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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稍稍楞了一下,才试探的回道:“崔尚书是想要朕写个保证书?”
崔呈秀赶紧低下头说道:“臣不敢,臣如何敢逼迫陛下如此,若是泄露出去,恐怕臣就真的被千夫所指了。”
朱由检不由伸手摸了摸额头,想了片刻,才伤脑筋的问道:“那么崔尚书想要朕如何保证呢?”
崔呈秀头也不抬的回道:“臣弟有一女,年方十四,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是大家闺秀,若是能够入宫服侍陛下,倒也是她的福气。”
朱由检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理解了崔呈秀的意思,崔呈秀的弟弟若是成了国戚,就算他今后真的出了事,他的家人也会自动得到自己的庇护。由于不是他自己的女儿,这又算绕过了大明朝给皇帝选妃的潜规则,不会对他的仕途造成影响。
“好,朕答应你。不过如果回到京城提及此事,未免不会有人出来阻扰。朕也不希望这事闹的满城风雨,对你、对朕都没有什么好处。
过了今天,战争也算正式结束了,过几天朕就会返回京城,听说崔尚书的别院甚为幽雅,到时恐怕朕要打扰一、二日了。其他的事情便由你去安排,朕希望到时不要太过招摇就好。”
听到了崇祯的答复之后,崔呈秀算是放下了一半心,他随即答道:“臣定会安排妥当,还请陛下安心。那么臣能请陛下说说,陛下想要实施的耕者有其田的土地改革方略,可有了具体的实施计划了么?”
朱由检突然有些恍惚,就这么和崔呈秀一问一答之间,便决定了一个不相干女子的终身大事,他似乎越来越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后,朱由检便在崔呈秀的提问中恢复了正常,同崔呈秀预计的不一样,在他认为皇帝也许还没有成熟的方案时候,朱由检轻易的向他抛出了三个想法。
“朕思考了很久,认为想要在大明推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改革方案,起码有三条道路。第一种是先设立一个户均土地标准,以朝廷的名义强行没收那些超过标准的土地,然后分配给那些无地或是少地的农民耕种;
第二种是,朝廷先赎买这些超过户均标准的土地,然后再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卖给那些无地或少地的农民;
第三则是,朕听说南方最近出现了一种新的货栈,地主将土地租给货栈,然后明年收取租金。而货栈老板则将土地租给农民,或是收取地租,或是通过契约安排农民种植棉花、桑麻等作物,以供应自家工坊的需求。
朕觉得这个方式倒也不错,朝廷、地主、农民三者一起设立土地经营公司。朝廷出政策,地主出土地和资金,农民出卖劳动力,然后所得按照比例进行分配。
以前大家种地都是指望着自给自足,然后拿多余的农产品去市场上换钱或其他生活物资。朕以为,这种方式今后要有所改变。我们必须要让土地为市场需求而生产,不是为了地主的需求而生产。
当然,对于那些不愿意改变现状的地主,我们可以再用第一、二种方式剥夺他们的土地,再分配给那些农民。”
崔呈秀感觉自己有些牙疼,虽然他接下了崇祯的任务时,已经有了损失财产的觉悟,但是听到皇帝想要无偿剥夺地主的土地,他心里依然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陛下,臣以为第二和第三种土地改革方式还是可行的,这第一种未免有些霸道了。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天下的地主都要上书朝廷反对这个耕者有其田的计划了。”
第743章 区分敌我()
朱由检侧了侧头看着崔呈秀许久,才笑了笑说道:“朕此前倒是不知道,崔尚书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朕现在倒是有些想要知道了,崔尚书你当初帮着魏忠贤对付那些东林党人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当时就没有预料到,如果东林党人翻盘了,你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么?”
崔呈秀的身体不由僵硬了片刻,才对着崇祯回道:“当日东林党人声称,若非同道,即为仇敌。臣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协助魏公公反击的。”
朱由检这才继续说道:“崔尚书难道不知道,当你接下了这个任务,主导土地改革方略之后,你和天下的地主们,也就成了不为同道,即为仇敌的关系?
对于那些地主来说,不管我们是用暴力剥夺了他们的土地,还是用金钱赎买了他们的土地,他们都不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的。更何况,朝廷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去赎买他们的土地,所以那些地主们不仇恨我们是不可能的。
昔日张江陵推行新政,就是心存犹豫,想要给别人留下一条后路,所以身故之后,才会被人反扑,导致家人遭遇了不忍言之事。
土地改革说的透彻一些,也就是不流血的革命罢了,但是这种不流血,不是建立在我们的退让上,而是给了他们一个主动把土地交出来的机会上。
如果他们不把土地交出来,对改革采取不配合的态度,我们难道就会放弃推行土地改革的政策了么?这显然是不可能之事。
以今日大明之财政状况,如果我们不主动推动从上到下的土地改革,解决目前的财政问题,就无法负担赈济灾害、应付外敌入侵和内部叛乱的军费。那么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必然会迎来一场从下至上的流血革命。
想想吧,崔尚书。地主们不愿意缴纳税赋,下层民众又失去了对于朝廷的信心,到时候朕要拿什么去对付这场席卷全国的革命?难不成,让朕坐在紫禁城内束手待死么?”
崔呈秀并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清流,作为曾经的兵部尚书,他自然知道大明的财政状况已经恶劣到了什么地步,只不过此前有魏忠贤顶在前面收拾这副烂摊子,他也乐于装作看不到而已。
军中缺马匹,魏忠贤以赏赐宫中行走的权力,迫使那些宦官们贡献马匹;地方上不断受到灾害,又内有奢安之乱,外有后金侵袭,国库却空空如也,也是魏忠贤派出税监直接到地方上收取商税,才勉强将朝廷的运转支撑了下来。
当然,这些派下去的税监得不到地方官员的支持,只能招揽一些地痞恶棍行事,在缴纳了朝廷的正税之外,给自己的腰包也落下了不少,从而被地方绅民所厌恶,让阉党的名声一落千丈,这也是确实的事情。
但是崔呈秀依然不觉得魏忠贤做的有什么不对,若是魏忠贤不这么做,朝廷又要到哪里去搜刮财源去赈济灾民,发放军饷呢?在今日之大明,除了东南地区尚算富庶,其他地区光是维持温饱都已经很困难了。
朝廷不对东南的豪商士绅加税,难道倒是要对陕西卖儿卖女的灾民加税不成?那些东林党人不通经济,不理实务,整天就在君子和小人的说辞中打转,对于国事简直是毫无帮助。这也是为什么,崔呈秀协助魏忠贤对付东林党人时,心里毫无负担的缘由。
不过,即便是如此,崔呈秀本身也依然是大明士绅中的一员。他只所以愿意投靠魏忠贤对付东林党人,也是隐隐觉得这么下去大明迟早要完,所以设法想要进行自救。但是这种自救方式不过是应急之策,等到大明渡过了目前的难关,他也还是希望能够恢复到原来的轨道上来的。
朱由检向他提出耕者有其田的想法时,他最为大胆的猜测,也不过就是做到万历新政这般的程度,在短时间内阻止大明的土地兼并,并迫使一部分权贵士绅吐出一些土地,从而缓和社会矛盾,替大明延续几十年的寿命。
然而现在他听到的这些内容,却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些天来他的思考范围,让他原本已经初步成型的想法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按照崇祯的想法,土地改革政策已经不再是一个应急的政策,他从一开始就将全天下的地主都视为了对手又或是敌人。崔呈秀很难想象,如果未来这个改革真的实现了,大明还会是大明么?
对于崇祯的问题,崔呈秀下意识躲闪的回答道:“陛下是不是过于忧虑了?虽然天下士绅中的确有一部分不识时务的愚顽之人,但臣以为大多数还是忠诚于陛下,忠诚于大明的。陛下为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
朱由检立刻打断了他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忠诚于朕,忠诚于大明,就应当主动配合朝廷实施土地改革,共体时艰,和朝廷一起度过眼下的难关。
而不是觉得,自己就是上古时代的农夫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今日之大明想要延续下去,就必须动员起全大明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解决整个国家的温饱问题,然后再去解决外部的侵略者和内部的分离势力。在这场变革之中,没有任何大明人可以置身事外。
守着自己的田宅,关门闭户过自己的小日子,充耳不闻门外灾民饥寒呼号声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再忠诚于朕,对朕又有什么意义呢?
朕之所以和你如此坦诚的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够看清楚自己的立场,不要被旧日的情谊和道义所迷惑,在实施土地改革的过程中作出错误的判断,毕竟现在我们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
当崔呈秀从皇帝的马车上下来时,他感觉自己的头还是有些昏沉沉的,并不漫长的一场谈话,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不小。
崔呈秀以往觉得自己的胆子可谓是极大的,就算是魏忠贤有时也会因为某事犹豫不决,还需要找他去分析一番,从而最后下定决心。
然而今日他总算是有些茫然起来了,现在看起来这位皇帝的胆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而最让他感觉糟糕的还是,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没有弄清楚,崇祯推动这场土地改革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管什么人做什么事,他必然是有一个目标的。就像魏忠贤,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赢得天启的信任,和追求保护自己的权力。只要了解了一个人的目的,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