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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给,我给,你别寻死,千万别寻死。”
纠察妥协,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塞进葛震的嘴里。
“对了,跟炊事班说一声,中午给我来点回锅肉。”葛震叼着香烟说道:“辣椒多点,最近馋这个,今个要是吃不到的话,我怕是还想自杀……”
“成!”纠察无奈的说道:“你是爷,被关禁闭的是爷,成不?只要你别总想着自杀,什么都好说。”
他就淡疼了,别人关禁闭,一个个老实的跟兔子一样,这个葛震来到禁闭室完全就是一大爷,动不动以自杀来威胁,整个就是无赖呀。
可问题是你还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他双手双脚全部铐起来彻底控制住吧?现在是调查阶段,还没有一锤定音。
“再来点酒呗……五年口子窖就行,那个喝着对味。”
“爷,要不我现在自杀咋样?”纠察毛了:“来来来,一起自杀,一起撞墙,谁不撞谁是孙子!”
“哈哈哈……瞧你,还急眼了?”葛震哈哈一笑:“逗你玩呢,你不如外面的那哥们,哈哈,哈哈哈……”
“你tm找抽呀?!”纠察真急眼了。
他来这里看守的是犯过错的战士,代表的是部队的威严,可现在被对方当做消遣来耍。
“我tm自杀了啊!”葛震指着墙。
“有种就自杀,撞呀!”
葛震二话不说,直挺挺的朝墙上撞去。
“别呀!——”纠察赶紧冲过去用身体挡着:“你是爷,你是我亲大爷行不行?”
“行!但是再来一根烟。”
“没问题,大爷,没有任何问题!”
纠察欲哭无泪,遇到这样一个兵,谁都没招。
……
“敬礼!——”
突然,外面的纠察发出雄浑的声音。
门被推开,两名身材魁梧的军官大步走进来,盯着葛震看了三秒,掏出一张照片。
“认识照片的人吗?”一名军官发出浑厚的声音。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浓眉虎目,充满逼人的攻击性,属于男人的阳刚通过照片弥漫整个禁闭室。
“认识,我爸。”葛震扫了一眼照片。
“他在等你。”
军官扔下这句话,转身向外走去,雷厉风行到极致。
“我关禁闭呢!”葛震叫道。
军官停下脚步,转身头深深的瞅了他一眼,突然举起右手:“葛献之要人,没人敢关,除非踏平右手连。”
“你们是……”葛震的眼神变了。
“亡命徒,千万别想太多,你在我们眼里屁都不是,我们的眼里只有葛献之——”
……
第16章 我不羡慕别人()
卡哈尔曼烈士陵园。
葛献之赤着上半身,右手瓦刀,左右砖头,糊一层水泥砌一层砖,他要在这里建一个房子,下半辈子就住在这里,跟他的兄弟们在一起。
帮他活水泥的几个人也光着膀子,军装随意扔在戈壁滩上,上面的军衔清一色的两道杠。
“参谋长,回去吧,位置一直为您留着,就等您回来。”一名军官说道。
“咳咳咳……”
葛献之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瓦刀转过身,露出他那跟对方相比充满孱弱的身体。
两鬓斑白,背部稍显岣嵝,往日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以及那雄狮一般的躯体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瘦。
“回不去了,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去指挥,也忘记了怎么去杀人,更忘记了……反正都忘了,我也活不了多久,就让我在这里跟我的兄弟们聊聊天,叙叙旧,最后跟他们重聚。”
葛献之摆摆手,慢慢的转过身继续砌墙,他十八年前没有回去,现在更不可能回去。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
几名军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埋头努力的活水泥。
……
葛震来了。
“爸!”
葛震站在葛献之的身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戈壁滩上特有的沙风,平息自己的情绪。
对他来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在家里是矿工的父亲,摇身一变,成为兵者。
“儿子。”葛献之扔下手里的东西,披上衣服,冲葛震绽放出慈爱的笑容:“当你来到这里见我的时候,就意味着你本来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葛震用力抿着嘴唇,眼睛泛红,他不知道这会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以怎样的态度面对现在的父亲。
“走,我们陵园里面转转。”
“嗯。”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陵园,开启他们十八年来真正的对话,如葛献之所说,当葛震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命运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咳咳咳……咳咳咳……”
走在前面的葛震不时的发出咳嗽,跟在后面的葛震看着心疼,心里不知怎么就升出一股怒火。
“你乱跑什么?”葛震突然吼道:“我回家找不着你,还以为你死了呢。我玩命的赚钱给你治病,你一声不吭的消失,这算啥事?错了没?!”
这吼声来的非常突兀,偏偏声音还特别大,清晰的传到陵园门口那些军官的耳朵里,让他们一阵愕然。
参谋长被人训?
“错了。”葛献之点头,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
军官们更是愣在当场,唯一活下来的兵者被儿子给训了,还在那诚恳的接受。
在他们的印象里,好像真没有人敢训葛献之,连位高权重者,也从不训斥。
“错了?”葛震一把夺过香烟扔在地上狠狠踏两脚:“还抽?尘肺病晚期了你还给我抽?抽死拉倒!”
“呵呵,不抽了,不抽了。”葛献之笑笑。
面对这样的老子,葛震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这才是他老子,从十二岁开始,他老子的生活就是他来照顾。
葛献之宠爱这个儿子,这个儿子是他的命根子。
“这是我妈吗?”葛震掏出从那两张照片。
瞬间,葛献之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慢慢的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眼睛里充满了痴情与愧疚。
他笑,在苦笑。
“是,这就是你妈,胡清澜就是你妈……”
听到这句话,葛震终于最终确定,胡海浪的小姑就是自己的母亲,他能鬼差神使的走进去,只是源于血浓于水的牵引。
“可以给我说说吗?”葛震低声问道。
葛献之慢慢的转过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睛里被内疚所充斥,而这内疚分两种,一种是对胡清澜的内疚,一种是对儿子的内疚。
“带着她,我们都得死;扔下她,你可以活。我选择扔下她,让你活……”
说这话的时候,葛献之痛苦的面部都在抽搐,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顺着脸颊慢慢的流淌下来。
“我妈现在是植物人,她活不了几年了!”葛震怒道,伸手抓住父亲的肩膀将其扳过来:“你为什么不去——”
话只说了一半,他就呆在原地:我爸哭了……
在记忆中,父亲就是一座大山,十八年的风风雨雨中,哪怕被生活压弯了腰,也永远一副稳若泰山式的不惊不慌。
眼泪这东西让葛震无法跟父亲联系在一块,尤其在知道父亲是兵者之后,更不会放一块联想。
“爸……”
“我没有办法去把你妈带回来,扔下她的是我,而且我没法让她活这么多年。我在等,等你长大成人,等你做出选择——”葛献之伸出粗糙的手抹抹脸说道:“曾经所有人都认为兵者葛献之无所不能,我也一度把自己当成神,可最后我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渺小的人,跟所有的人一样。我只能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去,我只能把挚爱的女人扔下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番话透出的无奈让人心酸,再强大的一个人也只是人,是人就得选择,是人就得接受选择之后的命运。
“儿子,你觉得我强大吗?”葛献之瞅着葛震的双眼问道。
“不知道……”
葛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父亲到底算是强大还是不强大。
如果说强大,那么强大的地方在于当断则断,扔妻保儿;如果说不强大,那就是压根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更无法保证妻儿的安全。
扔妻保儿对吗?是三个人都死更好点,还是死掉一个存活两个更好点?
也许从前的葛震会怒骂这样的父亲,可在见识到战场的残酷之后,也搞不清这究竟是对是错。
“我妈肯定特别爱我,对吗?”葛震吸着鼻子发出哽咽的声音:“是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命来换取我的存活对吗?”
“她很爱你,她用整个生命爱你!我不肯放弃,大不了一家人死在一块,但你妈给了自己一枪,把自己置于死地……只为保你……”
葛震泪流满面:我不羡慕别人了……我不羡慕别人了……我有一个最爱我的妈妈……
……
本章完
第17章 你的路自己走()
当年葛献之带着儿子洒泪离去之后,战争恶虎带着支援赶到,把将死的胡清澜救下。
这当中就差了几分钟,就差上百米,甚至战争恶虎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葛献之离开。
这一点点的偏差,导致胡家怒火中烧,没有想方设法干掉他葛献之,已是看在孩子的面上。
说到底,葛震是胡清澜的儿子,他的身上也拥有胡家的骨血。
在这种情况下,葛献之没法进行解释,而胡清澜伤势太重,心中断绝生机,被救回去之后变成植物人。
这是仇恨了,无法化解。
“我要把我妈带回家!”葛震捏着拳头,发出坚定的声音。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跪,二是战。”葛献之沉声说道。
他是没法把胡清澜带出来,选择跪,不行;选择战,同样不要。
当时的葛献之根本不是自己,他是唯一的兵者,兵者不能下跪;若是战,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