着酒坛子整整想了一天一夜,次日一大早,林懋就朝鲁震家走去。
鲁震家,林懋端起碗灌了一大口烈酒,让后一抹嘴,粗声道:“他们要多少铁器?”
“不多,杂铁一千斤,精铁一千斤…。”
“他们拿什么换?”
“良马一百,瘦马三百。”鲁震咽了一口继续说:“老哥哥,这所谓的瘦马我见过,都是些两岁牙口的马,现在草原上草场匮乏,牲口压根吃不饱,自然长不肥,只要咱们带回来养上半年,那就是个顶个的好马,眼下我已经花钱置办好通边文牒,和以前一样,名为贩皮子,况且那些路咱们走了百十回,应该无大碍,只要老哥愿意,把你手里的那批马队给集合起来,咱们就可以尽快启程,顺利的话,两个月就能回来,我和拓牙达的人说了,咱们不去草洼子,哪里正打着仗,太危险,咱们只负责把东西给他送到草洼子的南面草苇荡,他们派人来接,这草苇荡我知道,离咱们的边界大道也就百十多里,真出事也能跑!”
鲁震说完,满目急切的等待林懋答复,只见林懋眉头挤成疙瘩状,一连灌了三五碗烈酒,只喝的老脸透红,才硬声道:“娘的烂命种,富贵险中求,干!”
闻此,鲁震一脸喜色,林懋为人干脆,一旦认定,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走,当下他起身道:“老规矩,货物你准备,马队我整合,现在我就去襄城找何老九雇刀客,等到一切备齐后,我们在北镇堡出发!”
林家,林懋一大早就出去了,张氏到邻村参加街会,留下林秀一人在家,先是打了一遍拳,让后温习策论,时至晌午,林秀正打算找李虎、赵源二人外出小饮,结果陈府的丫鬟小月儿找来了,小月儿是陈姝灵的贴身丫鬟,来至林家,她推门大喊,林秀赶忙从屋里走出,但见小月儿面色微红,气喘急乱。
“月儿,你这是?”
小月儿顾不得喘息,焦急道:“林公子,大小姐派我找你,她被余氏带去襄城了,她…她…”
闻此,林秀心中骤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上前一步发问,也顾不得什么男女礼节,双手直接抓住小月儿的肩头:“快说…姝灵出什么事了?”
“余夫人…余夫人她带着大小姐去襄城参加什么的佛斋祭祀了,今日一早,小姐出门时,我被余夫人支开给小姐备衣物,出来时听到余夫人的丫鬟嚼舌根,说什么以后不用再看大小姐那张冷脸了,我当时心里感觉不好,就继续听下去,结果她们说余夫人半年前回城省亲给小姐结下了一门亲事,是襄城郡守的侄子,此番马上就要去襄城参加佛斋祭祀,怕就是与那人家中相见,一旦定下,以夫人的秉性,小姐果然不能回来了,待我慌乱回去时,小姐已经被余夫人强行带走…老爷近日外出巡查,如此之下,我只有找您了…林公子…你要快些…。不然…”
听到余氏私自瞒着陈玉为姝灵结亲,林秀只感觉胸中有团烈火在燃烧,那股火气快速充斥着林秀的神经,让他紧咬牙关,拳头握的咯吱响,额头青筋突兀异常几乎爆裂,头一次见到此况的小月儿竟然被林秀吓住。
当下林秀几乎失去理智,他此时还只有一个想法,不论如何也要追回灵儿,哪怕就是抢,也要给她抢回来。林秀不再搭理啰里啰嗦的小月而,飞奔至院后的马厩,骑上骏马直奔襄城。
佛斋祭祀,这是北疆的一种风俗习宴,由官家主办,借以斋宴祭祀,来笼络名望豪族,巩固地方安定,此番余氏在姝灵结有婚约的状况下,竟然还私自带着姝灵去见什么官家青少,那简直就是肆意妄为。
襄城郡守府,在后府的宴宾阁内,身着华丽服饰、姿态卓然的本地名望正在席间谈笑风生,数名婀娜多姿的侍女在奏乐声中翩翩起舞,那白皙嫩滑的肌肤,纤细柔软的腰肢,高耸散发着诱惑的****让席间的男宾老爷们留恋其中。
宴席阁外,余氏携带陈庭壁、陈姝灵正站在门庭花雕柱前,余氏笑容可掬,柔声似水的冲面前一四旬妇人低言,身后,陈庭壁用手肘轻轻触碰了陈姝灵,结果陈姝灵怒目瞪了他一眼,不过陈庭壁也不生气,附身靠耳低言:“姐姐莫生气,娘亲也是为你好,你瞧,那夫人是襄城郡守的妹妹蔡夫人,她儿子乔丰业便是襄城郡守府司库官,至于他父,好像是襄城郡守府的主薄乔崇鹤,家世没得说,且这乔丰业人我见过,眉清目秀,八尺身躯威风凛然,颇有气质…”
“够了!”陈姝灵粗声一句,由于声音太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