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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炎热的天气,担心父亲身体的张岱,便陪同张耀芳一起上京报告,顺便向工部请求调拨*和开石工具。
7月12日一行人抵达了天津,一向爱热闹的张岱发觉天津码头人山人海,他有心去看个热闹,但又担心父亲有什么事吩咐他去做。
他正坐卧不安之际,熟悉儿子脾性的张耀芳却笑着对他说道:“今日为父还要去拜访一位老友,你就不必跟去了。不过我不管你去码头看热闹也好,还是上街头闲逛也好,晚饭之前一定要回来,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前往京城的。”
张岱赶紧对着父亲拱手说道:“请父亲放心,晚饭之前我一定回来。听说天津海货丰盛且新鲜,我这就去挑选看看,晚上请父亲饮上几杯消消暑气。”
张耀芳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就别站在这里抓耳挠腮的了。”
打发走了儿子,张耀芳便和一起上京的属官继续讨论起公务来了。张岱看着父亲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吩咐自己了,赶紧悄悄的退出了房间,叫上了自己的的随从,离开了客栈前往天津新码头看热闹去了。
在路上,张岱稍稍打听了一下,便了解了今日天津百姓为何都跑去码头围观了。原来是前往外洋捕捞的船队回来,京畿和外地在天津的商人纷纷前往码头收购船队的渔获,而本地百姓也跟着去瞧瞧热闹,顺便还想去买些便宜的剩货。
张岱挑了一间临近港口的酒楼,在最高的三楼选了一个面对天津新码头的临窗位置,便不慌不忙的看起了这场热闹。
绍兴素以“水乡泽国”而著称,城内往来招一只乌篷船比乘坐其他交通工具更为方便。作为绍兴人的张岱,对于船只并不陌生。而张家不仅在绍兴有产业,在西湖边上同样有一个别居,张岱更是在西湖居住过数年。
但是,不管是在绍兴还是在西湖,张岱所见过的那些船只,都没有眼前停靠在天津河码头上的那20余艘大船,那么的气势磅礴。和这些收起了船帆的大船相比,绍兴的乌篷船过于纤细了,而西湖的楼船却又过于华丽了。
张岱读书甚多,唐人边塞诗中散发出的铁马兵戈之气,他偶尔也会向往一下,不过却也没有亲自前往见识的勇气。但是今日,在这一只船队上面,他倒是看到了几分兵戈之气,同南方那些江河中行驶的舟船,实在是难以相比。
张岱正叹服于这些船只的雄伟时,码头上的商人们则全神贯注于,从这些船上搬下来的各种渔获。
带领这只船队归来的四位管事,同样很满意于上半年的收获。这只全由100…200吨之间船只组成的庞大船队,其实是由4个小船队组成的。
他们三月出海时,一只去了朝鲜沿岸,一只去了济州岛附近,一只去了琉球,还有一只则去了日本。4月中旬回来过一次,陆续带回了2800吨渔获,而此次则足足装了3500余吨渔获。至于鲸油,则由另外的船只进行运输。
除了各类鱼干和腌鱼之外,还有不少利用冰块海水运回的活鲜。相比起那些鱼干和腌鱼,这些好不容易运回来的活鲜自然是质优价高。当然,最出色的几尾活鲜,几乎一靠岸便有专人捞取,然后运往京城了。
1斤海鱼相当于7斤粮食,这是指市场价格。这只组建未久,人员不过2千的渔业捕捞船队,上半年的收获就相当于46万石粮食。以北方亩产计算,便是在海上开垦了46万亩田地,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就效率来说,相当于每个渔业人员抵得上5名农夫,而下半年起码还能再出海一次,可见这些地区渔业资源的丰富了。
而渤海和山东近海,虽然还有数千渔民,但是他们捕捞上来的渔获量也不过才3千多吨,只及的上船队一次出海的收获。说到底,还是在于大明北方沿岸渔场资源较小的缘故。
同山东沿海、渤海内较为贫乏的渔业资源相比,朝鲜、日本、琉球这些位于黑潮附近的岛屿,完全就是一座鱼类的宝库。这还没有算上,在对马海峡以北的鲸鱼群。
码头上的商人们声嘶力竭的叫嚷着价格,而张岱则在酒楼上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个下午,他还尝了酒楼精心制作的一条一斤多重的大黄鱼,鱼的滋味非常的鲜美,但是酒楼提供的酒水却差了些,不及绍兴黄酒香醇。
返回客栈时,他身边的随从提着满手的海鲜,倒是让张耀芳和几位上京的官员,好好的品尝了一顿海鲜宴席。
张耀芳吃了几口海鲜之后,大为感慨的说道:“这么大的黄鱼,真应该让老林来做,你叔叔可是最好此物了。”
张岱听了父亲的话,到是明白父亲有些想念家人了。不过他看着父亲精神健旺的样子,知道这不过是有感而发,而不是心怀不忿,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作为世代官宦之家的张家,在绍兴也是赫赫有名的望族。
张耀芳生长在这样显赫的官宦家族,自身才学也不算差,却始终无法越过龙门,最终蹉跎了半辈子在科举事业上。不得已,以举人身份出仕鲁献王右长史,这心中的幽愤是难以言表的。
张岱看着父亲这个样子,心里自然也是甚为担忧的。不过此次山东之行,倒是让父亲变了一个模样,这让他甚为开心。也随之对那位破格使用父亲任事的年轻天子大生好感,此次随同北上,他也是很期望能看上一眼这位登基不久的大明天子的。
当晚的宴席,众人都吃的很是尽性,不过顾及到明日的路程,大家都没有贪杯,月上中天时分便散去了。
搀扶着父亲回卧房的路上,张岱不由有些好奇的向喝的有些眼花耳热的父亲问道:“父亲此次上京也算是第二次见到新天子了,不知在父亲眼中,这位新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到儿子的问题,张耀芳突然停下脚步,在原地思索了许久,才开口说道:“现在的这位陛下么?虽然同他交谈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陛下是一个坦白直率的人,性子也很温和,就是少了几分文采。
不过如果同他谈起实务来,你很快就会忘记,他现在不过还是一个冲龄的少年。
陛下的才智完全是出于天授啊,即便是郭允厚、徐光启、刘宗周这样的大臣,也不敢轻视陛下的意见。
而吴淳夫、许显纯这些阉党余孽,在陛下面前也谨言慎行,不敢如先帝时那般肆无忌惮的欺上瞒下。
如果你有幸能够位列朝堂侍奉这位陛下,当记住一个诚字。事君以诚,则无事不可为之…”
第522章 西南捷报()
朱由检在召见张耀芳等一干治水官员时,也听说张耀芳之子张岱在其中奔走,颇有一些功劳。
对于张耀芳,朱由检的脑海里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于绍兴人张岱,他倒是略知一二。
对于那些追求布尔乔亚式生活的文青来说,还有什么比张岱的文字更能打动人心呢?
就算是曾经的苏长青也熟读过张岱的几篇文字,特别是《自为墓志铭》中那段: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为梦幻。…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这段文字极短,但是却将一个少年时富贵,而中年之后却家国沦丧的世家子弟的人生,表现的一览无余。即便是数百年后读到这段文字,也依然让人唏嘘不已。
在明清鼎革这样的大时代中,张岱既不能守其国,也不能守其家,不过却始终守住了他的本心,未尝不是一个文人最后的坚持了。
不管如何,曾经的苏长青还是很仰慕这位明末的文人的。既然听到了他的名字,自然便下令召见了他。
33岁的张岱正处于盛年时期,良好的家世和富贵悠闲的生活,使得他身上始终带有一种异于常人的从容。
即便是站在崇祯面前,他也没有表现出紧张、拘束的样子,反倒是有些好奇的,偷偷打量着坐在上方的少年天子。
写出了《湖心亭看雪》这样清丽脱俗文字的张岱,本人却不是什么英俊人物。
朱由检对于张岱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的鼻子可真够大的。虽然这鼻子使得张岱的面貌同英俊二字无缘,但是配上了张岱的五官,却显得甚为可亲。
同张岱略略交谈了一会,朱由检第一次在一个明人面前生起了,孤陋寡闻之感觉。除了西洋学说和未来的历史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在这位诸生的肚子里的。
一个人强闻博记到了这种地步,难怪可以写出那么多精美的文字来了。于是乎两人的交谈,很快便成了张岱说,而朱由检做洗耳恭听状。
若不是张耀芳在边上咳嗽了几声,说的兴起的张岱,几乎都忘记了他现在正身处于,文华殿皇帝的办公房内了。
看着张岱住口退下,朱由检终于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宗子如此才学,怎么还只是一个诸生?”
听到崇祯的问题,张岱顿时脸色一黯,失去了刚刚挥洒自如的言谈气势。
看着儿子难以言语的样子,张耀芳不得不出声向崇祯解释了一番。朱由检听完了张岱屡考不中的缘由之后,不由晒笑着说道:“现在的大明科举果然是过于迂腐了,如宗子这样的人才,仅仅因为观点和朱熹不同,就被刷了下去。
怪不得我大明现在的官员,多是碌碌无为之辈。除了按循守旧之外,那里能安邦抚民呢?”
听到崇祯的感慨,张岱不由大起知己之感,他顿时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此言不错,学生以为,这科举一途,盖用以镂刻学究之肝肠,亦用以消磨豪杰之志气…”
“不许在陛下面前无礼。”张耀芳小声的训斥了儿子一句,随即又迅速向崇祯请罪道:“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张耀芳虽然不愿屈服于俗流,但是对于世事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