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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因此获得了皇帝点名嘉奖,从一名吏员提拔成了一位户部六品主事。李昌时的家族多年担任吏员,就连户部库吏也担任了快有4代人了。可以说家资极为丰厚,如果不是顾及到自家的身份,他家能够买下的田产绝不会逊色于通州寥寥几名最大的地主。
现年38岁的李昌时,正处于人生最为精力旺盛的时节。他平日里并无其他爱好,只是喜欢研究些数学问题。这也是因为,李家祖上制定了严苛的家规,不许自家子弟沾染赌、嫖之类的恶习,但是可以把学习数学作为个人爱好。
李家祖上担任吏员时亲眼看到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子弟,都是先被同僚引诱染上了这等恶习之后,便开始步入圈套,最终弄得家门衰败。而同僚好于此道者,也同样没什么好下场,因此便给家人留下了这条家规。
而至于把数学当做个人爱好,则是因为作为一名吏员不能不掌握数学,否则自己管理的账目钱粮一旦出现了漏洞,便是破家之祸。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李昌时大约将会作为一名做事中规中矩的吏员,同自己的父辈一样安安稳稳的度过自己的人生,如果没有后金入关的意外发生的话。
不过崇祯元年的户部通州库房案件,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让他从一个平庸生活中陡然跳了出来。
在过往的生活中,李昌时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能安于平淡生活的常人,就像是自己的父亲、祖父那样。每日按时去衙门点名,然后去库房巡视记录账目,下班后考校下子女的功课,同妻子闲聊几句,再弄上一壶酒小酌几杯,晚上研究下数学问题,一天也就过去了。
但是当他被提拔到户部掌管通州库房的主事位置之后,看着往日的同僚上司现在在他面前俯首贴面,不敢稍做颜色时,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股想要做些什么,以获得皇帝认可的事情来了。
他兴致勃勃的按照自己的经验和认识,并结合了内府给出的管理办法,重新设定了户部库房的管理制度和监察办法。把一个混乱不堪的户部通州库房,迅速改变了模样。
他的功绩果然被皇帝看在了眼中,再次获得了皇帝的嘉奖。但是,李昌时也同样感受到了,户部那些科举出身官员的嫉妒和鄙视,认为他不过是一个侥幸成功的卑贱小人而已。
这些官员的议论和鄙夷目光,显然让李昌时大受刺激,他迫切的希望能够获得再次的成功,从而堵上这些虽然位居高位,但是却并没有什么经济才能的正途官员的嘴。他想要证明,虽然他不过是一名小吏出身,但是在办事能力上面完全对得起自己的官职。
当皇帝要求户部整理出一份植棉兴业计划时,他便绞尽脑汁的写出了一份,自认为可行性最高的计划,以此来同那些科举出身官员拟定的计划进行比较,想要以此来粉碎那些官员加诸于他身上的种种不实言论。
不过当计划交上去之后,心情开始平静下来的李昌时才发觉,他为了驳斥那些官员拟定的不切实际的计划,似乎一不小心把皇帝在顺义实施的一些土地改革政策给批评了进去,这让他着实惶惶不安了几天。
当昨日户部郭尚书命人通知他,今天早上要带他面圣后,他一晚上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了才眯了一小会。因为他实在是不敢断定,皇帝今日的召见,对他来说是祸是福。
朱由检看着一进门就噗通跪拜在地上的李昌时,着实也让他吓了一跳。显然这位户部主事还没能完全掌握官员面见皇帝时的礼仪,把昔日充任吏员的习惯带了出来。
朱由检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免去了郭允厚和李昌时的行礼,并吩咐内侍给郭允厚设座。
这才对着李昌时平和的说道:“朕昨日看过了你提交的,关于河南、山东等地植棉兴业的计划,朕今日让郭先生带你过来,便是想要亲自听听,你对这份计划书是如何设想的…”
崇祯面色平静的听着李昌时把自己的计划书解释了一遍,还不时的询问了一些计划中不甚清楚的部分。
这场交谈大约持续了一个多钟头,皇帝提出的问题之细致,让李昌时也要时时思考一阵才能回答出来,这也让他感觉压力甚大。
当崇祯觉得已经了解了差不多之后,便吩咐边上内侍先带着李昌时下去了。看着他们走出了门户之后,朱由检才转头对着郭允厚说道:“朕看,户部可以在李昌时拟定的计划书上修改一番,便可以抓紧实施了。
朕只有两个要求,凡是军属、烈属的田地不得擅自圈占,内府会派人监督此事。圈占的有主之田,不得超过圈占荒地面积的15,要给出合理补偿。户部先设定各县土地的补偿标准,方才允许开始圈占荒地。
另外,户部建立一个专门的部门,用以组织实施植棉兴业计划,就让李昌时负责这项事务好了。”
郭允厚颇为吃惊的看着崇祯说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妥,这李昌时不过是小吏出身,又只是一个品阶较低的主事,让他负责这个计划,地方官员会不会不配合?”
朱由检想了想便回道:“那郭先生便由你亲自担任这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让他担任副职。你挂个名字,事情让他去做。这样,那些地方官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如果他们还有意见,那么就换一个地方官员好了。
这个计划原本就不利于各地的普通百姓,如果再让一个无能之辈去负责实施,到时候恐怕植棉兴业未成,倒是成了地方大户侵占小户人家土地的借口。
李昌时的确是小吏出身,但是他熟悉下情,又是计划的拟定者,比起其他人也更为合适实施这个计划。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第468章 军校礼堂内()
刘兴祚同刘兴贤、刘兴治、刘兴沛几位兄弟正端坐在陆军军官学校的新建礼堂内,等待着崇祯的训话。
今日是崇祯过来视察陆军军官学校的日子,随着新年伊始,陆军军官学校的骑兵科、炮兵科已经搬迁到丰台大营去了,以往狭小拥挤的校区倒是变得有些空旷了起来。
不过这种空旷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陕西被招安的流民首领抵达京城之后,便在军官学校内划分了一部分区域出来,作为暂时安置这些流民首领的警察培训班。
坐在刘兴祚身边的刘兴治转过头悄悄的对着兄长说道:“大兄,听说隔壁那班流贼在这里培训几个月,便会被安排到江南去组建同京城一模一样的警察部门。
我们在京城都待了一个冬天了,朝廷到底打算怎么安置我等?除了每天派些鸟人过来,反复盘问兄弟们在辽东的旧事,就是让我们在这破校区内安心学习。这打仗对我们兄弟来说,还有什么可学的。
还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酸丁来教育我们如何作战,这不是儿戏么?早知道朝廷如此对待我等,当初还不如不回来。”
刘兴治的小声抱怨听在刘兴祚耳中,感到格外刺耳。他正想训斥这个不安分的弟弟,却发觉坐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同胞兄弟和族兄弟,都莫名沉默着,似乎都深有同感的模样。
他顿时转变了态度,以稍稍平和的姿态劝说道:“我们当初投奔女真人,便已经错了一次。如今冒着偌大的风险,连母亲、妻子都抛弃在沈阳城内,方才回归大明。现在你等如此沉不住气,出声抱怨朝廷的细致审查,难不成还想再投奔回后金不成?
你们平日里读书,可有看到,自古可有一叛再叛的英雄豪杰?我们刘家虽然子弟众多,人丁旺盛,但是在大明同后金之间,不过是一介微尘罢了。朝秦慕楚,两面三刀,只会让双方都看不起我们而已。
朝廷对于我等归附有所疑心,详加调查我等在辽东的过去,要我看这实在是一件好事。如果朝廷不想重用我等,又何必如此仔细的调查我等的过去?只要我们守住初心,总是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的。
更何况我等终究是汉人,同女真人始终不是一家人。天命汗也好、天聪汗也好,那个不是把我等汉人当贼一样防范?我家在后金虽然位居佟养性、李永芳之后,但是乌尔古岱仗着自己是满人,反口诬陷我一句,满人亲贵又有几人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
乌尔古岱勒索汉官李殿林的财物被我告发,天命汗明明清楚的很,但也依然装作不知,反而听任乌尔古岱诬陷我,说我是挟私报复。
天聪汗登基之后,大贝勒仗着自己的地位,勒索我家钱财,天聪汗可有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见,这后金终究不是我汉人的天下。
所以,今后这种不如留着后金为好的话语,你们还是不要再轻易说出口了。要是被人听见,除了证明我刘家回归大明并不是出自真心,被人用作对付我等的证据之外,对现在的我们还有什么好处?
刘兴治,难不成你想要我刘家在座的兄弟、族人都断送在你这张嘴上,你才能心满意足?如果你真的如此心怀不忿,那么还不如我等会就像陛下辞去一起职务,我等都回乡下去务农,也好保个家宅安宁。”
一直说到最后一句,刘兴祚方才转为疾言厉色,使得几位兄弟再不敢有所抱怨。刘兴祚作为刘氏七兄弟的兄长,向来以智勇双全而著称。就连努尔哈赤对他也深为赞赏,因此在复州叛乱中,只杀了刘兴祚之弟刘兴仁和复州2万百姓,却并没有牵连到刘兴祚身上去。
以努尔哈赤的为人,如果刘兴祚只是一个庸碌之辈,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隐患。而刘氏七兄弟的其他人,就无法同这位兄长相提并论了,只能唯他马首是瞻。
如今一见到自家兄长有隐隐发怒之状,几位兄弟顿时便转变了态度,纷纷向刘兴祚保证,他们不会再说这些让人产生误解的话语了。
刘氏兄弟切切私语的时候,同他们隔着一条空出来的走道的座位上,王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