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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抽醒的韩千寿看到了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说,这把剑是谁的!”
韩千寿稍微犹豫,王良璟像是疯了一样,揪住他的胸口,把韩千寿提了起来。没有了裤带,他的裤子掉了。
王良璟轻蔑瞥了一眼,冷笑道:“老子最会敲猪骟马了,你要是敢不说,老子就让你当太监!”
韩千寿吓得一哆嗦,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吃过的猪肉,挨了一刀,会不会养肥成为别人的口中餐啊?韩千寿脸都绿了,“说,我都说!”
……
韩千寿的匕首是他爷爷留给他的,而他的爷爷名字叫做韩德让!
韩德让是个汉人,可是也是辽人,他们家祖辈都是大辽皇帝的奴仆,哪怕他的祖父和父亲努力拼搏,赢来了官位,却依旧改变不了卑贱的身份。
不过有个女人让他如愿了,她把他带到了权势的巅峰,总揽朝政,哪怕是皇帝也要像儿子一样尊敬他,有了病,还要在端汤送药,孝顺的不得了……
时光回到一个甲子之前,宋太宗赵光义为了报高粱河之耻,夺回燕云十六州,他集中二十万人马,分兵四路,攻击幽州。
这就是著名的雍熙北伐!
赵光义在开始的时候,的确赢得了一些胜利,可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准确说是一个女人。
萧绰,辽景宗的皇后,在丈夫死了之后,她以皇太后的身份摄政,成为辽国最有权势的人物。
她集中大军,沉着应战,赵光义最终铩羽而归,雍熙北伐惨遭失败。
就在这一次北伐当中,杨无敌和王家的老祖宗王贵一起战死,萧太后割下了两个人的头颅,传阅三军,炫耀武力!
时至今日,王贵的坟冢依旧是空的!
祖宗头颅在敌国,尸体不全,王家子孙心头永恒的伤口,还在流血!王良璟幼年苦练武功,不分寒暑,哪怕再多的代价他都要撑下去。拿回老祖宗的头颅,替他老人家复仇,是王良璟全部的动力。
重新兴旺的王家,每一次父子坐在一起,王良璟就会不厌其烦和王宁安提到过去的奇耻大辱……
萧太后是王家的大仇人,她已经作古差不多四十年了,就在她死后的十五个月,韩德让也死了,在王家仇人的排行榜,韩德让名列第二,仅次于萧太后!
韩德让的祖父韩知古在唐末被掠到契丹,成为奴隶,后来官至中书令,韩德让的父亲也官至燕王,南京留守,在赵光义第一次北伐之时,韩德让领兵疾驰十五昼夜,在高粱河大破宋军,从此之后,韩德让威震大辽。
辽景宗死后,皇太后萧绰辅佐幼主继位,孤儿寡母,韩德让又称为辅政重臣。传说中萧绰曾经和韩德让定亲,结果被皇帝截胡。
皇帝死后,萧太后和韩德让重续旧情,两个人如胶似漆,一起批阅奏疏,一起处理公事,一起带兵南下,签了澶渊之盟,辽朝皇帝对待韩德让要像父亲一样。
雍熙北伐,赵光义再度惨败,折损无数士兵猛将。
威震边关的杨无敌死了,王家的祖先王贵也死了……
足足一个甲子,这段事情已经被很多人淡忘了,可是一把软剑,勾起了王良璟的回忆,这是王家的祖传之物!
据说王贵的岳父是世代制作兵器的,身处乱世,好的兵器就是一条命!
老岳父知道王贵要从军,就带着四个学徒,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锻造了一柄软剑,剑长一尺八寸,锋利异常,用龙头做剑柄,华美大气,平时可以当做腰带,关键时刻,能够抽出,杀敌救命。
王贵战死疆场,这把软剑也丢失了,辗转落到了韩德让的手里,他又把宝剑当做礼物,给了后人。
一个甲子之后,韩德让的孙子被王贵的后人给抓住了,一柄失去了六十年的宝剑重新回到了王家人的手里。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王良璟含着眼泪,跪在地上,把依旧锋利的宝剑高高举起。
“先人在天有灵,后辈子孙对天起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斩尽辽狗,掘了萧绰和韩德让的坟墓,鞭尸仇寇,请回祖宗头颅。一息尚存,报仇不止!”
众多王家的部曲一起跪倒,他们的呼喊之声,在山谷里不停回荡,好像黄钟大吕,韩千寿拼命摇头,似乎想要把声音从耳朵里甩出去,可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他还是清楚听到了誓言。
区区百十个人,小小的都头,蝼蚁一般,有什么值得在乎的,想要灭大辽的人多了,可谁成功了?
辽国依旧是辽国,大宋不还是每年要给人家送岁币!
韩千寿的理智告诉他不用在乎,可是他的心里却不断涌起强烈的寒意,他总觉得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似乎这点人真的会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
“你的确应该害怕!”
王宁安站在了韩千寿的前面,岔开两条腿,冷漠地俯视着韩千寿。
“一个人做汉奸不算什么,难的是一直做汉奸!你的爷爷韩德让,为虎作伥了一辈子,居然得了善终,是老天爷不开眼!不过你放心,老天爷不报应他,我会报应他!十年,只要十年,我就要拿到他的头骨,祭奠王家先人!二十年亡辽国,三十年灭种族!”
王宁安面对着老祖宗的宝剑,他第一次癫狂了,他不再是历史的过客,他也不能用超然物外的姿态去看待兴衰交替。
国仇家恨!
四个字沉甸甸的,压在了心头。
他彻底进入了角色,身为王家子孙,复仇就是他的使命!
第63章 包拯,你是个懦夫(求票)()
王良璟把老祖宗的软剑留给了王宁安,他学着韩千寿的法子,把软剑附在皮带的后面,缠在腰里,需要的时候,握紧龙头,抽出就可以伤人。
王宁安演练了几下,还算顺畅,满意地收起来。
他们在野狼谷一直清点到了天亮,包黑子带着一大群人马,姗姗来迟,当他们到了谷口的时候,全都傻眼了。
一百多个辽兵被扒光了盔甲衣服,胡乱丢在一起,人群中间,还有不少木炭,公孙策好奇凑到了近前,伸手捅了捅,一截烧糊的手指落了下去。
尸体!
公孙策张嘴大吐,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惨,真是太惨了!”他不停摇头叹息,脸色惨白。
“一点也不惨,我觉得应该千刀万剐才好!”王宁安从谷口转出来,看到了包黑子一群人,他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一把软剑勾起了往事,虽说王贵和杨业是死在了萧太后和韩德让的手里,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个胡乱指挥的赵光义,是那些无耻的文官。他们拿着漏洞百出的方案去逼着武将执行,不同意就是抗命不遵,心怀叵测,死得非常难看,而遵守了他们的安排,同样会被敌人轻松虐杀!
无论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所以杨无敌和王贵选择了死在敌人的手里,至少还能为后人挣到一点可怜巴巴的好处,要是落到自己人手里,死得更惨!
包拯虽然作为文官集团的佼佼者,可依旧摆脱不了文官的毛病。
区区一百多个辽狗,城中上千将士,几万民众,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他们淹死,竟然当缩头乌龟,简直丢人!
“包大人,尸体在这里,你要怎么上奏朝廷,我们不管,野狼谷牧场的事情,陛下已经交给了我们,也请你不要掺和。”功劳我可以让,但是缴获坚决不让。
说完,王宁安一转身,快步进了野狼谷。王家的部曲昂起头颅,挺着胸膛,把谷口封死。
“大人,王二郎什么态度?我去教训他!”王朝为了大人打抱不平。
“站住!”包拯声音低沉,难掩落寞道:“唉,把尸体收拾了,老夫要上奏朝廷。”说完,他又看了看公孙策,眼神意味深长。公孙策点了点头,迈步走到了谷口。
“去把王二郎叫出来,我有几句话说。”
不一会儿,王宁安又走了出来。
“公孙先生有什么赐教?”他语气冷淡到了极点。
“王二郎,你当包大人是懦夫吗?不敢和辽狗打仗?只会来捡便宜?”
王宁安没有吱声,显然是默认了。
“唉,大人他有苦衷啊!”公孙策哀叹道……从庆历七年的冬月开始,辽人南下打草谷的情况越来越多,整个河北东路,几百里的边境,几乎都陷入了战火。
最初大宋的君臣都没有在意,他们只当是辽国遭了灾,日子过不下去,只要各地将领严防死守。
可是渐渐的,他们发现了不对劲,辽国的士兵南下,他们除了抢劫金银珠宝之外,每到一处,都把酒水一扫而光。
好酒运回辽国,差一些的当场就喝掉。
宋军甚至抓到了因为酒醉而掉队的辽兵。契丹人喜欢酒,可是却想不到痴迷到了如此。
“二郎,你以为辽人为何会如此?”
“这还不简单,因为包——大人灭了崔家,每年通过走私渠道,上百万斤的酒水,一下子被切断了,辽国缺酒,辽兵南下抢酒,没有什么稀奇的。”王宁安毫不迟疑答道,这没有什么稀奇的。
历代都搞过经济封锁,明朝甚至逼得蒙古骑兵南下抢夺锅碗瓢盆,抢点酒算不得什么。公孙策突然迟疑起来,王宁安说得轻轻松松,这丫的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王二郎!你为什么不提醒大人?”公孙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提醒又怎么样,你们会相信我的话吗?会放过崔家吗?”王宁安低声嘟囔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公孙策一肚子怒气,如果在几个月之前,有人告诉他,一个走私的败类,能够消弭战祸,他一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坚决要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包拯铁面无私,果断处置了崔家,也迎来了朝野上下的一致欢呼。可随着时间推移,包黑子渐渐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崔家家原本向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