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眼前这位威武高大的罗姓长人,如此的傲然而自信,又怎会用谎言来粉饰自己?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都失去了继续之前话题的兴趣。
罗开先之前提起的话题,为的只是在两位党项李姓人心中埋下种子,并非想要求得什么配合之类的承诺——至少目前,那没什么意义,所以这种对话至多是一种沟通的前置,点到为止即可,何况他还需要检查和指导手下战士完善最后的细节收尾工作。
至于老李和小李二人,在听完了罗开先的话语之后,彻底失去了言语的想法——罗开先的话虽然没有继续下去,两人却都明白了他话语之中的寓意。
只不过,两个人理解的角度并不一样。
小李看到的是扩充手下军队的契机。
老李的想法则要复杂得多,他看到的是族群战争和互耗之外的另一条路,看到的是让部众和亲族以和平的方式活下去的另一种可能。
在这种氛围下,之前关于所谓乱石山匪寇被剿灭的欣喜完全不值一提,曾被报讯之人提到的战利品分享之类,更是不再被小李和老李两人放在心上。
当然,该继续的事情,还是要继续。
在富有经验的亲兵们运作下,各项事宜更像是流水般的程序化操作,一切都有条不紊。
从山匪窝里拯救出来的苦命人除了山路过往的行商,就是来自左近的往来路人,分为两个方向安置再恰当不过——罗开先并不需要他们太多感谢的话语,他亦不可能带着他们上路。
在分流了拯救出来的人之后,俘虏的山匪和被砍下的山匪头颅同样被分成了两份,留给两方各自去报功——这类的功劳对罗某人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最后是缴获的战利品,因有之前提前收进空间的收获,罗开先对其余的已不再感兴趣,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只留下了一百匹驮马和为数不多的八匹战马,余下丝绸、布匹、金银财物之类是现成的两份,被挑选之后的马匹、驴子还有各类牲畜全部被小李老李两家均分。
处理利落了这些琐事之后,太阳已经没落在山峦之后,昏黄的光线下,李德胜带着他的人还有部分被救出来的人顺着山路向北回银州,罗开先和李继冲则带着余下的所有人整队向南去绥州。
残余的光芒之下,两方人马分道扬镳的场景如同老电影中的沉默长镜头,哦,也不算沉默,还有马蹄敲击在冻得坚硬的土地上的奏鸣声。
三方小会只能说是短短的一瞬,对罗开先来说,更只是一个路途上的插曲,对于老李还有小李来说,究竟是路途上听了某个狂人的妄想,还是一场改变的开始?
谁知道呢?
;
第三十二节 三方小会 上()
绥州距离乱石山不过几十里路,算上战斗结束,贾仁的伙计作为信使去通风报信,一来一往只是两个多时辰,李继冲作为一州刺史,来得已经算是极快的了。
对比之下,银州距离乱石山要远得多,罗某人的手下快马疾奔赶去报信,李德胜同样是一州大员,来得却也不慢。
罗某人会同自家小娘与绥州老李闲话不久,银州李德胜小李也就到了。
总算是三方聚齐,老李小李两位本该是一家,但世事无常,一家人竟站在了对持的立场上,自是一番难以说清的情绪酝酿在中间。莆一见面,老李神情复杂、小李恼火加愤怒,就要争吵起来,好在看在山路营地的主人是罗开先面上,还能强自抑制。
老李和小李两位有什么纠葛,罗开先是不在意的——了不起持刀互砍,他这控场技能还是有的。正经是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利落,顺便在这银绥之地做一手文章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令亲卫弄了三个马架子(类似折叠椅)铺上兽皮安置好,把无关人等包括两人随同带来的心腹还有奥尔基都驱赶到远处,当着两位党项李家人的面,罗某人坦然说道:“如何处置这乱石山匪寇,实属小事,后续琐碎尚需片刻,世叔、李防御,算上罗某,难得聚首一处,且请暂做休息,听罗某一言,可否?”
彼此瞪眼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位都消停了下来,老李换了适才的笑容语调温和的说道:“三郎虑事周全,老夫是佩服的,且请直言!”
那边厢小李也不逊色,“罗将军尽管直说,银州一方无有不从!”
老李和小李闹什么纠葛,罗开先根本不过问,见两人都表态听他言语,也不客套,直截了当肃声说道:“银州新建榷场,在罗某看来,虽是夏州德明兄弟与赵宋皇帝之间暂时妥协之物,却益于养民生息,两位分驻毗邻州府,正当通力合作,保证商路畅通,榷场兴旺,****有余财,才可使税赋有足、钱粮充裕,至于钱粮充裕之后,预示者何?两位都是一方牧首,想必不需罗某多言……”
罗某人的话自然有道理,老李也明白,但他沉吟着不发一言。
小李能被李德明选作银州防御使,自然单单是凭借血缘关系,该有的眼界能力还是具备的,他则没有那么多顾虑,想明白了关节,同样直接的问道:“榷场兴旺之后,确如罗将军所说,可使钱粮充裕。俺也知钱粮充裕之意义如何,然宋人商贾运来货物多是丝绸瓷器茶叶之类,党项急缺铁锅、镰刀之类,却少之又少。彼类无用之物再多,又有何益?”
罗开先诧异的看了看这位小李,却真没想到这位看着如同其他党项人一般粗豪,居然能分辨出榷场开辟之后的弊端,可以想见他能做到银州主管的位子并不是全凭血脉关系。转念想了这些,罗某人也不高谈阔论,而是就事论事的说道:“宋国禁售铁器出境,某有耳闻,不过党项不愿马种外流,某也曾听过,两相较之,却也无可厚非。榷场本质为流通有无,自是有胜于无,李防御只看缺漏,却有因噎废食之嫌……”
一番话说得小李连连点头,旁边老李之前虽捧说罗某人虑事周全,这刻听到罗开先话语,却也是眼光闪亮,颇有刮目相看之意。
话说三分,点到为止,罗某人自谓不是什么经济大家,同坐之人也不是他的学生子侄,便不想继续深说,而是开头语说过之后,便转入了正题:“所谓经营之道,世叔与李防御两位自有见解,毋须罗某赘言。倒是这商路所在,虽明为宋夏交接之处,职责有所不清,但,匪患既存,则为两位面上疥癣……罗某所述,两位以为然否?”
小李低头琢磨,老李则稍带窘迫地微笑道:“三郎此乃肺腑之言,老夫怎又不知?只是……三郎该知老夫乃由夏入宋之降将,目下虽为一地刺史,亦不过宋帝拉拢人心之手段,实则州内诸事多由州内左司马王巩所掌握,老夫这个刺史,至多在处置党项、羌藏诸民之事尚有几分作用,余事……老夫亦力不从心……”
一旁小李抬起头来,并不说话,但罗开先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神色,那里面蕴含着恼火、愤怒、鄙夷和……幸灾乐祸。
与李德胜不同,罗某人看问题的方式到底不属于这时代,洒然一笑,朗声说道:“世叔所述,罗某亦能揣测一二,世叔那同僚王巩不外乎处处刁难,此外还该有监视之意……如此来说,想必世叔这刺史做得也不甚舒心……”
话到此处,老李脸上的尴尬愈甚,原本常年日晒的脸庞显得更加红润——被后辈当面指点利弊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谁叫他看好罗开先这位党项盟友?说不得也只有忍了罗某人的直言快语。
好在罗某人并非情商低下的棒槌,马上转了口风,“请恕罗某直言,世叔眼下境遇虽说尴尬,却并非无可作为,恰相反,绥州地处宋夏交接之地,正是大有作为之所在。在罗某看来,世叔一日处于刺史之位,当行刺史之职,此乃宋帝授予世叔之权柄,那王巩若想篡权,世叔正可以借题发挥,递奏折与宋帝,之后之事想必毋须罗某说明……这等道理世叔当心若明镜。世叔所言力不从心,依罗某看来,恐怕是当局者迷……”
这一番话直言不讳却条理清晰,虽是有些冒失,却正对了老李的心事,敛去脸上的难堪,他捋着自己的长须问道:“不知三郎此话何解?”
既然开口了,罗开先就没打算停下,“世叔归宋之选,已属往事,不必细究。然今时身处刺史之职,却感力不从心,无非心思不属……世叔自是党项人,治下除却少半数党项及羌藏族裔,却多是汉家子……世叔不过是心有不甘……”
“啪啪”老李拍了两下手,喝彩道:“传言都说三郎乃不世勇将,真真没想到三郎竟有如此一副玲珑心肠!”
“世叔过誉,罗三远未及玲珑之称……”头一次被人如此夸赞,厚皮如罗开先也免不了有些赧然。
“不……”老李连连摆手,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汉家人常言三人行必有我师,老夫不才,倒要请教三郎,若处老夫之位,该当如何行事?”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话已至此,罗开先当然不能含糊,“若罗三任绥州刺史,首选平匪患,其次定民心,之后筑商路、修水利、兴农事……如事可谐,至多十年,绥州当为宋边境第一大州!”
老李细细思量了一番,开口问道:“平匪患、筑商路、修水利与兴农事,老夫都能有些头绪,不知三郎所说定民心,意之为何?”
总算说到关键点,罗开先也不着急直接说出想法,而是把语调刻意放缓,几乎一字一句的说道:“世叔纵横河西多年,该知道先唐之后百多年来,这片地方有多少次厮杀,汉家人、契丹人、突厥人、鲜卑人、党项人、沙陀人、羌藏人、青塘人、吐蕃人……甚或还有南方巴蜀一地的山地蛮人,彼此之间因为利益或仇恨杀来杀去,诺大一片土地上,宛若一窝蚂蚁彼此争斗,世叔以为然否?”
或许慑于罗开先的名头,小李李德胜的话语始终不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