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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棉花采摘时耗用人手最多,没人支持根本拿地里的棉花没办法,更别说,大部分棉田都在韩家手上。而且就算有办法将棉花收上来,要是库房里失火出事又怎么办?你以为他不敢下黑手吗?”
得了提醒,刘广汉想起韩冈的那个让人畏惧的匪号,却仍是不服气,“难道就顺丰行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所以要去看一看。”成轩坐直了身子,望着西面,“看看韩官人的心胸如何,太贪心的人可都走不远。自己吃着R,也得明白骨头要留给身边的人。若是连口汤都不分,哪个会跟着他?日后也不会有前途的。”
“仅仅是啃骨头喝汤吗?”
“若能细水长流,少赚一点也无所谓,银山哪如银水?”成轩笑道:“先慢慢来,时间长得很,谁也不知道几年后会有什么事。”
冯从义这时安顿好外面,走进来了。瞥了一眼坐在一角低声交谈的成轩和刘广汉,再看看其他几家商行的主事者。这一次棉纺上的谈判,几家都各自有着心思。只是键的种植和采摘,大部分都控制在自家手里,甚至是纺纱也是一样,实在不行甚至可以直接换个合作对象。要不是自家的三表哥想要早一步将棉布推广出去,就根本没有这些商行的机会。
歇了两个时辰,一群人东拉西扯的聊着天。看着日影西移,阳光也不再那般炽烈,准备上路继续行程。却听着东面的一片蹄声过来,几家商行的护卫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拿起了朴刀和杆棒。
只是当一队吐蕃骑手来到近前,却都放心了下来。马身上拴着的一只只兔子、狐狸和山鸡,还有一头豹子被绑在一匹无人骑乘的空马上。还有两名鹰隼站在骑手肩膊上左右顾盼。就知道,这是一队打猎归来的队伍。
既然不干自家事,便都放松了下来。可这一队骑手越过三十里铺时,却停了马。只见领头的骑手拨马回头,操着口音浓重的官话:“这不是顺丰行的冯东主吗?”
说话的人二十多岁,身高肩宽,有几分英武之气。冯从义一见,便连忙上前,用着吐蕃话跟他交谈起来——当初韩冈将与蕃部的交涉工作丢给冯从义之后,他只用了两个月就学的字正腔圆,一点都不带磕巴。
说了一阵,冯从义回身让伴当从车上捧了两匹上的绸缎来,而那名骑手则将那头豹子作了回礼,学着汉人的礼仪拱了拱手,然后重新上路,一阵风的跑远。
冯从义让人将豹子抬上车,回来对好奇的众人道:“那位是阿里骨,湟州董毡的儿子,如今正在蕃学中。”
“是便宜儿子吧?”刘广汉笑道,又望望渐低的尘烟,眯起眼,“这一人,必要时可是能派得上大用的。”
便宜儿子也是儿子,董毡亲生的二子皆年幼,如果有外力扶持。阿里骨也可以坐上吐蕃赞普的位置。该怎么做,就要视情况而定。不过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得意洋洋的说出来,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
在晚间的时候,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冯从义一行人终于进了陇西城。冯从义并不是直接到韩府,而是将他们带到自己家中安顿了下来。
一番梳洗之后,让管家招待客人,冯从义先一步去韩家拜见姨父姨妈,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见韩冈。
韩家现在一团喜气。韩冈的大女儿已经能开口说话了,正含含糊糊的叫着爹娘。
韩冈抱着女儿,哄着她不停叫自己,笑容中一点也不见在官场让人畏惧的锋锐。白居易六个月能识之无。不过那是少有的特例。十个月的时候,能开口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去东京,可真够长的。金娘都会说话了。”
冯从义从怀里掏出了两个佛像吊坠。来自于和田的羊脂白玉,被京城的名匠雕凿得精致无比。小指指节大小的吊坠,连下面的莲花座上的莲瓣都一片片的清晰可辨。
周南生的女儿长得玉雪可爱,眼睛乌溜溜的看着冯从义掏出来的小玉佛像。而素心生的韩家长子却是老老实实的,不哭不闹,在一边睡觉。
等到冯从义跟父母行礼问安之后,韩冈引着表弟到了房。
坐下来寒暄了两句,韩冈便直接问道:“设立棉布行会的想法,他们是否都支持?”
贩牛的有牛行,贩马的有马行,卖R的有R行,甚至收粪的都有粪行,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会,只要做着生意,都要归属于一家行会。每一家行会,基本上都控制着一个州,甚至周围几个州的商贸往来,而各行各业中最大的行会,全都是在东京城中。
这些行会不仅仅是掌控着东京街面上的店铺,许多时候都控制着整条产业链。从生产,到运输,再到销售,都是融为一体。比如布行,从蚕茧收购,缫丝、纺织、印染,等各个作坊,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互相之间的关系是盘根错节。
虽然东京城中把持商业流通的行首们被市易务强力打压,靠着行政手段夺取了流通渠道的控制权,但行会的势力依然广大。来自于陇西的棉布,只能在东京城的布匹铺中少量销售,想要扩大销售范围,不但难以得到布行行首们的支持,还会因为占据旧有的上绸缎的市场空间,而受到布行的压制,这一点其实已经得到证实。
东京是天下中心,流行的风潮都从东京向全国扩散。如果不能得到东京的市场,就没办法辐射向全国。东京布行靠着这个优势,要将手进棉花的种植和纺织上来。这是韩冈所不能答应的。要打破这条产业链对布匹市场的控制,只有独立出来,自成一套体系。
只是冯从义从东京回来,几番考量之后,有了另一个想法:“其实吉贝布,是黎人对棉布的称呼,只有来自琼崖的棉布,才能称为吉贝布。以小弟的想法,不如将棉布说成是吐蕃人的特产,设立专营蕃货的行会,与旧有的布行不冲突。”
“和气生财吗?”韩冈笑道,看破了冯从义的心思。
他原来准备甩开布行,自行其是设立棉布行会,与旧有的布行打擂台的用意很是明显。冯从义要将换成了蕃货行会,其实就是要缓和这个矛盾。可尽管披在外面的皮可以换,本质上的利益之争却不会改变。
“但有用吗?”韩冈问道。
“至少不会显得太针锋相对,如果这样对付我们,他们那边算是理亏。”冯从义对此考虑了很多:“而且还可以将其他蕃货一起包括进来,一起挂着蕃人的牌子,也会省去许多麻烦。”
世人都知道蕃人难以打交道,就算看上了其中的利润,会起意抢夺的也不会太多,的确能省去一些麻烦。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韩冈点头。冯从义能有自己的看法,而不是一味的听从,这是他所乐意见到的。只要自己提出要求,就能给出回答,这才是合格的部下。
见到自己的意见终于得到了韩冈的首肯,冯从义很是高兴。停了停,又问道:“……三哥,要不要拨冗见一下他们?”
“不见”韩冈一口否决。不会见他们这些商人。结交溷类,对自己的名声有损无益。通过冯从义作为中间人,才是正确的做法。讨论行会之事,让冯从义去处理就够了,讨价还价的事,自己没必要掺和进去。
“让他们去看棉田,已经安排人招待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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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闲来居乡里(五)()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星月挂在天穹上,可太阳虽已经落山了,但气温还是没有降低多少。
在房中坐了一阵,感觉不到有风吹进来,韩冈和冯从义都觉得坐不住了。从房中出来,到院子中坐下。
命下人端来了用井水冰镇过的香薷饮,跟冯从义一人一杯的喝了两口,韩冈问道:“前日还在东京时,让你定下行会的章程可有了眉目?”
冯从义忙点头,从袖子中掏出几片纸来,他知道韩冈必然要问,事先就带着身上,“已经草拟好了,不过还需要讨论和修改的地方。另外,怡和号的大掌柜成轩,他还有一条意见。”
韩冈接过章程草稿,也不看,问道:“他有什么意见?”
“以成轩的想法,棉花的出产肯定是有行会来包揽,既然不会留给外人,不如一开始就定下为好。也就是在下种时就给付定金,将棉田的出产给下定,而不是采摘下来再买。能早一步拿到钱,田主应该不会不愿,而商行实现将棉花给定下来,各自也能放心得下。”
冯从义说着,看着韩冈的反应,不知他能不能相通其中的关窍。
而韩冈,对此是了解的。
不就是定金预付制度吗?后世有,如今也有。
比如福建的柑橘举世闻名。为了争夺柑橘的采购权,行商们每每都是在春天便来柑橘园,将今年的出产给定下。并不是简单的订购协议,而是直接确定到单株的果树上,选定之后,在树干上系上标志,并给付定金——多少株果树,付相应数目的定金
基本上在三四月间,一片柑橘园就会被几家行商给分包掉。到了收获的时节,行商便各自带人来采摘。付的钱就按照事先签订的协议上来付款。运气好的,自己选的果树大丰收,运气不好,那就是亏大本。
当然,如果是绝收,果园园主也会将定金给予退赔一部分。若是丰收远超预计,行商也会在余款上补足一些——这是为了长久的合作而为之,已经成为惯例。
叶涛的老家在龙泉,他家中就有一座柑橘园,占了两个山头——龙泉是山水多,田地少,九山半水半分田,所以果树种植是龙泉的主要营生——当韩冈在与来自龙泉的叶涛聊天时听说了此事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期货制度的雏形。
不仅仅是柑橘,荔枝、龙眼等南方的贵价水果,生产和销售其实都是如此。所以冯从义,韩冈就立刻明白了。
“这个可以考虑。”他点点头,“让他们与田主去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