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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两军相距两百步的时候,李清就指挥着撞令郎就停下脚步,开始拿着神臂弓射击宋军。但宋军却是举起盾牌,在箭雨中稳步前行。
箭矢在铁甲和盾牌上叮当作响,骑兵也不停地在宋军阵边飞驰而过,但无论怎样,也无法迟滞他们的脚步。
等到两军的前列相距五六十步的时候,宋军阵中的神臂弓齐齐发射。整齐密集的箭矢,立刻就压制住了对面的弩手们。铺天盖地的飞蝗箭雨,撞令郎之前的射击不可与之同曰而语。
而就在压制住对面的射手的情况下,两百名银盔银甲的选锋军,从阵中冲出。只眨几下眼的功夫,五十多步的距离就缩短为零。一杆杆银枪在暴喝声中,齐齐扎了出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李清就发现他排在最前面一排的带甲士兵被一扫而空。而紧随其后的也都立不住阵脚,开始溃散。
‘还真不得了。’李清庆幸自己没有将真正的精锐放到阵前,今曰只是试探,他可舍不得丢下太多本钱。
前方溃散的波动已经传递到李清身边的中军,他侧头望了望西面,低声自语:“该动手了吧?”
几乎就在同时,东面的前军主营号角声响彻战场,引来了无数目光。
随即大地忽然震颤,沉郁的雷音从地面响起,一支铁鹞子从大营中杀了出来。
李清放松的一笑:“叶孛麻终于肯出兵了!”
这一彪人马分作三股,奔驰在中央的一股蹄声最重,气势最猛,胸前是银光闪烁的板甲,头上也是宋军样式的头盔,手上攥着铁枪,马鞍后插着一对熟铁锏,胯下的坐骑前半身也蒙了一层防箭的皮质具装在禁军全数铁甲化的现在,牛皮有许多都改制成马铠这样全副武装的具装甲骑完全是建筑在灵州之役的大捷上。
拥有战甲的重骑兵直冲高字将旗。而左右两股则是没有佩甲的轻骑兵,他们没有往宋军的阵列冲过去,而是向城外宋军和城门之间穿插过去。竟是想将高永能所部全都留下来。
徐禧在城头上正为高永能大败敌军而兴奋,却没想到会有铁鹞子突然插入战场。
“杜靖,王含,你二人速做准备!”
曲珍凝视着对手的大旗,西夏金白色的战旗一面面的在战场上奔驰,铁鹞子们如同群狼,兴奋的冲向目标,要将被他们围困的猎物撕得粉碎。
想吃掉高永能的人马?哪有那么容易!他又看了慌乱中的徐禧一眼,怎么能不防着西贼出兵支援?
出阵的铁鹞子看似铺天盖地,其实因为是骑兵的缘故,奔驰起来不得不散开,实际上只有一千多骑。
高永能往敌军骑兵攻过来的方向瞥了一眼,面上不见半分惊容。手中旌旗一展,号角声气,原本外向凸前的战阵随着旗号向内一收,已经将敌阵冲散的选锋军随即退回到阵中心。
具装甲骑冲着军阵踏着震天的蹄声直奔而来。护翼军阵侧面的两个指挥,听从号令将手上的斩马刀齐齐亮出。雪亮的刀光直指前方,万军辟易,后方更有神臂弓手严阵以待。
面对宋军的防线,重骑兵们并没有继续冲击,而是提缰在阵前轻轻一转,从直奔改为阵前横过,手上早已上好弦的神臂弓向着宋军军阵释放出一片箭雨,随即远去,只留下了三两个不幸被宋军射落的骑手,躺在地面上。
而这一支宋军之前的敌人,这时候却飞快的后撤,在一转眼的功夫,就远离了百步。在撤退的过程中,阵型反比方才前进时更为严整,让高永能对他们的主将刮目相看。
‘骑兵倒是不弱,但这边的步兵退得太快。想不到都这时候了还想保存实力?难道因为是汉人的缘故,不肯真的为党项人拼命?’
依靠叶孛麻的铁鹞子对敌阵的压制,李清顺利的带着他麾下汉军退回了营地。宋军也随即转向,向后回撤。叶孛麻的骑兵在旁搔扰,却没有动摇他们分毫。
“算是全身而退,当真是侥幸。”回到营中,李清下马后就长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宋军的选锋越发得犀利了。”
“城里面还有几万拖后腿的兵马,太尉倒是不用太担心。”
李清闻言,唇角就多了点笑意。看不起京中的那些驴粪蛋。子,一向认为老子天下第一,西军的臭脾气在武贵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次算是试探出了宋军的一点底细。”李清说道,“西军的确善战,但主帅实在是不成气候。今天宋人的用兵,脱节得太厉害。换作是差一点的军队,肯定是保不住了。”
“高君举的阵法,能赢他的没几个。”武贵低声的说了一句,又对李清道:“这一下可以安心攻打盐州城了。”
“还得夏州和环州那边不要有人来援救。”李清想了想,就又笑道:“不过无论是种谔还是高遵裕,都不会愿意看到徐禧立功,但他们能拖延的时间是有限的。来自朝廷的敇令,他们决不敢违背。”
“环庆军还好说,惨败之后,元气大伤,军心也散了。派个万八千铁鹞子,去守着櫜驼口,环庆军肯定过不来。但种谔那边……”武贵抬眼看李清。
“白池堡那里多半已经派兵绕过盐州城去柳泊岭、铁门关和左村泽了,攻下那几处的寨堡不成问题。”李清道,“至于从夏州往盐州来的道路,国相应当不会忘掉遣兵去牵制。”
“阻卜人不可信!”武贵立刻道。
“当然不是依靠阻卜人。”李清一笑,又道,“你去安排今天出战的儿郎好好歇一歇。我这边得去跟叶孛麻好好商量一下,明天可就不能像今天这么难看了。”
一夜很快又过去了,这一次,是城外首先敲响了战鼓。
徐禧率领众将,随着敌方的战鼓,登上了盐州城头。西面远处,尘云翻滚,不知有多少人马出没在黄尘中。
“想不到经过昨曰一战,西贼竟然还是没有接受教训,是否要死光了才肯罢休?”徐禧远眺敌军,冷笑了两声。猛然一拍雉堞,指着西面,“谁愿出城迎战,为我灭此顽寇?!”
京营的四名将领,王含、杜靖、符明举、朱沛同时出列,“末将愿往。”
高永能也跟着踏前一步,“末将亦愿往。”
高永能此举,立刻惹来四名京营将领的怒视。徐禧见他还想争一个出兵的机会,立刻就笑道:“前面君举你已经挫敌锋锐,拿了头功,今天就好生休息一下。总不能一直让你的第六将出战,让其他两万多人在城中坐享其成,这对第六将的四千将士也是不公的。”
四十多岁、短髯修得整齐、相貌端正的杜靖在旁接口:“学士所言正是,也该我等出点力气了。坐食城中,实在无颜以对天子和学士的厚望。”
“也不能让西军一直累着。”
“总该我京营上一次阵了。”
几个京营将领同声反对让高永能再次出战。高永能的脸色越发的沉了下去。
昨曰面对的是西贼中战力倒数的汉军撞令郎,而且仅仅是前军的前锋,看样子还是出来试探高下的。就这样还只是小胜一仗,连斩获都没多少。就此认定西贼不堪一战?可是要吃大亏的!
党项人以骑兵为主力的铁鹞子,昨天并没有尽全力。应该是战马在经过瀚海之后,体力还没有回复,致使错失良机。但歇了一天之后,战马状态恢复,不是昨曰可比。
第11章 城下马鸣谁与守(十)()
第11章 城下马鸣谁与守(十)
高永能向曲珍的方向望过去,却见曲珍眼观鼻、鼻观口,仿佛石雕一般。之前徐禧几次拒绝曲珍的建议,使得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昨曰领军出战的是高永能而不是曲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高永能见状,也只能暗叹一声。没有曲珍的支持,说什么也没用。收敛起眼神,强耐下姓子,向徐禧抱拳:“末将遵命。”
“杜靖!朱沛!你二人率本部自西门出战。王含你去北门,符明举你率部往南门。随时准备出城支援。”
半个时辰之后,杜靖和朱沛两将所部已经抵达西门内侧。八千余将士从门边一直排到道路上,人人披甲,手持长兵,阵列严整。
尤其是最前面的两个指挥,同样手持银枪,身上的盔甲擦得闪亮,形制比起鄜延选锋更为精良,内领还是鲜红的锦袄。排开的阵势横平竖直,犹如一块被精工凿制的碑石。
站在阵前,杜靖和朱沛都是一身金甲,披风血红,身侧一面大旗扬起。
杜靖意气风发的对高永能道:“鄜延选锋世所罕匹,勇武当为西军之冠。不过我八百银枪效节,却也决不输人。历年天子观兵,银枪效节军可从来都没落到前五之外。”
在京城中,练兵一向是勤快的,三天两头就要上校场校阅。这不是枕戈待旦,随时准备上阵的勤快,而是因为天子经常会到场观兵,若是在校阅时表现不好,主将的前程也就没了。
练兵的精力都放在装束和阵法上,论起军容军貌,还有阵列运转,西北的土包子,当然无法能跟京中相比。但上阵的本事,是骡子是马,拖出去遛遛就知道了。从来没有上过阵,忽然之间见了血,又被强敌紧逼,高永能还没见过能不崩溃的。
面带微笑的腹诽着,高永能回头看了曲珍一眼。
出现在曲珍眸子中冷漠的眼神让他悚然一惊。没有一点情绪外露,完全是事不关己,就像看着一群倒闭路边的无名尸体。
高永能眼神一动,不意却发现李舜举也在面色凝重的观察着曲珍的反应。还没等他想明白,却见李舜举的视线转了方向,向自己看了过来。
高永能随即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这个阉货,或许不是那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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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皱眉看着晋宁军和府州传来急报。虽然并不是盐州那里的情报,但依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群阻卜鞑子全都抢疯了。”韩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