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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城郡守府,郡守陈恪一大早召集黎城军政要员,在此商议初春播种及中都下发的青稞税、畜牧税改制。
若以往年境况来看,这些官制根本无需考虑,直接推行即可,可是今年非同一般,先是北蛮南下,将北疆祸瑟的犹如破屋,再接着就是中都朝政暂歇,世子风流满天飘,一时间这些地方大员们战战兢兢,在保住自己的权力同时,更要擦亮眼睛,以免寸毫的疏忽,做了世风朝政涌流下的牺牲品。
“大人,北蛮一战,黎城五千轻骑损耗殆尽,眼下北蛮虽退,可是刁民盗贼四野横生,为保黎城方圆百里安危,本指挥使建议大人抽调粮草器械,暂拨响银用来征兆青壮汉子,组建轻骑营,以卫安稳!”
右手边座列首位,张祁之父,黎城行军都营总指挥使、轻骑营骑都尉张纪出声,陈恪本就焦躁青稞税制的下放征集,听到张纪的话,陈恪当即皱眉。
第一百四十二章破败3()
妞 “张指挥使,眼下黎城三座粮仓已经空了两座,银库用度几乎耗掉过往两年的积存,且春种马上就到,青稞税制、畜牧税制的推行下拨是当前的大问题,您那军行上的事…要么暂推些时日再议?”
陈恪话锋婉转,可眼看张纪面色阴沉不悦,陈恪只能继续言说:“虽说北蛮一战将军轻骑营损失惨重,可眼下还有千余轻骑甲士,只要过了这个关卡,缓过春种事宜,缴了中都的令,本官保证,一定大力着手将军的问题!”
先斥再补,先硬再软,让张纪一时找不到顶对的话头。
不得已之下,张纪只能压声说:“本指挥使也知晓大人困难,可是眼下四野境况着实不妙,南面还好说,挨着中都地界,衙兵巡捕查的严紧些,可是北、西、东面的村庄乡县已经生乱,大体十室五空,试想,冬季存粮被蛮子抢走,官家发的口粮又不足,一些吃不饱的汉子除了抄着柴刀入匪窝抢劫作乱过活?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陈恪稍有疑虑,可张纪根本不给陈恪思量间隙:“大人,眼下贼风虽然还未兴起,可是本将从近来哨骑巡查结果推测,待春种一到,青稞税制、畜牧税制五五分划,推行到各乡县,那些已经食不果腹的百姓定然会抗拒阻挠,介时肯定会生出乱子,若没有充足的武力威压,这黎城方圆百里内就安稳不得,当然,本将会竭尽全力保四野安稳,只是能保到什么地步,本将就不得而知了…”
话到这里,张纪转言:“日前,在东湖郡一带发生贼患,本指挥使派一队人马去剿匪,由于粮草器械供应不足,导致剿匪失败,此不单打击了黎城将士的士气,更让贼人们看到了官家的软弱无力,若是风起劫生,那才让人忧心…”
在这些危言下,陈恪面色青白瞬变,至于张纪,已经退入座列,一时间,郡府庭内的气氛甚是紧张。
“张指挥使,此话有些言过其实啊!”
兴许是看不惯张纪军行独断的样子,左手座列首位处,黎城参事葛佰出言,言锋犀利,让张纪微微皱眉。
“下官听说,东湖郡虽然春种事宜混乱,官民相抗的事时有发生,可那里不过千余人口,又有郡城县衙,即便真有贼患,顶多几十人而已,本官不相信整个郡的人都落草当贼,而指挥使派了一队轻骑,足足百人之多,却拿不下贼人,可真让人心生怀疑?下官斗胆一句,难不成是指挥使麾下的将士还没从北疆搏战中恢复?”
眼看话锋挑起,为避免情势恶化,陈恪起身,止下葛佰。
葛佰心中虽然不悦张纪,倒也不是什么昏头脑的人,他起身拱手道:“郡守大人,当务之急是把青稞税制和畜牧税改制推行到各郡县乡,只要那些百姓能够心归田地,有了吃头和盼头,自然不会出去作恶,由此也就绝了民变贼人的根子,再者,眼下黎城巡查卫、哨骑营、轻骑营、衙兵、捕快共计三千余人,若妥善指挥,足够应对刁民盗贼等乱事,所以,张指挥使的轻骑营重建还是往后推推的好!”
有了葛佰的谏言,陈恪顺话直下,可他不愿得罪张纪太过,便缓息安其人:“张指挥使,葛参事说的有理,如此你的轻骑营整编规制就往后推推吧!”
一时间官吏话锋不在己,张纪即便心中如何不乐意,可也不能明面顶撞郡守,同样的,陈恪小胜一筹后,便言回本题,避免张纪吃瘪过度,眼看张纪怒然不露,毕竟张纪是土生土长的黎城人氏,在本地有不小的威望,万一撂挑子让黎城陷入空防巡查境地,那可就坏菜了!
随后,陈恪把商议方向重新放回农耕春种,当陈恪与众位郡府官差达成意见一致,张纪才借事起身:“既然大人已经定下黎城春种政略,这些民务与本指挥使没什么干系,本指挥使就先行告退。”
“指挥使自便!”
陈恪应了一句,张纪便带人离开,看着他粗狂彪悍的背影,葛佰很是恼怒:“大人,你看看他已经嚣张到什么地步,不就随秦王殿下血战北疆一场,殊不知到头来,寸功未得…”
“葛佰,乱说什么?”
陈恪当即呵斥,他起身来至门庭,看着晴空万里的天际,道:“张纪是什么派系的…本官无心去管,本官只想在这黎城一亩三分地上,让百姓们吃饱穿暖,安度晚年,青稞税、畜牧税你与下面的人操些心,别出了大乱子!”
“下官明白!”葛佰得令。
这时,一郡府下人来报。
“大人,北安将林仲毅路过此地,前来拜见!”
“北安将?林仲毅?”陈恪稍稍思绪,浑然高声:“快,有请!”
葛佰见之不明:“大人,北安将?他是谁啊?用的着大人亲自迎接?”
“你竟然不知道此人?”陈恪惊笑戏虐了葛佰一句:“亏你是我黎城郡府的参事,连近来闻名北疆的才俊都不知道!”
“大人勿怪,下官对于军行将者丝毫不敢兴趣,故不清楚这些莽夫由来!”
“莽夫?不不不!”陈恪断言不认:“此人年不过二旬有四,三年前在黎城圣德书院求学,乃杨茂夫子座下学士,后入军途,血战北疆,年前随骁武皇南进中都受封,领骁骑尉,六品偏将职,十足的文武全才之人!”
“这…这…竟有此人?”葛佰有些局促,饶是陈恪也不与他计较。
笑意中陈恪道:“这林仲毅也算北疆人,本官日后与他少不了交际,恰好此番本官在匪盗事上还真有些问题,需要这个小将军帮帮忙呢?你用心做好府宴事宜,若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郡守府外,张纪从偏门出来,让后就看到陈恪大开郡府中门,列出恭迎的官礼。
“这小老儿搞什么?”
亲兵道:“将军,是骁武皇下调北归的北安将林仲毅,途经此地,上府拜见,估计是求粮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破败4()
妞 “林仲毅?不就是林秀么?祁儿的同知,以前与我提过!”张纪细眼看去,一黑甲小将带着数名亲随停在郡府阶下,待陈恪迎身出现,黑甲小将跃步上阶,那陈恪当即探臂缠手,此亲近模样让张纪恶心的想吐。
张纪稍稍思索,道:“祁儿还没有从中都回来?”
“没有!”
“这样,你派人去郡守府探探这个林仲毅到底为何来?若是粮草器械需求,本指挥使乃黎城军行大员,自然要替祁儿向他的的同知表示表示,若是银钱之故,直接三倍额注给他们送去,让他林仲毅明白,在这黎城,是张氏的天,而非陈恪那个腐朽文人!”
“属下明白!”待亲兵得令后,张纪纵马离去。
“末将林秀叩见大人!”
郡府庭内,林秀躬身一拜,饶是陈恪赶紧躬身,双臂搀起林秀:“林小将军,你可是北疆的后起之秀,北蛮一战,实在让本官刮目相看!”
说着陈恪冲周围的官员夸赞起来:“瞧瞧,咱们黎城圣德书院走出去的学子就是不一般,文能吟诗作对,武能马上杀敌,实在让人佩服…来,快快入座!”
面对陈恪的热情,林秀恭敬之余,也藏了个心眼,待身形坐定,林秀端杯直言:“陈大人,末将虽挂着国子学士的名,可走的是军行粗人兵途,因此不怎么会说话…”
“林小将军何需这般自嘲!”陈恪环顾身前,葛佰等数名郡府官员皆起身附和,林秀笑笑,抱拳起身,后退一步:“既然大人这么说,那末将直言了,末将之所在前来,是有求于大人!”
“好说,好说!”陈恪不做丝毫犹豫:“但凡本官能够做到的,本官绝对无推脱之意!”
“末将一校甲士,千余子弟兵按令北调临水,此处距临水还有九百多里,故想要大人供给些粮草,衣甲器械…以备路途之需!”
“没问题!”陈恪果断大声,他放下酒盏,冲葛佰道:“你立刻告知司库官,让他从粮仓调拨粮草十车,甲胄二百套,刀枪二件,弩矢、羽箭尽数所求,全都给林将军的送去!”
闻听此令,葛佰略作迟疑,似有肉疼之意,虽然神色变化很小,可林秀依旧看在眼里,他先是拜谢陈恪的大气,让后道:“方才参事大人面色有变,是不是供给末将有些困难?若是的话…末将收回方才的言说!”
“没有!没有!”陈恪断言回绝:“不过细说下来,林将军往后的路途稍有艰难啊!”
听到这话,林秀心知正题来了,不然陈恪为何先前热情干脆?无非就是以利惠己,待其事脱口,自己只能应下,且思量中,林秀想着包同等北平郡官差的遭际,道:“大人有事,尽可说来!”
“林小将军痛快!”陈恪拍掌落桌:“林小将军一路从南而来,对北疆有何印象?”
“似乎破败许多,荒田野地,十室五空…”
“林小将军说的不错,北疆一战,大夏虽胜,可是善后事宜却混杂不堪,导致大量百姓没有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