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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般迸发出来。
运用在京城的汴河水运码头上的铁轨,以及轨道车辆上的铁制四轮底盘,这一系列的发明和运用,完美的延续着韩冈在离任前定下的技术发展路线上。
眼下铁轨已经在汴河边的码头上普及,新型的铁轮比起木质的轮子也的确更适合在轨道上奔驰,钢制的轮轴也出现在军器监的铁场中。
所以韩冈一句句的问着赵顼,“臣敢问陛下,钱粮是否备足,军械是否整齐,军心是否可用,听说与辽国交战,民心是否稳定,朝堂上是否为此做好了战火连绵十余载的准备?”
赵顼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去,韩冈的质问比起宰执们的反对更让他觉得羞恼:“难道仅仅收复燕云就要用上十几年?!”
赵顼反问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但韩冈毫无惧色:“辽国乃万乘大国,百万精兵。即便不是灭国之战,仅仅是为了燕云,也得两三次数十万人马以上的大决战,十万级的会战七八次,几千几万的战斗那更是得数十上百。没有十余年的时间累积胜果,如何能成功?”
“这是怎么算的?!”赵顼沉着脸,阴声问道。
韩冈侃侃而谈:“只要将过去平灭西夏的情况代换过来就行了。为了灭亡西夏,只从熙宁三年、四年的第一次横山之役开始计算:平夏之役用兵三十余万,民夫百万,这是规模最大的决战。其次的会战,有前后两次横山之役;断西贼右臂的河湟之役;熙宁十年的复夺丰州和葭芦川两战由于是相互配合,加在一起也能一并算进来。动用十万人马的会战就是四次。再往下的战斗,大大小小每年都没有断过。西夏穷兵黩武,但兵力也不及辽人五分之一。户口大约只有十分之一——即便只算燕云,丁口最多也只能达到一半的样子。以此来计算,重夺燕云便要做好差不多数量两倍以上会战次数的准备。”
赵顼皱着眉,不说话。他没想到韩冈是这么计算出来的。只是赵顼也不是对军事一窍不通,韩冈的话虽然偏驳,但南京析津府和西京大同府,想要收复燕云之地的两个核心城市,两场大规模的决战的确不能少。而在燕山诸山口、榆关,以及奉圣州、胜州,乃至兴、灵也少不了几场大战。这么一算,韩冈的计算倒是一点不差。
而韩冈在继续阐述他的观点:“这些战役,决战绝不能败,一败便无可挽回,会战败上一次,就要付出几倍的努力,而更小规模的战斗,也必须胜多败少,以求不断消耗辽人的军力。”
对于攻辽的计划,韩冈一向不支持从河北出兵。以河北平原的地形,对辽人的骑兵实在是太有利了。倒是以河东的地形,能充分发挥宋军步卒的作战优势。而且禁军中最为精锐的西军,更是能够充分发挥他们在峰谷之间追杀西夏人的实力。可如果将他们安排在河北平原上,在战术上恐怕会很不适应。
但耶律乙辛将他的斡鲁朵放在黑山下的河套平原,不仅仅是贪图那里的土地肥沃,必然也有地理战略上的考量。当黑山下有了一支多达两万的精锐骑兵坐镇,不论是西北侧的阻卜人,还是东南方向上的西京道,都在其兵锋攻击范围之内。
宋军从河东出兵,想要打下大同,收复云中之地,比起几年前,难度要高了许多。肯定是一场大规模的决战,用来决定云中诸郡的归属。
“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赢?!”赵顼不忿的怒叫着,“耶律乙辛接连弑君,难道辽人就无忠义之心?!”
“陛下!”韩冈提声道:“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若大宋攻辽,谁能保证辽人不会有同仇敌忾之心?与其期待耶律乙辛众叛亲离,还不如做好辽国上下一心的准备。若是辽人当真并力拮抗,也一样能胜。若是辽人心不齐,那便是锦上添花的美事。”
赵顼默然良久,垂着头看着河北的沙盘,最后心中的坚持化作长叹了一声,“韩卿是坚决反对对辽用兵”
“陛下明鉴。魏武平冀州,袁熙袁尚北逃辽东。魏武并没有派兵去攻打公孙氏,反而驻兵不进。可二袁的首级,却自动送到。”
赵顼的声音和缓了一点:“魏武灭袁,跟如今有何处相似?”
“庙堂之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缓而胜急,本质上是一样的。耶律乙辛在弑君之前,已秉政二十年,如今年过五旬,待其病死,甚至只需病重,无力控制朝政,辽国必然生乱。快则数载,多不过一二十年而已。陛下如今也不过三旬,至其时春秋正盛,国势亦当倍于当下,何愁不能一举灭辽?”/br>;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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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弭患销祸知何补(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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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冈已经退下去了,既然不支持对辽用兵,赵顼也没什么跟他好说的了。〖〗'
双手撑着沙盘的边框,赵顼青白的脸色阴阴如晦,略薄的双唇紧紧抿着,盯着沙盘起起伏伏的地形,许久没有说话。
寻遍朝堂,两府宰执和知兵的重臣竟然没有一个支持他的。朝臣们一盆盆冷水泼来,大宋天子的心情要是能好得起来,那才叫有鬼。
韩冈出得主意是不错,等辽国内乱,跟耶律乙辛比寿数,凭借着近二十岁的年龄差距,迟早能等到大辽尚父的死讯。但赵顼就是不甘心啊,这样的比法,乌龟倒是比大虫、狮子都要强了。
万一耶律乙辛能活到八十又该如何是好?那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等待时机?机会是要靠自己去拿,而不是靠天掉下来。
如果边境平安,外无援手,就算是日日夜夜想耶律乙辛死,辽国之中忠于旧主的一帮人也只能隐忍不发。〖〗可若是大宋摆出攻辽的姿态,甚至不用动手,辽国国内也肯定会有人受到鼓舞,甚至起兵。
赵顼就不信,耶律阿保机的子孙做了那么久的皇帝,就没有几个忠心于他血脉的忠臣。
何况耶律乙辛也不是吃素的山羊,那是吃人的老虎。等个几年,说不定就要举兵南下侵攻了——这等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耶律乙辛的权位并不稳固,为了镇压人心,一场场的的胜利,以及胜利后的战利品是他稳固地位必不可少的手段。拿大宋做垫脚石,耶律乙辛在过去的几年里,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
辽人占据了黑山河间地,兴灵之地也落到了他们的手中。从河北到河东,再到兴灵,辽国在长达万里的三个区域与大宋接壤。
这么长的边界线,利于攻而不利于守,谁保持攻势,谁就能占据优势。
赵顼前段时间将横山和横山以北银夏等的新辟疆土,并为宁夏一路,可是打着继续收复兴灵的打算。若是想继续维持守势,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直接维持鄜延、环庆、泾原、秦凤四路分段防守的局面不就好了吗。〖〗
先发制人,后发者制于人。
这个道理赵顼不信他的宰辅们不明白,以韩冈在军事的眼光和见识,更是不可能不明白。可他们偏偏都选了静待旁观。似乎攻灭了西夏的胜利,已经让他们的锐气消磨殆尽了。
地位高了,就不想拼命,只想保住眼下的权位,或许还有其他的理由,但怎么说都是畏辽人如虎的怯意更多一点。
想不到找个一心想要收复燕云的重臣就这么难。赵顼盯着沙盘,视线的焦点却不知落到了哪里。
没有宰辅们的支持,就算他想有什么动作,也全都施展不出来。而且所有人都不支持,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都替换了不成?
且就是想换人,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只调动其中两三人,换他心仪的人选,也少不了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将局面稳定下来。那时候时机早过,怎么都追不回来。
赵顼憋了一口闷气在胸膛中,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慌,头也隐隐作痛。〖〗
“官家。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若是官家还另有事,是不是派人去太后那里通报一声?”宋用臣小声的提醒着赵顼。在李舜举战殁在盐州城之后,就数宋用臣跟在赵顼身边的时间最多。
赵顼摇摇头,直起腰,沉默的向殿后走去。
每天的晨昏定省,赵顼从不会忘掉。除非有大事耽搁,他早晚都要去太后那里走一遭问候一声。每隔几天,赵顼还会去陪着太后一起吃饭,以表孝心。无事破例,反倒会让人胡乱猜测。
黄昏的时候,保慈宫中比一天的其他时候都要热闹,除了赵顼,皇后向氏也带着淑寿和赵佣来向太后请安。
“父皇!”
见到赵顼,待他问候过高太后,一对儿女便来行礼问候。
看到儿女们满是稚气的笑脸,赵顼心中的阴云一时散尽。
赵佣比寻常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要瘦小一点,脸色也苍白,看起来就有些不足之症。〖〗远远不及他身边的姐姐那般康健。不过性格沉静,也不似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那般毛躁好动。
赵佣这时候穿戴得整整齐齐,瘦小的身子却套着一身宽袍大袖,罩着貂蝉笼巾的七梁进贤冠戴在头,完全是正式场合的一套仪服。
“今天学得怎么样?”赵顼坐下来问着儿子。出阁读在即,再过几日就要从内宫中出来,初次亮相在朝臣们面前,由不得赵顼不担心。
“方才给祖母看过了,”赵佣抬头朗声说着,“祖母说好。”
“是吗?”赵顼故作不信,“是祖母疼你,才这么说的?”
赵佣不敢反驳,有点可怜的望着高太后。
“是不错。”高太后说道。
“还不再演一遍,让你父皇看看。”向皇后则催促着赵佣。
赵佣站到了内厅的正中央,一板一眼的将这几天教习内容表演给赵顼看。〖〗
揖拜,恭立,奉酒,退座,动箸,起身,进退有据,一丝不苟。每一步都依从礼法,将宴的礼节掌握到这般水平,已经没有什么再需要学的了