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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希望他们抵达的时候,昆仑关还在官军手中。
…………………………
交趾兵最恨的就是李常杰
苏子元还在想着韩冈的话。
虽然乍听起来有些难以相信,但细细想来,这话说的并没有错。
顿兵邕州城下两个月,军中伤亡惨重,说交趾兵恨苏缄,那是当然的,但苏缄此时怕是已经战死了。长山驿和归仁铺连着两场大败,伤亡同样不少,说交趾兵恨韩冈,也肯定少不了,可恐怕他们连韩冈的名字还不知道。恨宋人,目标太广。恨黄金满,只是个蛮帅而已,都不是主力目标
倒是李常杰,已经攻破了邕州城,不让下面的人舒心畅意的劫掠;宋人的援军已经到了,但又不让他们撤退;攻打营寨不克,明明是块石头还硬要啃下去,死的伤的都是身边的人,就算赢了也没有什么好处。要说交趾兵没有怨气,这可能吗?
但没人会指望交趾军会反抗李常杰的命令。不可能兵变的,只不过消极怠工却是人之常情。
李常杰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为了提振士气,大概是许诺只要解决归仁铺这里的官军,就返回国中,或是拿出此前劫掠而来的财物大加赏赐。
对于李常杰的想法,官军这边可没人会打算去满足。
贼军已经从邕州城中撤出来了,城内的百姓也得以逃离邕州,从时间上算,这时候当已经逃出了大半。
而且李常杰又将主力调来归仁铺这里。留下来的军队尽管可以重新冲进邕州,但李常杰能允许广源蛮军占了这个便宜?他手下还在与官军拼命呢,后方广源军却在大发其财,不怕闹出兵变来?只能互相监视着。
不论是输是赢,交趾军已经来不及回去掠城了。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现在官军需要做的就是撤退
望着营中一片忙忙碌碌的身影,苏子元对韩冈叹道:“这下又要用到黄金满了。他再立了功下去,正牌子的刺史都能做了。”
“为朝廷出生入死,天子又怎么会薄待他?如果这一次再能立功,广源刺史他是当定了。”韩冈笑了一笑,“谁让他忠心耿耿呢?不提拔他又能提拔谁?”
“其实广源州上下都愿意做大宋的忠臣。朝廷的赏赐从不吝啬。前些年广源州曾经掘出一块人头大的黄金,被李日尊强行索要了过去。如果这块黄金是献给朝廷的,肯定能得回更为丰厚的赐物。当年若是允许侬智高朝贡,让他有余财安抚部众,如何会起事叛乱。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刘彝做得混账事,广源州怎么可能跟着交趾人一起反叛?”苏子元的声音一下高涨起来,“广源州不动,李常杰如何能打到邕州?”
“就是这个道理。”韩冈安慰似得拍了拍苏子元的肩膀,“这一次就是要给黄金满表示忠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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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焰上云霄思逐寇(十)()
子夜时分,被阴云遮挡的天穹依然没有一丝星月之光。 但如墨染过的夜色中,忽然又多了一条如同星河一般闪亮的灯带。
就被在归仁铺的方向,一条由无数道火炬组成的光龙亮起,自宋军的营寨中蜿蜒而出。冒着已经若有若无的细细雨丝,迅速的向北奔去,而就在这条光龙离开的同时,宋军在归仁铺的营寨则整个陷入了黑暗之中。
交趾营地骚动了起来,值夜的士兵,宋军这是要逃了?
李常杰从睡梦被唤醒,一听之下,披了外袍就直冲了出来。望着已经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归仁铺,还有那条将宋军营中所有的光亮一起带走路的光龙,李常杰心中满是疑惑。
因为生擒了一名宋人探马,还有活捉了黄金满派去说服刘纪三人的使者,从他们嘴里撬出了归仁铺宋军的底细,与此前的消息对照过后,李常杰放心大胆的又从后方调来万余大军作为臂助。虽然刘纪、申景贵和韦首安仍在推三阻四,但得之宋军底细的他们,反叛的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由宗亶这位出身广源州的主帅盯着他们已经足够了。
面对只有区区八百兵,却让自己落得丢人现眼地步的宋人,大越国的辅国太尉发下毒誓,要将他们尽数埋葬在归仁铺。只是出乎意外的,宋人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迅速到李常杰心中生疑的地步,总是觉得有几分……不,应该说十分可疑。
点着火炬离开,又将归仁铺的灯火全数熄灭。这不是放声宣扬自己要逃离吗?哪有这样的撤退。说不定离开时的火炬光流,只是一个假象而已。宋人依然潜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他李常杰自投罗。
宋人做得出来。
在从不同角度了解过这一支宋军的行程、经历,李常杰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与其说统领宋军的韩姓广西转运副使胆大包天,不如说他是一个疯子。从离开桂州,一路直奔南下,中间连片刻休整都没有。尤其是到了宾州之后,行事更是激进。灭刘永、夺昆仑,破长山,最后一举夺下了归仁铺,又在归仁铺设下营寨固守,连停下来歇歇脚的都没有一次。这一次也许也是做着死中求活的打算,试图谋取一个胜利。
不过话说回来,李常杰他当初也是从钦州登陆后,一路攻城拔寨直奔邕州,中间也同样没有休息,而帐下的士卒没有一个抱怨。只要士气高昂,一点疲累根本影响不了战力。不过若是败阵,或是遇鏖战,这种强催起来的士气,很可能一下就降到谷底。李常杰有过这样刻骨铭心的体会。
宋人那边当也是如此,在连续胜利之后,有着充分的士气,但当他们要面对两万大军的围攻之后,也不可肯再维持着士气。更有可能是一个假象,只是为了让自己犹疑不定而故意。史中不是有增灶减灶的战例吗?虚虚实实,本就是用兵的法门。
不过要是这么一圈圈的绕下去,事情都没有个了局。
问题归结到最后,就是一个简单的选择:
追,还是不追?
没有犹豫太多时间,李常杰很快就下了决断。
他将两万余大军调来此处,不是为了将宋人给吓走,他不会为此心满意足。不论宋人打的什么主意,他都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新到的一万兵马不便动用,他们在雨中走了一天,必须休息一夜,只能明天白天再追来。
至于伏兵的问题,难道宋人会以为自己连个斥候都不派?
只比宋军慢了半个时辰,交趾军也有了动作。
首先出动的是作为斥候的骑兵,向着归仁铺的宋军营地进发。虽然在黑夜中奔驰,很容易因各种意外摔下马来,但就算小跑着,也会比步兵的速度更快一点。
而步兵也在同时出动,一个指挥一个指挥的离开大营,循着不同的路线,向着北面扑过去。
……………………
“李常杰果然出来了。”
遍布荒野之,是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火光。看着心惊胆跳。
在官道串联成一线的火炬只不过是一条星河,而归仁铺南面的原野,则是群星汇聚的天幕。万交趾兵从营地中杀出,然后在原野扩散开来,更像猛砸过来的惊涛骇浪,要将大地给掩盖。
夜色遮蔽了交趾兵的身形,只能看见无数火光占据了整个视野。由光织成的洪流汹涌澎湃,比起白昼时的更为慑人心魄。
“人马一多,当真就让人望而生畏。”
听着韩冈仿佛事不关己的评价,李信动了动嘴,若是他手的兵力再多一点……不过现在想这些事并没有意义,他也只有八百兵而已。
“不过土鸡瓦狗,若是官军再多一点,李常杰如何能猖狂。”黄金满跟在韩冈身边。就算是他的部众正举着火把向北行去,他也只是派了儿子去指挥。作为人质,作为投效的降将,他的态度摆得很正。
“为防被偷袭,李常杰不在官道集中前进。在天亮以前,他们到底能不能走到寨子外?”
“有人走得快。”韩冈眯起了眼睛。在交趾军掀起的狂涛中,有十几点火光冲在最前面,从速度看,那是只会是骑兵,看着他们的方向,是直奔归仁铺的大营,“还是先派了人查探,李常杰果然是小心谨慎。”
“这几日连吃败仗,李常杰早是畏官军如虎,哪里还敢不小心谨慎?还有就是运使说的,交趾兵最恨李常杰,军心不稳,若是匆忙间遇到伏击,肯定会溃败。哪里比得运使得军心?”
韩冈笑着摇了摇头。他说交趾兵最恨李常杰,其实将同样道理用在自己身,也是一般的适用。经过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得到一天休息,恐怕下面的士卒也都对自己有了怨恨,毕竟连续行军作战所引发的疲劳,是任何辛苦的训练都比不的。
不过士兵中这样的想法,一直都被连续的胜利给压了下去。可如果官军被交趾军围攻在归仁铺中,来自下方的压力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若有若无。
而且韩冈也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黄金满留在昆仑关的部众。官军高歌猛进的时候,只有疯子才会反叛。但若是归仁铺这边形势不妙,李常杰再派人去攻打昆仑关,留在里面的守军不一定能支撑下去。
“先走。”韩冈调转马身,“虽然不知道李常杰会怎么做,但如果他追过来,就送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
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完了短短五里的道路,数十名交趾骑兵接近了归仁铺的宋军营寨。
寨门大开,黑洞洞的营地仿佛一头怪兽张开了巨口。用万大军都没有打下来的寨子,这时候,只要迈开脚步就能进入。但他们在外面梭巡着,小心翼翼的探头向里面张望,却谁都不敢先进去。
“你你还有你”领头的军校不耐烦了,左手按着腰刀,右手手指一个个点着人,“给我进去仔细查看。”
在军法的威胁下,终于有一小队骑兵蹑手蹑脚的走进了静悄悄的营垒。
里面悄无声息,对敌军的侵入,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