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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夜,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让林秀彷徨、害怕,忽然,他似乎看到一点明光在黑夜深处燃烧释放,在心底思绪的冲击下,林秀疯狂的向明光跑去,只是无论他如何追赶,那明光总那么触不可及,直到他疲惫不堪、口干舌燥时,那憋在心底的焦躁才随着胸腔的起伏呼喊出来。
“他醒了!兀立扎海醒了,快,快去找巫医!去找王芐!”
牛皮大帐内,林秀躺在厚厚的羊皮绒下,脱雅与一个蛮女已经照看他数天了,看到林秀唇角微动,脱雅急急冲身旁的蛮女道。
数天来,林秀昏死不醒,除了那微微起伏的胸腔和鼻翼前的喘息,他几乎没有任何生机迹象。
想那王芐奋尽全力为他治伤,却说出生死在天的凉话,而部族巫医竭尽全力为林秀驱鬼问天,也说林秀是苏门达圣老人斋戒祷告时的疏忽,才让他寄存了污秽之人兀立扎海的灵魂,他能否活下去,苏门达圣不会管,得靠他自己。
这两种寓意相同的话让脱雅恼火,至于为何这样,她自己也说不清。
身为野狐部的子民,脱雅深知兀立扎海代表了什么,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草原上最强大的英雄,传闻他可以以一敌百数日不疲惫,他徒手战狼群,让那狼群中的狼王俯首顺从,他可以徒步翻过最高的冰峰,跨过最深的河流,这一切的荣耀让他稳稳立足于所有部族勇士的顶峰。
可是,在辉煌的岁月里,兀立扎海做了一件让所有草原人无法接受的污秽之事——他违背了苏门达圣的信仰,在全草原部落的勇士英魂途战中,兀立扎海本应赐予败落对手一个体面的死亡,可是他却在最一刻放下了战刀,这在所有草原人的眼中,简直就是对苏门达圣的亵渎。
若兀立扎海给予对手制裁,他将继续是英雄,受到所有草原人的敬仰,可他没有,他以自大傲慢饶恕对手,侮辱了一个勇士的尊严,最终,这个英雄从勇士顶峰坠落,成为一个连野狗秃鹰都不会食其腐肉尸骨的弃儿。
现在,历史正在重演,只是曾经的草原勇士变成了一个软骨头夏人,但是他所表现出了的疯狂却与软骨头的称谓相差甚远,看着微微睁开双目的林秀,脱雅心绪复杂,他其实长得还算清秀,起码比起草原人的粗狂好看许多,特别是那双深邃黝黑的牟子,那就像黑夜的星空,让人永远看不到尽头。
但是,这种怪异复杂的心思让脱雅逐渐焦躁起来,自小到大,她从未这般过,并且从内心深处讲,林秀不应该被冠以‘兀立扎海’的称谓,因为他是夏人,不是草原人。
可是在所有族人眼中,他却实实在在当众搏命挑战了野狐雄狮窝阔,这让他无可置疑的坐实了草原的英魂途,经过那日一战,他胜,却为给予死亡,窝阔败,却在无数目光中丧失了英魂的荣耀,如此他与窝阔必定结下生死斗,想到日后的可能,脱雅的心竟然在焦躁中生出一丝害怕,一丝伤痛。窝阔是她的兄长,暴躁勇猛,也是野狐的希望,她不愿哥哥进入那什么英魂途,受族人敬仰,她只希望野狐部在拓牙达父亲埃斤老去以后,能在哥哥的弯刀下越来越强大,而不是死在眼前夏人的手中,但她也不愿这个夏人死在哥哥的刀下。
“该死…我到底再想些什么…”
脱雅意识到自己思绪混乱那一瞬间,便奋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末了她转头看向帐帘处,怒骂道:“力古娜,你死哪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沉闷的酸痛就像水流冲击堤坝一样,一股一股撞在林秀心头,干裂似乎喷出火焰的喉咙随着胸腔气息涌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缓缓睁眼,似乎看到一个身影,她长发搭肩,那一绺绺的发辫散落在肩头,不觉中与灵儿的身影融为一躯。
“灵儿…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咒骂女奴腿脚拖沓的脱雅当即转身,俯身上前道:“你说什么?要喝水?”
只是当脱雅听清林秀的话时,自言一句:“灵儿?如此灵动的名字,怕是夏人女子?等等,夏人女子!”
不知为何,想到这一茬的脱雅顿时感觉火气满腔,当即一巴掌抽在林秀脸上:“软骨头,你自己都快死了,还想着夏人女子,我真想抽死你!”
只是脱雅生气这一幕正好被进帐的力古娜、王芐、巫医等人看到,三人皆是一愣,脱雅回身看到三人,气的就像一头小老虎:“力古娜,你个老妇东西,腿被打断了,如此拖慢!”
力古娜根本不知道自家主人为何这么大火气,当即愣在原地,王芐皱了皱眉,看到林秀正奋力的睁开眼睛,他也不多言,上前一步,将事先熬好的药汤端了上去,有了王芐和巫医,脱雅径直起身向外走去,力古娜赶紧跟上。
“主人,您…您怎么了?”
此时脱雅心燥的很,力古娜又是个没眼色的女奴,直接撞倒火药桶上,被脱雅劈头盖脸一顿喝斥:“你个老妇腿的蠢货,找人找这么久,莫不是又和你那马奴汉子厮混去了,信不信我挑了你的脚筋,让你永远趴在地上…”
“主人,奴错了,奴下次一定腿脚快点…”
力古娜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求饶,可是这非但不能让脱雅解气,更让她火气再涨三分,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抬起手里的鞭子就朝力古娜头上打去,结果鞭子在半空中被人扯住,脱雅回身一看,王芐已经给林秀喂完汤药出来了。
“你给我放开!”
脱雅大声呵斥,可是王芐稍一用力,就将马鞭夺过,让后甩到地上:“你这么发脾气有何用?打死她就能解了你的心结!”
第58章 风起战号()
“要你管!你个夏人老头,是我父亲需要你,不是我需要你,你给我滚开!”脱雅应声,可是王芐顿了顿却说出一句让她琢磨不透的话:“脱雅,希望我猜错了,但是你要明白,你是草原人,而牛皮帐里的是…夏人!”
对于这话,脱雅忽然一愣,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老头似乎意有所指,可是夏人的话总是那么曲折繁琐,让人厌恶。最终脱雅狠狠瞪了王芐一眼,捡起马鞭就转身离开,力古娜则抹着眼泪跟上,生怕脱雅再火起来要挑断她的脚筋。
牛皮帐内,林秀已经完全清醒,他慢慢直起身子,低头看去,肩膀、腰肋处都缠了绷带,忽然他想起了爹爹,当下他不顾伤躯,拄着一根撑帐帘的棍子从大帐里一瘸一拐的出来,结果四周的蛮子们看到他,都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而那些腰挂弯刀的勇士汉子们,更是冲他投来敌视的目光,不过让林秀意外的是,竟然没有人过来阻止他的行动。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林秀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走向羊羔圈大帐,帐外,几个守卫的蛮子看到林秀过来,蹭的站起来,那般态势让人很怀疑他们会不会直接轮刀劈上来。
“我要进去看看我爹!”林秀缓了缓劲出声,几个蛮子相互看了看,谁也没说话,这时林秀身后走来一人,几个蛮子当即躬身施礼:“窝阔主人!”
窝阔一脸铁青的走过来道:“让他进去!”
“是!”
看守的蛮子当即挑开帐帘,林秀立即闻到那股子腥骚的羊粪味,只是他没有犹豫,直接抬步进去,结果窝阔冲他道:“软骨头的杂碎,等你伤好那一日,就是你我死斗的时刻,我一定会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那就等到那一刻再说,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林秀应声,随即进入,留下怒气满腔的窝阔伫立在原地。
“林秀,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看到林秀,何老九、大胡子这些人当即围簇过来,林秀张目四看,还未出声,何老九先言一语:“林秀,放心,你爹没事!”
话落,大胡子几个刀客闪开,让后林秀看到角落里盖着羊皮袄靠在围栏上的林懋,大胡子顿了顿开口:“你拼命拿回来的羊、马奶酒、药物救了你爹,只是我们没敢告诉他你的事!”
眼下父子再见,旁人的话已经入不了林秀的耳,他来到林懋身前,细眼看去,林懋本就苍老的模样此时更显出几分憔悴,由于背后刀伤过深,林懋损了脊柱,保住命已经是万幸,至于直立行走,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林懋颤音连连,双目红肿,他抬起脏黑粗糙的大手想要拭去林秀脸颊的血迹,可是手到半空却呆住了,他害怕这是梦,一旦碰到,梦也就醒了,林秀就没了。
自数日前林懋醒来,何老九等人都不敢告诉他林秀与蛮子搏命的事,万一老家伙伤心惊惧,一口气背过气就造孽了,可是林懋走商一辈子,也是人精一个,看到药物、马奶酒、和羊肉,他就知道林秀一定做了什么,否则本就缺少食物的蛮子如何会给他们这些奴隶供给这些东西。
“秀儿,爹错了,爹若是听你的话不走这趟商,你也不会受此要命的罪…”林懋孥动着嘴,只是话未言进,他已经老泪纵横,面前,林秀哽咽的摇摇头,强声道:“爹,您老没错,错的是世风,错的是老天,您是儿的老子,您永远不会错,现在您老放心,儿要带你回家…儿一定能做到…”
野狐首领大帐内,拓牙达埃斤急的坐立不安,不久前,他的那可儿依扎兰回来禀告,窝阔带着所属部众在两牙湖东侧的深草区进行狩猎,结果与青狼部牧奴们相撞,一番突袭后,抢了他们五百多头牛,可是还没等离开,就被青狼崽子察台喇缠住,恶战一场后,已经撤向西北的干涸区。
眼下,青狼部已经派出大量部族勇士分两部袭来,一部由察台统率向西北追击窝阔,试图断了野狐埃斤的血脉,一部由青狼部柞木合埃斤的那可儿图布率领,向野狐老营袭来,由此看来,青狼崽子们这次是要下血本,将野狐部从草原上消灭掉,完全独占水洼子和两牙湖。
听到这个消息后,拓牙达埃斤接连怒骂窝阔行事如此鲁莽,只是骂完他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