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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检微笑着对金尼阁点了点头,他决定再给这些中国耶稣会的传教士们一些甜头,好让他们接下去更有干劲的工作。
“你们既然来到了京城,为朕做事。那么朕也不打算亏待你们,利玛窦先生在正阳门内洪武岗西崇礼街上建立的教堂,朕会下令发还给耶稣会。”朱由检轻声细语的对着面前的三人说道。
大明皇帝的善意,让金尼阁和邓玉函都显得很高兴,金尼阁完全没想到,才到京城没多久,耶稣会就取回了自己的教堂,这简直比他进京前所预想的最好前景还要美妙。
金尼阁在兴奋之余,突然向起来一件事,他从袖子内取出了一份折叠好的目录,呈给崇祯后说道:“尊敬的陛下,这是我和几位耶稣会的教士,在这些天赶录出来的书籍名录的一部分。这里大约有300多部书籍,除了书目之外还有简单的内容介绍,请陛下过目之后,挑选一些合用的书籍出来,我们好优先翻译出来。”
朱由检略略的翻看了几页,这些耶稣会的教士似乎并没有把书籍分类,只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了下来,因此虽然目录上记载了大约不到200余本书目,但是已经看到朱由检头晕眼花了。
匆匆扫过几眼之后,朱由检合上了目录,然后对着金尼阁说道:“我觉得不必着急忙着翻译,金先生还是先把所有的书籍按照法律、艺术、哲学、物理、化学、数学等门类,分门别类的整理好,编制出一套索引先。很快我就会挑选一些好学上进的年轻人给你,让他们跟着你学习这些语言文字,并翻译这些书籍。朕现在最想要翻译出来的,是关于欧洲商业法律上的书籍,如果金先生这次携带的书籍中有这些内容,请优先翻译出来。”
金尼阁严肃的点了点头,向崇祯保证道:“陛下的书籍分类方式很别致,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编制出陛下想要的书籍索引,至于法律上的书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携带的书籍中应该会有这样的内容。”
站在另一边的邓玉函有些忍耐不住的询问道:“尊敬的陛下,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编制新的历法呢?我非常希望能尽快的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
朱由检看着邓玉函微笑着说道:“邓先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中国有句名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修订历法之前,朕希望徐先生和诸位能够重新制定大明的度量衡。
今天的大明,不要说北方和南方的度量衡有出入,就是同在京城,城东的粮食铺子和城西的粮食铺子,他们所用的量斗都有出入。
以这样粗糙的度量衡,又怎么能计算出精确的历法来呢?而且重量、长度、体积的单位混乱,三种物理单位之间的换算繁难复杂,这完全不符合大明作为中央之国的地位…”
第109章 修订度量衡()
“统一度量衡吗?不知陛下打算以何种标准入手呢?”徐光启显然有些疑虑,故而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朱由检登基后,为了了解大明工匠的技术水准,多次去视察了宫内工坊。随后他就发觉,工坊内工匠使用的量具居然是每个大匠各有一套,除了父子、师徒关系的工匠外,就没有两个工匠使用一个标准的量具。
朱由检对这个现象只是略略思考了一会,就明白了。这时代的工匠有被称为手艺人,他们的手艺就和农民的耕地,商人的店铺一样,都是吃饭的家伙。
工匠把自己的手艺看做传家宝,因此不是拜师学艺,他们根本不会透露自己的技艺给外人。
在这种旧式的师徒制的传艺体系下,师父教授的每一句话都被奉为金规玉律,那个徒弟敢私自改动程序和标准的,轻者打骂一顿,重则赶出师门。
而大部分工匠都是没有文化的文盲,他们没有上过学,没有基本的数学理论知识的。这些工匠完全是靠着当学徒时的死记硬背,把师父讲述的每个数字都背下来,然后在今后的生活中一点一滴的消化,师父讲述的经验总结。
这样一来,师门传下来的量具就成了重中之重,因为没有了这套量具,就算你学了点皮毛,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在朱由检看来,这些工匠是拿自己的量具当做技术壁垒,来隔绝其他人窥探他们的技术了。
了解了工坊内的度量衡情况之后,朱由检顿时对市面上的度量衡上了心,他让锦衣卫开始收集,关于大明各地的度量衡的标准情况。
很快他就发现,现在的大明因为南北地方度量衡的不同,官府和商人之间度量衡不同,地主和佃户之间的度量衡不同,导致大明的实际税收和账目收入每年都有很大的出入。
就账目来说,国家应收的税收都已经入库了,但是到了支出的时候,官员们发现实际上库存并没有账目上的这么多。虽然不排除有些官员从中过手盘剥的可能性,但是这种贪污行为早就应该在账目上做平了。
无法找到原因的官员们,为了填补这种莫名其妙的亏空,最后就想出来漂没这等妙法。应收的国家税赋既然短缺了,那么我把支出的部分统一减少不就成了么。不仅可以填补亏空,把粮食物资搬运的损耗费用给一笔勾销了,还能给自己落下个辛苦钱。
虽然像徐光启这些偏好科学的官员,在屡屡听到了关于这种度量衡不准导致的纠纷后,隐隐感觉大明的度量衡标准应该做一次调整。但是一方面外有东虏,内有奢安之乱这种大明迫在眉睫的威胁,看起来度量衡的问题并不如何危急,可以暂且先放一放。
另一方面则是,这种混乱的度量衡的背后,涉及到大明各地缙绅、官吏的庞大利益,这些缙绅和官吏们,正是依靠着不一样的度量衡,从农民手上收取了数倍于国税的税赋,这种因为利益结成的团体,不是一、二个官员能够挑战的。
徐光启虽然对于崇祯想要统一度量衡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他觉得这事未必能落实下去。但是对于研究以数学为基础的自然科学来说,这却是一件好事。
不过黄帝设五量,少昊同度量,调律吕。布手知尺,布指知寸。一手之盛谓之溢;两手谓之掬。这些都说明了以往度量衡的单位都是因人而设,因此差异性很大。想要真正科学准确的把度量衡单位固定下来,又能为大明百姓所接受,就不能过于脱离实际。
如果皇帝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弄出了一套无法让百姓接受的度量衡标准,那么只会让大明的度量衡更为混乱,有碍于国计民生,徐光启肯定是要反对的。
因此徐光启想要先确认朱由检的想法,再决定是否要劝说或是支持,重新制定度量衡的标准。
朱由检整理了下思路,才对着面前的三人,请教似的说道:“原先的度量衡虽然标准不同,但是毕竟已经使用了数百年,有些甚至还是宋元时留下的单位。如果突然之间完全废弃,肯定会引起百姓的无所适从,因此朕想把原先大明通用的度量衡称为市制,意思是民间依然可以使用这旧的度量衡。
而朕打算建立一套朝廷使用的统一标准的度量衡,朕称之为公制。根据几何原理,我们都知道,一个立方体的体积是边长的三次方,这说明长度和体积之间是可以换算,只要我们确定了一个标准长度,就能确定一个标准立方体的体积,也就是容量。然后我们再把这个标准立方体盛满了某种物体,比如水,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标准重量。
然后接下去,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三种标准单位进行细致的划分,再把它和原先的市制单位联系起来。这样当我们统一了公制度量衡之后,市制度量衡也就随之统一了。诸位认为这想法可行吗?”
“敢问尊敬的陛下,何为标准?”邓玉函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发问了,作为一名科学研究的狂热者,他对任何新事物和新理念都保持着好奇之心。
朱由检有些发愣,迟疑了好一会,才犹豫的解释道:“所谓标准,就是本身合于准则,可供同类事物比较核对的事物。比如我们以一粒米作为标准,任何大于或是小于它的米粒就是不标准的米粒。又或者我们取一个日冕作为标准日冕,那么同一时间其他日冕和它所显示的时间不一致,那么我们可以认为其他不同时间的日冕是不标准,有问题的。”
邓玉函仔细的思考着朱由检的解释,连连点头说道:“尊敬的陛下,您真是拥有无上的智慧。只要我们设定出一个标准,那么不管是在大明还是在欧洲,我们就能制造出同样的器具,这对于大明和欧洲的交流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朱由检这才想起,欧洲人现在同样没有标准的概念。欧洲公制度量衡的出现,那是法国大革命时代的事。而随后的拿破仑战争,又把法国人制定的公制标准带向了全欧,这在客观上促进了欧洲工业革命的快速发展。
朱由检正想着,徐光启也面带微笑的赞赏道:“陛下这个用几何原理的方式,把长度、体积联系起来实在是太精妙了,比之刘歆以黍米与律管制定度量衡的方式更易操作,臣以为重制度量衡可行。”
对于徐光启所说的,以黍米与律管制定度量衡的方式,邓玉函和金尼阁都很感兴趣,忍不住向徐光启询问了。
徐光启看到朱由检也是懵懵懂懂的,一脸模糊的看着自己。索性就为三人讲述了,王莽命刘歆制定度量衡的故事。
简单来说,在刘歆构建的度量衡体系中,首次把长度、体积、重量三个度量衡单位联系了起来,这对于中国的自然科学来说是一大进步。
他以某个品种的黍米为标准,以1粒为1分,10粒为1寸,90粒合黄钟宫律管长9寸,100粒为1尺;一黄钟宫律管的容积是1200粒黍米,记为1龠;1200粒黍米的重量为12铢。
但是这种理论上精妙绝伦的度量衡系统,在现实使用中受限于黍米的不可重复性,你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