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于那些清流和某些旧东林党人看来,背叛了他们投向朝廷当权者的王琦,那可比那些政敌更为可恶。现在如果能够借助王琦一案向朝廷发泄自己的不满,他们才不在乎王琦在开封实施的那些政策到底是不是必要。
他们只看到了一件事,朝廷若是处置了王琦,那便有可能对赈灾政策进行检讨,从而给他们机会纠正走上了歪门邪道的国策。而朝廷若是不肯处置王琦,经过他们这样一番宣扬之后,倒是能够把今年的天灾变为**,让受灾百姓把怒火转移到执政者身上,从而争取朝堂上执政力量的更替,为君子们上台创造机会。
在这样的局势下,屁股重要过脑袋,于是抱着理智为王琦辩解的少数士人,很快就被同仇敌忾的倒王派士人们骂的无言以对,不得不匆匆结账走人了。看着这些支持王琦的士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大厅内的士子们顿时兴高采烈了起来,似乎自己打了一个了不得的胜仗一般。
在大厅内这些士人开始喧嚣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二楼雅座的一间包厢轻轻的关上了面向大厅的窗户。
穿着便服的郑鄤关上窗户之后,还顺便将窗帘布也放了下来,于是大厅内的喧嚣声被阻断在了窗外,房间内便一时安静了下来。
郑鄤回头返回座位,口中不由感慨的说道:“如今就连这些入京待考的士人,对于王韩如一案都如此群情汹汹,两位年兄都是党内俊杰,难道对于此事还要继续沉默下去吗?”
郑鄤口中的两位年兄,正是坐在房间方桌东、北两侧的黄道周和倪元璐两人。他们三人都是天启二年的进士,私下间关系也相当不错,现在也都加入了新东林党,算是新东林党内的中坚力量。
今日三人在这酒楼二层包了一间雅座吃酒,除了作为日常的聚会联系感情之外,还有就是对朝堂政事和党内事务进行沟通,以达成三人在政见上的共识。
和仕途尚算顺利的黄道周和倪元璐相比,郑鄤的仕途就比较坎坷了。他先是因为上“谏留中疏“得罪了天启皇帝,被降两级赶回家等待候补。之后又为东林六君子作“黄芝歌“抱不平得罪阉党,不得不离家避祸。
等到崇祯登基阉党势力瓦解,他预备重新出仕时,父亲不幸过世,他不得不留在家乡守孝。父亲的孝期刚满,母亲又接着过世了,于是等到他再次入京时,已经到了崇祯八年,他自己也将近42岁了。
他的前半生除了得罪人和四处漂泊外,几乎就没干什么正经事。也亏得他的父族和母族都是官宦世家,加上和他同年的那一榜进士已经崭露头角,开始在朝廷各部掌握了重要的位置,所以他才能在远离官场近十年之后,一复职就留在了京城翰林院,而不用和那些后辈小子们一样,跑去地方上吃苦。
不过即便是如此,郑鄤好事和心直口快的性格依然没改。就算是加入了新东林党,他对于党内同志和党外的竞争对手,也是口无遮拦,得罪了相当一部分官员。能够容忍其脾气的,也只有黄道周等寥寥几人了。
对于郑鄤的感慨,黄道周和倪元璐两人都没有马上接话。同把人生大部分时间荒废掉的郑鄤不同,他们两人宦海沉浮十余年,自然不会如同郑鄤那般冲动,只是听了士人、清流的一些言论,就热血上头的想要声张正义去了。
倪元璐注视着黄道周,不由试探的问道:“幼玄,你是怎么看待王韩如在开封做的事的?党内现在倒是有着许多声音,有些人同情他,有些人认为他此次就是做的过头了些,还有些人则认为其已经背叛了本党的利益。听说钱首辅也是为如何处置他伤透了脑筋,现在干脆在家养病不出了。这个正月,恐怕真是不大好过了。”
黄道周原本还是面色平静的烫着酒,不过听到倪元璐提起了钱谦益的名字后,他眉头终于皱了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后说道:“这究竟有什么难的?朝廷自有律法,当初若是直接赏其功罚其过,天下人即便有所不满,也至多埋怨几句当道诸公,过上一两年也就无人问津了。
可这些当道诸公偏偏害怕担上这个坏名声,一天一个主意,生生把这样一件小事拖成了令朝野对立的大事。如今朝野上下各执一端,不管如何决断都有一大批人不满意。到了这个时候,如何处置王韩如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如何让朝野上下不要就这一问题决裂,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否则天启年间的党争之祸,未必不会复现于今日啊。不知两位年兄以为然否?”
听到黄道周提及党争,郑鄤终于有些冷静了下来,不过他很快便颇为激动的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这一次必不能再让那些小人蒙蔽圣上,让他们继续霸占住朝堂上的位置,毁坏纲常啊。
这些小人当初联合魏阉蒙蔽先帝,对东林党诸君子进行打压迫害。圣天子继位之后,虽然放逐了魏阉等阉党贼首,但却并没有对那些依附魏阉的小人进行清理,导致这些小人依旧霸占着朝堂上的重要位置,使我东林党受迫害的诸位先贤无法平反正名,正人君子莫不哀痛于心。
愚弟以为,如今天下人都侧目于此案,若是我们能够借此清理掉一批朝堂上的小人,那么就可以乘机推举一批有德行的君子上位。如此一来,朝中的奸邪也就没这么容易蒙蔽圣上,从而有利于为先君子们平反正名啊…”
第795章 京华烟云五()
对于郑鄤的想法,黄道周是不以为然的。虽然在崇祯刚刚登基的时候,他也曾经和郑鄤现在所想的差不多,认为应该趁着新皇登基的时节,借助皇帝和阉党之间尚未形成互信的关系,引导舆论攻击阉党,让新皇猜忌权力过大的阉党,从而出手刷新朝政,最终达到驱逐阉党出朝堂的目的。
可是他和其他士大夫们的梦想很快就破产了,崇祯登基之后虽然把魏忠贤和崔呈秀等阉党领袖驱逐出了京城,但却很快同黄立极结成了政治同盟,从而把阉党的大部分势力接收了下来。于是皇位更迭之际,朝堂上基本还是保持了稳定。
而之后崇祯虽然赦免了大部分因为党争而革职回乡的官员,但是却并不肯替东林党人翻案,甚至还再次打压了以文震孟为首的一批强烈鼓吹翻案的官员。从那个时候开始,如黄道周这样的年青官员便意识到,这位年轻的新皇帝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政治手腕上却比天启皇帝老练而成熟的多了。
当崇祯一边推动着政治改革,讲着朝廷内部的团结时;另一边却开始鼓吹太祖高皇帝的丰功伟绩和天启皇帝对兄弟的友爱之情。这无疑就将想要翻案的东林党人和他们的支持者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处境,如果他们想要翻案就是在破坏朝廷内部的团结,这就等于是要直接打皇帝的脸。
更麻烦的是,想要替东林诸君子翻案,就不得不牵涉到对天启皇帝的评价问题。可在崇祯和那些阉党余孽的大肆鼓吹下,天启皇帝已经成为了一个表现兄友弟恭的模范人物,就连那些最为同情东林诸君子的江南市民,都发自内心的认为天启皇帝是个好哥哥,自然也是一个好人。
至于曾经在市井中流传的,那位喜好木工而不理朝政,纵容客氏*宫廷,对于九千岁魏忠贤偏听偏信的糊涂皇帝形象,慢慢的反而无人愿意相信了。甚至于因为天启皇帝在民间形象的好转,加上崇祯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追忆同兄长在一起的各种琐事,倒是令民众常常拿这对兄弟之间的友爱故事用来教育自家的子侄,从而挽回了不少天启党争之后民众对于皇室的信任。
东林党人素来以忠君爱国的形象表现于人前,现在为了要替前辈平反,就要打先后两代皇帝的脸面,这显然同他们平常的言行是背道而驰的。因此,以黄道周首的一般士大夫已经默认,想要光明正大为东林诸君子翻案基本已经没有了可能。
除非崇祯突然精神失常,宁愿毁掉现在苦心经营起来的好弟弟形象,把自己的兄长大肆批判一顿,那么东林党人倒是可以借机为前辈们平反了。不过即便是用屁股去想,黄道周也不认为崇祯会做这样的蠢事,毕竟崇祯的皇位正统性来自于天启,天启的形象越好,崇祯的皇位才能坐的越稳当,也就越没有人敢质疑崇祯坐上这个位子究竟有没有问题。
于是在崇祯登基十余年之后,除了那些昔日君子们的家属和一些过于热血的年轻士人之外,朝堂之上已经听不到为这些东林君子们翻案的声音了。而且自从新东林党成立,袁可立等原东林党领袖或是辞世,或是退出中枢回乡养老,东林党人这个政治团体也几乎算是正式瓦解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继续抓着这件事不放了。
即便是黄道周自己,现在也并不认为,在当下提出为东林诸位君子翻案,是对国家的有利之举了。不过听到郑鄤在他和倪元璐面前提及这件事,他却也不好就这么正面的拒绝掉,毕竟新东林党的党员虽然已经脱离了东林党人的范畴,可他们也算是继承了东林党人的一部分政治遗产,从而赢得了以江南士绅为首的士绅集团的支持。
继承东林诸位君子的遗留志向,有朝一日清除朝堂上的奸邪小人,从而把国家导向夫子所描述的大道前进,为各位君子平反,这正是新东林党党内大多数成员的共同认识,只不过大家平日里说得多而做的少罢了。
当然有钱谦益这样一个性格软弱的党魁,新东林党的成员们基本不认为这个目标能够真的实现。只不过黄道周没有想到,在外流亡了这么久的同年郑鄤居然还这么天真,真的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为天启年间受到迫害的东林君子们翻案。
不过他心中稍稍转了个弯,倒也立刻明白了过来,也许这位同年并不是天真,而是忍耐不住寂寞了。随着崇祯登基十余年之后,这位天子的威信和权力都在不断的增长,此刻的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