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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之后,曹太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赵顼一见,连忙上前扶着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气,太皇太后回头对赵顼道:“天朗气清,若是大礼日也是如此,乃是大庆也。”
赵顼点点头,深有同感:“娘娘说得是。”
“老身过去侍奉仁宗的时候,听闻民间疾苦,必会诉于仁宗,每每德音因此而降,今次也当如此。”
赵顼神色变得冷了点:“今无他事。”
曹太皇转过身,在赵顼的搀扶下,回到坐榻上。抬头看着身前侍立的皇帝,“老身听闻民间甚苦市易钱、免行钱,官家还是趁今次宗祀后的大赦,将之尽数罢去。”
话题不出意料的转到了新法上,赵顼心情顿时又变得糟糕起来。耐下性子,对他的祖母道:“此诸法,多有利民,贫民岂有苦之。”
曹太皇叹了口气,这个孙儿就是个固执到底的性子,为了大宋基业,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可他不想想,国库充盈的确是好事,但国家的安稳不单单是在国库上。即便国库库房盖了一间又一间,但若是上上下下都一片反声,他这个位置怎么能安坐得下去。
她老婆子虽然坐在宫中,但眼睛还是能看到东西的。下面已经是暗流汹涌,已经让她不得不提点一下了:“王安石诚有才学,为相经年亦是劳苦,然其怨之者甚众。官家欲爱惜保全,不若暂时出之于外,待一两年之后复召用之亦可。”
曹太皇的老生常谈,赵顼越发的不耐烦起来,“群臣中,唯有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新法非其不行,熙河非其不得。如今国事日盛,正是安石之功”
赵颢见兄长和祖母之间的气氛变得僵硬了起来,便上前一步,对着赵顼道:“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
“是我在败坏天下吗?”赵顼见着弟弟当着面卖好太皇太后,心头火起,口气一下变得杀气腾腾,眼神也危险起来,“待汝自为之”
这话一出,高太后脸色全然都变了,这话哪是能随便说的。“大哥”她又急又怒的叫着。
曹太皇先横了赵颢一眼,又叹了口气,对赵顼道:“官家,此话不当说。”
……………………
“最后怎么样了?”
韩冈从王韶那里得知了昨日慈寿宫中发生的这一出,听到天子赵顼竟然说出了‘汝自为之’这句话,立刻就追问起下文。
“什么怎么样了?”王韶反问。
“当然是问雍王啊……”韩冈瞪大眼睛,“天子可是说了‘汝自为之’啊”
“雍王说了句‘何至是’,然后哭了一场。”
韩冈楞了一阵,“这就没下文了?”
“还要有什么下文?”
韩冈咂了咂嘴,摇摇头:“……燕懿王那还真冤。”
王韶咳嗽了一声:“玉昆……”
王韶提了警告,韩冈也便不说了。
不过赵顼说的这一句,百年前曾有另外一人说过——太宗赵光义。时间是攻打幽燕而不果的高梁河大败之后,地点是东京宫城中,人物呢,则是太祖皇帝的次子赵德昭。
早在高梁河兵败之时,军中不见赵光义的踪影,当时就有人准备拥立赵德昭。等到赵光义安然回到京城,一直没有给前面攻克太原、灭掉北汉的将士赏赐。赵德昭去劝说,赵光义便回了一句‘待汝自为之,赏之未晚。’。听到这话后,赵德昭回去后就拿着刀自尽了。然后放心下来的赵光义大哭一场,便追封了他做燕懿王。
哪知道,同样的一句话,反是雍王一句‘何至是’——何必说到这种地步,哭上一场就没事了。
‘汝自为之’,天子能说出这等话,可见心中已经猜忌到了极点。雍王倒是胆子大,哭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韩冈真的是很遗憾。这位二大王也真是不干不脆,要是跟着燕懿王一样拿刀子自裁那就有趣了。
王韶也能猜得到韩冈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若是雍王真如燕懿王一般,恐有伤天子仁德。”
韩冈嗤嗤一笑:“唐太宗可是仁君……”
一年只有十三个死囚,斗米三钱的贞观之治,唐太宗当然是仁君。赵顼可是一直都是想要学着唐太宗,若能他学到三五分,韩冈就有乐子看了。就算学不成李世民,学学今朝的太宗皇帝也行啊……
“玉昆你啊……”王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韩冈能在自己面前畅所直言,也可见对自己的信任。这一点,王韶倒是乐意见到。
韩冈也不再对这事再说什么了,反正也不犯什么忌讳,当着天子面都能说的。
虽然韩冈从他记忆中的那点历史知识里,可以确定赵颢不会有登上皇位的一天,但说不准那天历史就变了样。要是上朝时看到坐在御榻上的是二大王,韩冈恐怕就要准备流亡海外了。
‘算了’
这话赵顼能脱口而出,可见已经对赵颢深深的提防了起来。兄弟情分还有多少,基本上谁都能看得出来了。只要赵顼能活久一点,儿子也早点生出来并养大。赵颢就没有做上九五至尊的机会。
只有韩冈,也就不需要在这里杞人忧天,或是唯恐天下不乱,读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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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共道佳节早(四)()
夜已深。
没有月光的月初之夜,玉宇澄清,并无一丝云翳。一条星河横贯天际,天穹上繁星点点,比起平日,数量竟似多上了十倍。
王雱抬头望着星光,辨识着天上的一颗颗星子。
紫微垣中,帝星明亮,辅弼诸星也同样灿烂。就是相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王雱看来,就显得有些晦暗。
昨日慈寿宫中的一番争吵,早就传出了宫来。
对于天子都说出了‘汝自为之’这句话,王雱也能知道赵顼当时被气成了什么模样。
当时若是雍王不多上一句话,天子恐怕还是会低头聆听,只是不去照做。但长年累月的的耳旁风刮着,天子终有撑不住的一天。但现在,由于昨日的事情,天子不可能短时间内放弃市易法,怎么说还能保着一阵。
市易务只要能再撑上一段时间,那些自持背景深厚而不肯合作的豪商们肯定要低头了。吕嘉问已经信誓旦旦的说了好几次,王安石和王雱,都决定相信他的推断。最近又给他加了一份差遣,已经准备重用了。
除了吕嘉问的位置有了些变化。曾布身上的七八个差遣,到了明年的科举之后,也要有变更了。
他将去担任三司使,替换马上前往秦凤路转运司担任都转运使的薛向,而让吕惠卿接手判司农寺的工作。不过中五房检正公事的职位还是得让曾布兼着,不然曾布那里肯定不会答应。
这个调动,想必曾布也能明白。司农寺和中五房检正公事这两个关键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留在一个人的手上。之前是因为吕惠卿丁忧,章惇出外,才造成的逼不得已的局面,现在当然要改回来——新党之中,并不需要两个核心
王雱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刚刚穿过一重小门,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便从二弟王旁的院子中传了出来。有弟妇庞氏的哭泣,也有弟弟王旁的叫骂。
夫妇两人的争吵声打碎了深夜的寂静,王雱摇了摇头,带着身后的小厮一起走快了几步。
听见王雱回来的动静,萧氏从桌前站起,迎了上来。房中听候使唤的两个婢女已经睡了,萧氏便自己上前去,帮着王雱将身上防寒的斗篷**下来。
将猩红色的大氅挂到墙边,萧氏随口说着:“二叔那边好像又在吵了。”
“别去管他”王雱难隐心头的不快,重复了一句,“别去管他。”
王雱一喝,萧氏低头整理着王雱的衣袍,聪慧的不再提起此事。
王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坐到了桌边上。看着萧氏坐在对面,拿着一块布料在飞针走线,看着渐渐成形的样子,是一件给小孩子穿的外袍。
王雱心里还想着二弟王旁的事。王旁自从儿子出生后,觉得儿子跟自己长得不像,就天天跟浑家吵架,弄得家中鸡犬不宁。王雱作为兄长也不好去劝,只好躲远一点。
只是日闹夜闹,实在不成体统,昨日还把娘给气到了。这件事要传出去,外人又该怎样去看?
国事就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家中却又是让人不得安闲,。王雱忽然觉得心脏有些发慌,按了按心口,脸色也白了起来。只是他怕着妻子担心,尽力保持着平静自如的神色,让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喝了几口热茶,王雱感觉好受了不少。左手不用再按着心口,脸上也多了点血色。
萧氏没有觉察王雱一瞬间的不适,低头绣着儿子的小外袍,问着丈夫:“听说荆南那边昨天又有好消息传回来?”
“章惇前日降伏了梅山的苏甘,设了安化县。等过几日他回来,朝廷就会又有一场献俘大典了。”
说着章惇的功绩,王雱口吻中不**讽刺的味道,章惇在荆南的表现,不如王韶远矣。梅山蛮也没有吐蕃人那么凶悍。就是有两仗打得可圈可点,但领军的两个主要将领可都是陕西人。
萧氏可不管丈夫对章惇是什么评价,手上的针线一停,追问道:“那愿成大师可以得授紫衣了吧?”
“应该吧。”王雱点了点头,“这样给的紫衣才是名正言顺。”
前些日子王雱儿子日夜啼哭,便是愿成给治好的。不过愿成想靠这个功劳就想讨上一件紫衣,未免就太过了一点。
救治自家孩儿,那是私恩。而高僧大德才能得赐的紫衣,却是朝廷的恩典。要是因为,把朝廷恩典当做私恩与人,试问如何可以服众?
公器私用的事,韩琦、文彦博做过,他们做宰相的时候,还举荐过两名得他们欢心的医生为官。但王雱知道,自家父亲绝不会答应,而王雱本人也不愿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